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默然笙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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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风头正盛,让媒体竞相追逐的除了林恺之和许采薇,还有范晓菁。这次归来,她仿佛王者,掀起了一场风雨,得到所有人的注目。当然,包括她的前夫,程知遥。

    范晓菁与林恺之合股投资,掷手千万的阔绰吸引了更多商家的眼光,她犹如一只蝴蝶,翩翩起舞周旋之间。

    夜深人静时分,卸下艳妆,褪下华服,她不过是望断海城灯火通明高楼林立的寂寞女子。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双眼溢满星光。

    客厅里打开的电脑上显示着刚才收到的邮件,来自程知遥。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如果你想玩,我不介意陪你。

    以前是她傻,才会让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但现在,从前她遭受过的,她要让那个人双倍奉还。

    ————

    许采薇结束一天的拍摄,回到酒店打算洗澡,一进房门就被人捂住口鼻,恶狠狠地抵在门板上。但她不惊不慌,身后那人身上传来的味道让她心安。

    “怎么,都不抵抗一下吗?”他粗粝的双手从许采薇后腰侧伸入,顺着柔滑的肌肤慢慢往上游移。唇附在她的耳边,说话时濡湿的热气喷洒在脖颈处。

    “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她说。

    阿淮笑了,胸膛随笑声震动。他一把抱起许采薇把她扔在床上,自己欺身上去,哑着嗓子问。

    “想我没有。”

    许采薇老实回答:“想。”

    火热的唇压下来,男人的气息覆盖住她,急切又粗鲁的动作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他才甘心。许采薇顺从地打开双腿环上他的腰,享受着阿淮带给她的快乐。

    事后许采薇躺在阿淮怀里迷迷糊糊的。白天拍戏她累的够呛,晚上又给阿淮这样折腾一番,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阿淮的手还在她的胸前腰间游走,若有若无的触碰和抚摸让她觉得痒,像赶蚊子一样赶他。

    “累死了,我要睡觉。”她说。

    阿淮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摸来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许采薇踢踢他,示意他下床去抽。他狠吸了一口烟,又吐出烟雾,过了一会儿才说。

    “我过两天要出去一趟。”

    “恩。”许采薇含含糊糊地应。

    “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恩。”

    “那你先替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恩。”

    阿淮把烟揉进烟缸里,把全身松软无力的许采薇捞到自己身边,侧身压上去,一边啃着她嫩白的脖颈,一边说:“那我们现在就来生吧。”

    第二天许采薇身上的痕迹又让经纪人气急败坏,指着她数落。她自己倒一点都不在乎。化妆师在她的颈上抹了厚厚的粉才遮盖掉一些颜色。她坐在化妆椅上,低头盯着某个角落发呆,思绪在神游。偶尔头脑中会冒出一两句模糊的话,阿淮昨晚对她说的那些话。不过她怎么想,也记不起的完整的语句。

    世事无常,人生便充满了这种不安定。当两个月后,许采薇失去阿淮的时候她才想起来那晚阿淮曾对她说过的话。

    ——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那你先替我生个孩子。

    ————

    对于林兮南的反常行为,苏岩什么都没说,相处还和平常一样。破绽百出的反而是林兮南,他天生就不适合撒谎,一说谎就脸红,眼神飘来飘去。苏岩装作不知道,每次都相信他说的话。反倒令他自己心生愧疚,那段时间早出晚归,不敢与苏岩面对面。

    后来苏岩借口医院最近忙,病人很多,经常半夜出诊,住在他这里会影响他休息,搬回了自己家。林兮南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开口挽留。

    匿名的彩信每天都发,都是林兮南与范晓菁在各种场合见面的照片。时间久了,苏岩连看都不看,让它们安静地躺在收件箱里。

    她没有说谎,医院最近确实很忙,接收了很多病人,而且大多是外来打工者,在就医之前都曾自己在外面买过药。服药过后出后不同程度的不适,实在没办法才来就医。医院人手本就紧缺,在这个时候魏海源辞职了。

    也算不上是辞职,他被程知遥高薪挖角到自己的诊所了。

    苏岩想起大半年前,在何临安酒店看过的监控视频。魏海源和程知遥,早前就有过接触。也许程知遥是看中魏海源的才能。毕竟那么大的诊所,只有他自己一个人,里里外外实在忙不过来。挖了这么一个好帮手过去帮他也是情有可原。

    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苏岩仔细想了又想,没想起那里不妥,但浑身都透着那股不舒服的劲儿。

    肯定有那里不对。

    ————

    阿淮出门,一去就是一个月,音信全无。起初许采薇不在意,他以前也常这样,自己消失几个月,无声无息,然后又突然出现。

    后来她收到一封信,是从国外邮寄回来的,没有确切的地址,信中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我爱你。

    许采薇的天崩了,她想了无数个可能,用了无数种方法都没能找到阿淮,这个人像在人间消失一般,踪影全无。

    她是活在黑暗里,与光相悖的女子。阿淮是她生命里最后一束微光。

    意志消沉的她根本无法接工作,反而不断地伤害自己以博取媒体的关注。阿淮是最爱她的,舍不得她受一点点伤害,看到她这样,阿淮一定会马上回来的。

    她没有等到阿淮,却等来了何临安。

    何临安从经纪人那里拿来钥匙,打开门,屋子里乱七八糟,酒瓶子,方便面盒子,烟头到处都是,散落的衣服从卧室到厨房,简直比狗窝还不如。许采薇窝在沙发上,头发散乱,面色蜡黄,衣不蔽体,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何临安深呼吸敛下心中的怒气,从沙发上随手拿了件长衬衫给她盖到身上。转过身又去收拾桌子上和地上的垃圾。

    许采薇烦躁地把衣服拿开,伸直两条大长腿就那么躺着,把脸埋进枕头里。何临安好脾气地又给她盖上。许采薇动了几动,衬衫就变成一团被她压在身下。

    “你够了。”何临安终于绷不住火气。一把上去扯起许采薇,把她拉到浴室,强迫她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己。“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还像个人吗?我不知道你为的是什么,这样做有意思吗?伤害自己很好玩很过瘾是不是?”

    许采薇双眼无神,根本不在乎镜中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她回头看着何临安,目光之寒,眼底深处的那种绝望让何临安觉得窒息。

    “你不用管我。”她一开口,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冷着一张脸,从何临安身侧走过。何临安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们说,你插足别人的婚姻,是真的吗?”何临安问。

    这里的别人指的是林恺之。

    不管是娱乐杂志还是网络媒体都把这件事写的言之凿凿,也有的人说许采薇这次自暴自弃是因为林恺之不肯娶她,不肯给她名分。何临安信以为真。

    “你自己心中有论断又何必来问我。钥匙留下,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许采薇多日未进食,只靠烟酒和巧克力维持体力,此刻已经虚了,说话声音很小。

    “采薇,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可以依靠我。我是这个世界上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亲人。”

    “不,你不是。你走吧。”

    何临安无动于衷。许采薇却像突然发狂的狮子一样,顺手拿起桌上的空酒瓶摔向角落。

    “我叫你走啊。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我。我不想看见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别装的什么都懂,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样,是为了他吗?”何临安从包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到许采薇面前。

    照片上那个人睁大着双眼,微张着嘴唇,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开口了。

    许采薇看到这张照片,眼底燃起了光芒。那个人的脸,她再熟悉不过,不久前他才在她耳边说要结婚,要跟她生个孩子,现在却毫无声息地躺在那里。

    她快要崩溃了。双手抓住何临安的肩膀,使劲摇晃她。

    “照片是哪里来的?阿淮怎么了?带我去找他,你带我去找他。”

    她声嘶力竭。何临安却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

    照片是她从陆海生那里拿来的。

    当初开酒店时,是陆海生出资的,何临安给他写了借条。前几日,终于凑够本金和利息,她去拿钱给他。那时候陆海生好像刚从什么地方回来,眼下一片乌青,神色疲惫。只叫她在沙发上坐坐,自己去洗个澡。

    说完他就径直走进浴室,何临安只好坐在沙发上。桌上摆着他刚才拿来的文件袋,没有封口,有些露在外面。照片上那个模糊的轮廓好熟悉,她思索半天才将照片上的人与许采薇小区门口拥吻的那个人重合。

    是他!

    何临安掏出手机,迅速拍下那几张照片。时间掐得刚刚好,陆海生从浴室走出来。上身赤/裸,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松松垮垮卡在跨根上,盆骨的三角线条一直往下延伸,隐在白色的浴巾里。

    “找我有事?”他问。

    何临安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这个给你。”

    陆海生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是一摞摞的红色人/民/币。他挑眉问:“什么意思?”

    何临安答:“有借有还。把借条给我。”

    陆海生定定地看着她。幽深的眼底看不见一丝情绪,像大雾的黑天一般,蒙了一片。良久,他说:“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我们从来没有怎样。”

    窗外霓虹闪烁,交替变换,流光溢彩的热闹就像那年他们初识。她还是小公关,被客户吃了豆腐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咬牙。他是功成名就的大律师,偏偏看上这只打碎牙都要往肚子里吞的小豹子,看上她的隐忍坚强,没来由就想心疼她。可是经年累月,他以为他掌握了她心门的钥匙,最后却发现自己还在门外。

    那些漫长的岁月随季节的风呼啸而过。

    白天黑夜里抵死缠/绵的激/情如今是没有气泡的啤酒,喝进去苦涩得让人想流泪。

    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借条,何临安当着他的面撕碎。在他的目光中挺直了背脊,郑重地向陆海生鞠了个躬。

    “这些年,谢谢您的照拂。”

    他苦笑一声。这么明显的暗示,他不会听不懂。

    何临安,你就这么着急过河拆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