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第十九章:郡里

妖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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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韶绾带着一群仙娥风风火火的走了,秦疏影目送着她们一行人走远了,这才上前一步同戌晚讲:“你以往总是让着她的,今日怎么却赢了她呢?”倒不是怕韶绾因此记恨,而是怕韶绾因此便更惦记戌晚了。戌晚秀美微蹙,常常的睫毛盖住略显疑惑的神色,她告诉秦疏影:“我让着她了。”

    秦疏影‘啊?’了一声,显然是想不明白:“你既然让着她,怎么还让她输了呢?”

    戌晚低下头,凝视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因为如今这具身体是玉做的,是以这双手上并无多少掌纹。干干净净,冰肌玉肤。戌晚反复端看了良久,坦然道:“我其实只用了三分的力道。”

    秦疏影问道:“那你与我比试的那一日用了几分?”

    戌晚回道:“也是三分。”

    秦疏影又问:“那你以前与我比试用的是几分?”

    戌晚忽然‘噗嗤’一笑,抬头望向秦疏影,眼神明亮:“我又不怕你输给我会闹起脾气,况且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自然是全力以赴了。”

    秦疏影听完,点了点头,捏着下巴总结道:“如果说以前你与我比试是用尽全力,虽说我大部分时候都是输给了你,可几回合下来要定个胜负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而前几日你与我比试时,只用了三分的力道,反而一盏茶的功夫不到我便输给了你。今日也是一样,你虽百般谦虚,可在明眼人看来三公主就是输了,你用了三分功力,亦是一盏茶不到的功夫。”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的修为似乎……”秦疏影偏着头,抿着小巧的唇想了好一会儿才与戌晚总结道:“我想说你的修为,好似比起之前要高出许多。”

    秦疏影说的之前,自然是指戌晚神形俱灭以前。然而这便也是让秦疏影觉得奇怪的,秦疏影道:“你的身子也是近几日才大好的,起先苏醒的几日多半都是在调养,我不赞同,倒也是未见你勤修苦练。可既然如此,你现在这身修为又是从哪里来的?总不可能是你神迹全无的时候,集天地之气修攒起来的吧?”

    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听起来好似并无不可能,只是她不过也就沉睡了三千多年,这个理由用起来似乎有些牵强。于是,便连戌晚也有些疑惑。

    苏绯织近日忙了起来,连同其他几个闲散的仙家在人间晃荡。并不是闲逛,而是近日人间隐有邪魔涌动,滋事繁生。人间那些江湖道士,又有哪几个是有真本事的?便是那些素有名望的仙门,门中弟子资质也都参差不齐,便是结伴而行,遇到个稍微棘手的妖怪或是魔物都是好一番纠缠,直接丢了性命的也不在少数。于是像苏绯织这样闲散的仙,便常在人间走动,遇上不能势均力敌的便也替那帮小孩子出头将之收拾收拾,若是有作恶的妖魔不幸遇到了他,通常不是被苏绯织当场打的魂飞魄散,就是被苏绯织收到酒壶里,待路过锁妖塔时再将它们一股脑地丢进去。

    这段时日无论是在林荫山道,还是大街小巷,总能看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仙门弟子。从他们的衣着服饰,极容易分辨出他们所属的仙门。琼华派蓝衣白裳,蜀山的弟子喜着白袍,天墉城门下清一色的的紫衣剑客,而缥缈峰天源宗的弟子则青玉束发。苏绯织在酒馆二楼的栏杆处喝酒,一边无聊地打量着街上的行人一面往嘴里丢着花生米。随着小二的一声吆喝,大堂里进来五六个琼华派的弟子,店小二很是热情,就连掌柜的也拿着算盘迎上前来,弯着腰,笑吟吟的问道:“各位剑仙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不知想喝什么茶?随便点就是了,小老儿买单!”

    多数凡人不认得门派,只认得衣服,妖魔肆虐滋扰,这些仙门弟子斩妖除魔不少,委实值得他们钦佩和敬仰,而仙门弟子多会御剑而飞,着尊称久而久之便也有了剑仙一说。

    昆仑山中八大仙门,各个门规森严,苏绯织耳尖,听到其中一秀冷的女声婉拒道:“多谢掌柜好意,上些普通的茶水便是。”那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可在苏绯织的映像中,琼华派中他倒并不认识这样的姑娘,唯有些映像的,大概也只有那个在他记忆里只剩下淡淡一抹鹅黄,声音依稀清脆好听的姑娘了。后来,当他在醉花荫下偶遇几个琼花弟子,并与他们结伴而行的时候,无意中也将之提起。有人问那姑娘是谁,他想了想却也只能说道:“我只知道她是个好姑娘,而她的名字我却说不得了。”

    说不得,只因多说多错,毕竟莺莳那样的结局说到底也同他脱不了干系,天机终是泄露不得。

    苏绯织喝着他的酒,正寻思着等会应当去何处看看,便听底下一行人说道:“大师姐和大师兄都在邺城,七师叔与十三他们一行人在余杭县,小十七前日传书于我,说与姜师兄他们已行至幽州。”

    一人道:“那我们接下来是往子午道走还是往云梦泽而行?”

    另一人想了一想说道:“先不着急,沿路走来倒是也听说了不少怪事,想必这扶风郡里也不是很太平。”

    “可不是吗!您现在瞧见的可是白天,再晚一些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这街上便早没什么人了,便是打更的老菜头晚上都不愿意出来。我们这酒楼等不到挂灯笼也得关门歇着了。”说话的是过来添茶水的店小二,语气夸张了些,肢体语言也很是丰富,说话抑扬顿挫的倒像是个茶楼里头说书的。

    “可是近来发生了什么怪事?”方才那秀冷的女声问道。

    “可不是吗!”店小二捧着凉水铜壶,瞧了一眼门外,见没有客人近来便同他们讲道:“郡中接二连三有女童失踪,且都是大户人家娇贵养着的小姐,多少天了,少说也丢了七八个了,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好好的女娃关在房里,转个身就不见了。还不止哩,桥头那口井突然开始吃人,但凡路过的全部都淹死在了井里,这入了夜啊,好好的六月天就变得阴森森的,妖风作响,呼啦啦的吹,还隐约有婴儿连同女人的哭声!”

    苏绯织在楼上听得轻轻一笑,这小子当个店小二倒是有些屈才了,若是去学说书赚的银子肯定比现在多的多。

    又过了一会儿,那店小二已经去提着铜壶去招呼旁的客人去了,这边商讨了一阵决定道:“那井里的应当是幽冥之物,今晚我与清瑶还有景暄先去探一探,少古,芳草,你们等会去周围打听打听,了解一下那几个女童失踪的事件。”顿了顿,那人续道:“那些女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极有可能是被抓去练取什么邪恶的功法,那些女童是否尚在人间还很难说……我觉得此事略有些棘手,光凭我们几个可能很难对付。”

    叫芳草的少年颇有些油头粉面,他本是琼华派中药宗的弟子,此番跟着师兄师姐前来主要担当的不外乎是大夫的角色。打打杀杀的事情他并不是很在行,也不是很热衷,也难免因此有些胆怯。听闻女童事件不好对付,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问那男子道:“一戈师兄,要不要用传音时联络其它的师兄弟们过来?”

    水一戈道:“先看看再说。”

    苏绯织托腮一长叹,琼华派的苗子真是越来越不根正了,他坐在这里好半天,就算刻意收敛了仙气,那他这一身超凡脱俗恍若谪仙的气质总是掩盖不了的吧?怎么这六个人在底下坐了半天,竟是瞅也没能瞅上他一眼?这么一想,苏绯织不禁有些悲从中来,倒是无比想念小叶道友和他那个有眼力见儿的表师弟了。这时候的叶思惘还没有当上掌门,萧青玄也不是琼华派新一任的长老,论剑峰上的那一幕,是苏绯织十几年前在颜洛洛那儿,用天华无端那边望穿古今的镜子所看到的结局。时间其实过的很快,小叶子独守的十年眨眼间过去,然而又是一眨眼,就连小叶子也走了个七八年了。

    酒是店里的好酒,分外浓烈,苏绯织不知不觉喝得有些多了,酒有些上头,他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儿,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是他留意到那行人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了。

    出于和小叶道友不算情谊的情谊,看在着行人又和小叶道友师出同门,苏绯织很有先明之见的慢悠悠地跟了上去。那几个人在岔路口分开,打听消息的那几个不过是跑腿的,想必天还未完全黑便能回到客栈,苏绯织懒得操心,便只跟着那往桥头走的三人而去。从小二的描述中苏绯织的判断与那个叫水一戈的男子无二,那井底的不是妖也不是魔,而是幽冥之物,也就是凡人常说的鬼魂。只是这几个小孩子到底是涉世未深,方才店小二也说了这口井是最近才开始吃人的,而莫说一个月,就是三个月,这口井都不一定能养出一个这么凶厉的鬼来。只可能是这口井里原本就有东西,早前被封印压制住了,近来封印解除便开始变本加厉的为恶。

    而这种鬼,这三个小娃娃对付起来,苏绯织觉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