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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心脏地带
“大家好，我是小白老师。”白翎老师一开口，那充盈着绵软的呢喃的风姿就让人醉倒了，王炸感觉内容已经不重要了，就好像唱歌唱得好的、旋律优美的小曲儿，唱词这东西，谁还会注目？
【有一个叫李约瑟的英国学者呀，问了一个问题：“尽管中国古代对人类科技发展做出了很多重要贡献，但为什么科学和工业革命没有在近代的中国发生？”
今天的节目里，我们就这个问题展开来讨论一下。首先，我们要确认中国古代的科技在国家之中是“猴赛雷”的，这个有争议，不过不是我们要讨论的重要，我们就姑且认为中国古代的科技最赛雷吧。
在知乎这个知识社区上，还有人问：“为啥中国古代汉唐的时代那么强大，可是却没有向外扩张的欲望？”图样呢！要知道，中国古代最强大的唐朝在李世民时代，中国不是没向外扩张的，你造吗？唐朝在中亚是打了败仗的，在高句丽也是打了败仗的。
正是因为打了大败仗，对朝廷的经济和政治都影响极大，隋炀帝在征讨高句丽之前也是一代雄主，可是倾尽了全国之力也干不死高句丽，杨广的表亲李世民差一点点就步了杨广的后尘。大家想一想，这高句丽虽然将东北一部分包括在内，但全境都在现在的中国版图之内，强大的大唐军，还是在李世民时代，就无法灭掉高句丽，更何况远在天边的中亚呢？
大唐，已经是很大很大了，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像大唐这样的大帝国已经是帝国统治的极限，除了大唐之外，还没有哪个国家能有这么辽阔的国土和那么多的人口。从这一点来说，中国古代确实可以说是世界第一强国。
然而，我们节目的观点是这样的，中国虽然强大，但是中国却面临着整个西方的竞争。甚至不止是西方，几乎是世界的竞争。
另一个英国学者麦金德在1904年的时候向英国皇家地质学会提交了一份论文，里面提到了一个有意思的观点，还被认为是导致一战和二战的思想上的因素之一呢。
这个观点叫作“心脏地带理论”。
他把自己的视角放到了太空的高度来鸟瞰地球，认为整个地球陆地的主体部分是欧洲、亚洲和非洲三大洲组成的“世界岛”。英国人也很爱给自己脸上贴金啊，自己是一个岛国就一怒之下把整个世界都看成是一个世界岛，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世界岛是一个什么概念？它基本上是连在一起的，中东石油国家转型最成功的国家之一，阿联酋的迪拜，它把自己做成了一个做转机服务的城市，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它基本上是处在亚欧非大陆的中心。
从太空中看，中东是世界岛的中心，不过，因为撒哈拉大沙漠把非洲分成了两个隔间，世界上人口最多、文明最多样性、有最丰富的各种可能性的地方，其实是在北非、欧洲和亚洲这一块地方。
其余的英国和日本，是“离岸岛”，南北美洲和澳洲是离心岛，都不可能成为统治世界岛的地方。
1904年这个当口，人类对整个世界地理的认识已经比较现代化了，在思考人类未来的时候，不免要想一想，这个世界有没有可能出现一个超级地球帝国，把整个地球都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中。
麦金德认为在古代交通工具不便的情况下基本上不可能的，因为在欧洲和亚洲之间隔着一个巨大的屏障——喜马拉雅山脉，喀拉昆仑山脉和兴都库什山，可以被称为帕米尔高原吧。它把世界岛又分成了两个隔间。
这个隔断的左右，包括东欧、中亚和西伯利亚的一部分，像一个心脏的形态，这就是他所说的世界岛的心脏地带。这个地带自古以来就是流血冲突经常暴发的地方，可以说是流血的心脏，因为它是东西方交往的唯一通道嘛。
从军事角度来说，要凭强大的后勤补给打穿这道围墙是基本上不可能的。不过，随着铁路网络的逐步建成，事情正在发生变化，只要有欧洲强国控制了这道墙西面的中亚和东欧，东进征服整个亚洲是可能的。
征服整个世界岛啊，谁不想拥有这一份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荣耀？大家知道“丝绸之路”这个名字是谁命名的？嘿嘿，不是咱自个儿，而是一个德国人，当时是德国已经占领了青岛，他们正在对中国的西部进行深入的考察，为什么？因为德国被大英帝国的皇家海军死死地堵在欧洲大陆，为了突破海军封锁，德国人准备在丝绸之路上修建一条横贯欧亚大陆的超级铁路！
一战发生在麦金德的论文发表10年之后，参与当时决策的政治人物确实有可能被论文所影响。这不是重点。我们注意到在麦金德的论文里，他把心脏地带西边的所有的那么多样化的国家、民族和文化都看成了一个比较紧密的整体，这才是关键所在。
中国虽然体量巨大，但是，政治和文化单一，严重缺乏活力。举个栗子：西方人把中国称为瓷器国，可是你造吗？清朝刚一开国，为了统治方便，一纸公文就把整个中国的海上贸易给禁止了，这就是臭名昭著的海禁。瓷器国的大名瞬间变得名不副实，这就是政治单一性的威力。在中国的历朝历代，海禁经常发生。
我们很难想象欧洲可能出现航海被禁止的事情，西班牙人民、葡萄牙人民不会答应的，他们都答应了，荷兰人民也不会答应，他们全都沦陷了，英国人也不会答应。即使在拿破仑大帝最猖獗的时候，他想禁止海贸的努力也以失败告终。
事实上，古代中国是以一种文明一种文化来跟心脏地带以西的无比多样化的国家、民族联合体来竞争谁创造科学。从面积上来讲都不是对手，如果把汉地十八省当成是汉文化的核心，那就更不是对手。
世界主要的宗教全部都是在心脏地带以西产生的，这也许已经说明了一点问题。在现在看来宗教都是荒诞搞笑的，但在它诞生的时候代表的是最深刻的想象力，是可以把很多不相干的部落、民族、国家给团结起来的。
而且这几个宗教之间的交流很深入，被认为是宗教的高级形态的“一神宗教”基督教、伊斯兰教都起源于犹太人的文学作品——旧约。犹太人自己的宗教当然仍然忠于自己的旧约。
印度人不仅为世界贡献了佛教，而且他们还发明了阿拉伯数字，先是传到了阿拉伯地区，再传到西方，所以被称为阿拉伯数字。印度的古代数学家还发明了数字“零”，这个占位符的出现，为大规模的数学计算提供了基础。
中国古代的数学是比较落后，你想，连零这个占位符都没有流行起来，怎么可能有深发展的空间？中国古代有“勾三股四弦五”的对直角三角形非常朴素的理解，这是一种很直观的计算方法，但是在古希腊，出现了毕达哥拉斯学派，他们最显赫的成就就是毕达哥拉斯定理，这可不是三、四、五这么简单的小学生都可以理解的东西，毕达哥拉斯这哥们是直接用几何方法证明了直角三角形的三条边的关系。
科学，在古希腊已经出现了苗头。当中国古代的工匠在掰手指头做算术题的时候，古希腊人在研究几何。算术题基本上只需要面对自然数，大家可以回味一下自己的小学生活。而几何学是跟空间的复杂变化打交道，会出现分数、有小数点等复杂的数学范畴，所以零传入西方时，一开始因为在除零的时候出现逻辑错误而被称为魔鬼数字，但很快就发现了它在处理几何问题时候的妙用，几何学很快就跟零干柴烈火、如胶似漆了。
希腊人因为雅典和斯巴达爆发的伯罗奔尼撒战争而落没，科学的接力棒交到了罗马时代的意大利人手里。罗马帝国的君士坦丁大帝完成了对欧洲人的一次精神大融合，因为他发现一神的基督教的教徒非常团结，可以利用基督教让帝国臣民有归宿感。
一神宗教被认为是宗教的高级货，因为所有荣誉集于一身，所有神力集于一身，让教徒们的敬畏之心更加地彻底。在印度教里，神太多了，是一个动物就是神，大象也就罢了，猴子也罢了，连老鼠都是神，有一些地方崇拜老鼠，满大街都是过街老鼠，还要被保护，不能喊打喊杀，你说糟心不糟心？对神灵这么滥情，显然削弱了宗教的权威。
但是从君士坦丁大帝开始的这种精神上的统一不是令行禁止的，各国的君主要是觉得不爽了，一咬牙一跺脚一瞪眼，就可以反叛宗教势力。这跟古代中国自始皇帝以来的帝制是不一样的。
更何况北部还有维京人不断地南下，这些战斗种族逐步替代了罗马帝国的军事力量，尾大不掉的日耳曼蛮族力量最终瓦解了罗马帝国，不过也可以说被罗马文明同化，基督教的势力就是借着蛮族南下拿掉罗马帝国的时候进一步夺权的，因为蛮族不会搞政治，神棍们成功地忽悠住了这帮蛮子，让他们皈依基督，并成为自己的爪牙。
也正是热情奔放的意大利人最终无法忍受中世纪黑暗的政教合一残酷统治，从佛罗伦萨开始了“以人为本”的文艺复兴运动。
文艺复兴运动还有一个出人意料的科学事件，艺术家们如达芬奇之辈，为了更好地画人体，解剖了好多的尸体，促进了解剖学的发展，对人体内部的了解是进一步发展医学的基础。像中国古代那种对一根毛发都珍而重之，最多拿来扎小人画圈圈诅咒情敌的情况形成鲜明对比。
用“悬丝诊脉”的办法来避免男女授受不亲好呢？还把人体大卸八块好？哪种方法更能发展出现代医学？这是很明显的。这里再一次体现了文化的单一性对科学发展的致命伤害。不管瓷器国人口有多少，也没人敢天天解剖尸体。
解剖学的创始人盖伦是古罗马时代的一个角斗士保健医生，这个奇葩的身份让他有大量的机会观察到人体，大家自行脑补一下这是多么残忍的起源，“斯巴达克斯！”
在咱们举国上下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地方，怎么会出这种对人类医学有杰出贡献的“人渣”呢？
我们可以仔细审视一下我们古代的四大发明。看看是不是惊天动地的黑科技。火药、指南针、造纸术和印刷术。
造纸术跟印刷术可以放在一起说，纸是中国人发明的，但是机器造纸是工业革命时候的法国人发明的，而且纸的出现并没有解决书籍的短缺问题，中国古代的活字印刷术流行程度是有限的，因为汉字太多了，真正的发扬光大，还是得等到古腾堡发明的机器，字母文字很容易做成活字，而且同时他还解决了油墨的问题，用到了当时已经有了长足进步的化学知识。
真正颠覆性的印刷术开始于古腾堡圣经的流行，人人都能看到圣经对于被罗马教庭严重束缚的教徒们也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基督教开始分裂，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参与了对圣经的花样解读大赛。
火药是由中国古代的炼丹的道士发现的，最初的形态是爆燃的黑火要，威力巨大，可以做成炮，但是笨重，又打不准，因为没人能想到用膛线，即使想到了，恐怕也想不到如何在炮管的内壁加工膛线。黑火要爆炸后的残留很严重，这种炮可能打一炮就要清洁一次，要多麻烦有多麻烦。
最初的火枪还需要人工点火，还得用明火，打起仗来，万一下雨怎么办？万一刮大风根本点不着怎么办？后来的无烟火药的爆炸是稍微温和一点的，在枪膛里作用的时间更长，赋予子弹的威力更大。而黑火要爆炸太猛，会经常炸膛。可想而知，士兵在训练的时候经常要心算一下自己的心理阴影的面积有多大。
黑火要没有在它的发源地流行起来是有原因的，它简直就是一个破玩意儿，只能用来点炮仗、放烟花。
正如瓦特因为改进了蒸汽机而名垂青史一样，重点不是谁第一个发明了火药，而是谁把它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欧洲的人口一直都不多，特别是跟中国相比。中国古代的盛世据说GDP可以占到世界的三分之二以上，其实都是因为粮食生产的多。大家都知道意大利是南欧国家，可是没多少人注意到，罗马的纬度几乎跟BeiJing一样，按照中国人的标准，欧洲大部分地区都是苦寒之地。
苦寒之地，粮食产量自然就不会高到哪里去。人口也就没有那么多了。
人口不多，还要经常面对邻国的军事威胁，欧洲人不得不忍受黑火要武器的一切缺点，只要能够有一线机会。
中国在历史上统一的时候、和平的时候居多，这个时候肯定会刀枪入库，说不定买菜刀都要实名制，更不会允许随便造火器。这被视为一种大统一国家的优势，在这美好的温柔乡之下军事科技也睡死过去了。
世界岛西侧的小国们无时不刻面临着战争的威胁，他们对火器的持续改进兴趣浓厚，逐步发明了密集阵形来弥补射击精度的不足，燧发枪代替了火绳枪，纸壳定装改进了装镇速度，到这里，基本上火器就可以完败弓箭了。
因为一个小姑娘练三天就可以用燧发枪干死一个耍了十年大刀的壮汉，西班牙探险家几十个士兵征服美洲几百万人口的大国，以印度人、北非人为主的英法联军在八里桥以近乎零伤亡的代价击溃蒙古亲王的数万骑兵。
说到底，还是我们政治太单一了，就像有人把远离陆地的广袤海洋称为蓝色的沙漠，在没有暖流和寒流翻动海底营养物质的时候，作为生态基础的浮游生物无法生存，大型动物更不可能存在，那里的海域甚至比沙漠更荒芜。单一政治大统一的古代中国，是人头攒动的荒原。
再来说指南针。陆地上是不需要指南针的，因为有无穷无尽的参照物，没路的地方你也走不了，但是古代中国又经常海禁，这个东西也就只能沦为看风水的罗盘了，这玩意儿到现在还有人玩儿。甚至郑和下西洋也不需要这东西，因为他只是沿着海岸线走，看到风浪大了就靠岸，我很怀疑一些人对郑和船队的航海技术的吹捧。
更讽刺的是由于政治的原因，郑和所有的航海纪录都被销毁了，偌大一个号称数万人的船队，居然连一点渣渣没留下来，简直跟无烟火药有一拼，叫后世如何相信郑大官人的丰功伟绩？
人家维京人的长船好歹也有遗留一些残骸供考古学家研究。
一般来讲，什么都没留下来的传说，最好要打一个问号。
航海术是地理大发现的关键技术，它也绝非一个国家短时间内可以搞出来的。地理大发现的时代，第一种适合远洋的克拉克帆船，起源于地中海流行的柯克帆船，柯克帆船是阿拉伯航海家的发明，其主要特点是三角帆。
三角帆比欧洲人原来横帆比起来要轻巧灵活，不过柯克帆船是一种单桅帆船，不可以逆风行驶，而克拉克帆船有三到四个船桅，尾部有一片三角帆，可以通过调整风帆的鼓风角度从多个角度借力，使逆风行驶成为可能。
三角帆的威力继续被欧洲的航海探险家们挖掘，因为探险家要探索美洲和非洲，经常要在陌生的狭窄的海岸航行，克拉克帆船仍然保留的几片巨大横帆成了探险的障碍，它需要庞大的船身，又贵又耗费更多的人力，于是，采用纯三角帆的三个桅杆的卡拉维尔帆船应运而生。
说起来，欧洲探险家的开发新航路的欲望还要归功于通往东方的丝绸之路被打断，这条路上经过太多的国家，正处于世界岛的心脏地带，政局经常动荡，丝绸之路从来都是脆弱的。
当大一统的东方大国固步自封的时候，欧洲、阿拉伯世界、奥斯曼土耳其的突厥世界和波斯世界的文明正在上演相爱相杀的大戏，互相竞争，互相借鉴。竞争与扼制会产生破解的办法推动技术改良，而好东西一旦被发明出来，一定会被快速地山寨。
会借鉴的欧洲国家纷纷崛起，拒绝与时俱进的中东、北非、中亚地区则被崛起的欧洲国家吊打。由于地缘政治的关系，甚至当时还是农奴制度的沙俄都在寻求变革图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