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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都越发佩服自己,以前她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早就被崔安的气势吓得不敢吱声,如今跟着小姐锻炼着,不仅能认几个字了,胆子也变大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个小丫头居然都这么猖狂,崔安不想和她斗嘴,“海宁,你出来!”
海宁迷糊隔窗问道,“锦儿,谁啊?”
锦儿连忙跑回屋子,顺势把门关上,急切道,“小姐,你被吵醒了吧?是该死的崔安来了。”
刚才梦里的情景还犹在眼前,梦见的是皇上,来的却是崔安,不吉利!
按理说崔安早就认出了她,却隔这些日子才来找她,不知道这厮憋的什么鬼主意。
要说鬼主意,只有一桩,他应该是来算账来了!皇上不是叫她把家务事解决好吗?她可得慎重点。
兀自怔忪片刻,海宁起身。
雕花长窗外,崔安已经自顾在瓜架那里坐下,欣赏着小院的风光。
小院不光风雅,而且收拾的有模有样,当季花儿竞相绽放,就连这个瓜架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崔安打量之后,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小院地处应天府黄金位置,价值不菲,海家向上追三代都是两袖清风,他的岳父更不用说,海宁出来时带了一点银子,怎么可能住得起这么优雅的院子?也不知这个女人走了什么狗屎运,离开他之后一飞冲天。
短短的时间,不仅一跃成为朝廷的正六品官员,还连破大案,反观自己,同一场考试,他名落孙山,海宁却是独占鳌头,提起来羞人啊!
这海宁绝对是被什么附了体,不然连她的老父海大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除了提休书其它一概不提。
现在想来,海宁正规考试入选,又得皇上钦定正六品,铁板钉钉的事实摆着,他怎么当初就没发现这个女人还这么厉害呢?.......
眼前飘过文穆青出来两个人卿卿我我的他就一阵生气,写休书容易,可他偏不!
崔安正兀自沉浸在莫可名状的情绪里,余光里瞥见一个青色的影子从屋里出来。
锦儿在自家小姐身后警惕地瞧着崔安,若是他有半分想轻举妄动,她背后手里的锅铲可不是闹着玩的。
海宁方才回来身上疲惫,连官服都没有换下来就直接睡了过去。
虽然还是有些睡眼惺忪,但官服在身,自有一番威严,崔安方才进来时的气焰顿将,下意识地抬起屁股,神情多了几分局促,“你——”
“还不赶紧拜见宁大人!”锦儿在后面一边手里掂量着锅铲一边提醒着。
崔安脸顿时涨红,论礼制,正六品可不是小官,虽然他们家祖上官职不小,但是眼前,他就是个平民百姓而已。
况且论文论武,他都不是海宁的对手,当下僵在原地,脸色难看。
瞧着崔安尴尬的模样,海宁淡淡开口,“来者是客,锦儿,上茶。”
崔安心里很不爽,他还没写休书,她居然就当自己是客人了。
锦儿答应着去泡茶,泡好后突发奇想,不忘在茶里捏了点东西进去,“哼,叫你得瑟。”
海宁在崔安对面坐下,静静等着他开口。
有些日子没见,脸庞依然清丽,只是不是之前小女儿家的那种柔美,如今眉间淡淡,又英气十足,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经意扫过他的时候,隐隐透出一股子锐利,让崔安突然有些不敢直视,细瞧,能看出海宁的眼底有着淡淡的青色,眉间略有疲惫,看来这个通判大人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那一瞬间,崔安心底有些不是滋味,一个女人家的,何苦跟个男人似的拼命呢?
“呃,我来是——谢谢你破了丁老五的案子。”
最起码,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丁老五的是那个鬼面人,知道真相的丁老五的家人不会因为丁老五失踪纠缠他们家了,他们对丁家赔了些银子还换得丁家的感恩戴德。
比起刚才的嚣张,这话听上去顺耳了许多,锦儿也觉得这个崔安总算说了句人话,“哼,没我家大人,你家丁老五怕是死不瞑目呢,只能当失踪人口算了,害得我家大人现在都戒了西瓜。”
“没什么。”
海宁淡淡回应,这肯定不是崔安的来意,但至少证明崔安被教训一顿后,学会了好好说话。
毕竟这好好说话是良好沟通的第一要件。
沉默一会,崔安沉不住气了,“你不问问我来做什么?”
好吧,这回到了正题,“送休书来了?”
“你那么急着要休书干吗?”
“你不写休书又是为什么?两家大人不都同意了吗?”
“切——”崔安傲然道,“我改变主意了,还有,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官居六品就了不起了,不出意外,你很快会大祸临头......”
这话够明白了吧?
崔安很自信,不出意外,接下来应该会惊动海宁,她会和他求证,而后共同磋商下一步,再然后他俩成了亲密战友,同归于好——
锦儿一听直接跳起来了,“你个该死的乌鸦嘴,我就说你来不安好心,我家大人才当上通判,你就咒上了!小姐,你快让他滚出去吧!”
海宁挑挑眉峰,“不管怎样,踢你那一脚我表示遗憾,也无能无力;至于其它的,我要休书正是为了不牵连你......”
“......”
崔安一滞,有些疑惑,凝眸眼前依然冷静淡然的女人,他说的是那一脚的事吗?既然知道是“其它”的,那她不害怕吗?她不想知道是什么缘由吗?还是怀疑自己话的分量?
“我可不是吓唬你,你好好想想在应天府得罪了谁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不写休书的好处了.......话说到为止,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她冰雪聪明,应该知道他的意思,至少他是为她留了后路的,她若是不信,现实会教育她的。
崔安说完起身就走,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补充一句,“呃,那晚,那晚,是我不好.......”
锦儿揶揄道,“敢问崔公子说的是哪晚?是我家小姐洞房被你打昏的那晚,还是我家小姐被人打你袖手旁观的那晚?”
崔安老脸微红,心里咒骂多嘴的锦儿,还是微向后回头解释着,“那晚陈泗的人打你,我并不知情——”
余光里,海宁审视的目光如芒刺在肩。
不行,这女人气场太大,让他有种逃离的感觉,他更怕海宁执意要休书,他不能给她这个机会。
身后还是传来海宁淡淡的声音,“谢谢你,但是我们并没有夫妻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