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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生身材高大,挤在小小的沙发里缩手缩脚,不成样子。身下的何临安眼含水光,双颊绯红,那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它,湿漉漉的,装着他熟悉的高傲和倔强。
他叹了口气,把何临安抱起放在卧室的床上,拉上被子给她盖着。何临安乖乖地窝在被子,任他用手揉乱她的长发,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微微的叹息,带有些无奈:“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
陆海生起身就要走,但迈不开步子。被子里伸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拉住他的裤子。剪裁合体的西裤被她这么一拉,紧贴在腿上,双腿之间的那个地方藏也藏不住。
有些许尴尬,他轻咳一声笑着说:“我去洗个澡。”
“我还比不上凉水澡吗?”何临安的声音闷闷地。不知何时她把被拉高遮住了脸。
陆海生呼吸一窒。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去吧,我不拦你。”何临安放手,翻了个身,蜷成虾米,用背对着他。枕头被晕湿了一块,她在心里骂他榆木脑袋。
一下子天翻地覆,被子被拉走,顷刻之间高大的身形将她压住,那人用手捏住她的下颌,强迫何临安与他对视。
眼眶微红,明显刚刚哭过,脸颊上还有泪痕。
他忽然就觉得没有脾气了。放手了,用下巴蹭蹭她的脸。“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
刚认识那会儿,她是小公关,他是大律师,两个人关系的主导权在他手里,爱怎样就怎样。那时候脾气也不好,拿着端着是常有的事情。后来慢慢陷进去才发现,何临安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一声不吭就能变着法儿地折磨他。一开始两个人都心高气傲,你僵着我也僵着。但后来,陆海生自己放低了姿态。他知道自己被拿住了,也心甘情愿。可阴晴不定的人变成了何临安。他做这也不对,做那也不对。高傲的大律师何时受过这份气,有时候来脾气了顶上一两句,她就能狠下心来几个月不理他。
也许啊,他上辈子欠了她的债,这辈子是来还的。
何临安没说话,只是双手攀上了他的脖子,一双眼秋波流转就这么看着他,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白茫茫一片覆盖在道路上,萧肃冷寂。室内的春光乍泄,耳鬓厮磨,吴侬软语里起起伏伏的情话听了让人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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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早知道温柔是陷阱,陆海生说什么也不会放任自己沦陷。他一醒来,身边的床铺已经没有人,连温度都散了。偌大的房子里静悄悄的,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被收拾得很干净,床头柜上一张白色的便签纸格外刺眼。
——钥匙放在门外的花盆底下,房东会来收。
那熟悉的字体让陆海生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很好,他第一次被人甩了。连句我走了的交代都没有,当他陆海生是什么人。便签纸被他捏在手里,皱的不像话。
有本事走,就别回来。
要是敢回来,定叫你再也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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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何临安上来敲门告别的时候,苏岩愣了一下。刚想问有必要吗?眼尖看见她脖子上的痕迹,问题就变成了:“他在你家?”
何临安轻声“嗯”了一句。靠在墙上,熟练地从衣服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支,又递给苏岩。苏岩摇摇头。她刚睡醒,嘴巴里本来就发苦。
“你这是过河拆桥啊,不道德哦。”苏岩说。
何临安瞪她一眼:“我给他留了分手费。”
苏岩:“……”陆律师你自求多福。
“还回来吗?”
“不知道。”
“那,一路顺风。”
“你也是,不能去送你了,你自己小心,注意安全。”
苏岩抬脚便踹她。“够了啊,拖拖拉拉的恶不恶心。谁要你送,赶紧滚。”
眼看着外面飘起大雪,苏岩里面穿着睡衣外面裹着羽绒服站在眼看着何临安上了计程车她才走。今年冬天的雪下个没完没了,一场不过十分钟,停不过一小时。北风卷起小雪打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没过两天,陆海生的律师事务所收到一个快递,寄件人不详,也没有地址,连电话号也没有。他看了快递小哥一眼,就这你们也敢寄。快递小哥忙回:“我们检查过物品是安全的。这是我们快递公司提供的一项新服务,保护客人*安全。”
他拆了快递一角,露出一小块红色。继续拆,实物呈现在眼前,是一条红色的围巾。大红色,很骚气的那种。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世上除了那女人,没人敢这么对她。围巾是手工织的,有个地方漏了两针,穿出一个窟窿,幸而位置在边上,也不明显。拿起围巾,底下还有张纸。
——劳务费。
很好嘛,陆律师彻底被气炸了。等那女人回来,他一定要她好看。
不过在让她好看之前。他先让自己好看了。办公室的人最近都在谈论陆律师脖子上那条针脚粗糙,颜色骚气的红围巾。大家都说是他女朋友送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带出来丢脸。按照陆律师那脾气,让他戴这种围巾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可他竟然乖乖戴上了。女朋友的手段高深莫测啊。大家默默地心疼起陆律师来了。
整个冬天,陆海生都戴着这条红围巾。后来嘛,办公室的传言飞到了他耳朵里。一方面感到开心,有人为自己出头。另一方面也感到愤怒,她送他的东西怎么能这样给人评价!!!不可以!!
于是陆先生买了件宽松厚实的黑色呢大衣,把红围巾压在里面,外面看只有一点点红边,不是很扎眼。何况红与黑,本来就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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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散散漫漫就过到十二月。院长把苏岩叫到办公室,委婉说了年假的事情。他说苏岩早前休了一个半月的假,这回年假就不排她休了。怎知苏岩又递上辞呈。院长的脸色就难看了。
“小苏啊,年轻人要沉稳些,别动不动就拿辞呈说事儿。你当我这儿是真请不到人吗?”
苏岩低头说了对不起。“院长,我没别的意思。我很喜欢在这里的工作,但最近有些私事,会影响到工作,我希望自己一个人静一段时间,还望您能批准。”
苏岩说得诚恳,院长老头也就不再说什么。他受了辞呈,但对苏岩说,想回来就回来,医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苏岩就准备离开了。机票一早买好,只是没想到走的那天,大雪纷飞,气流不稳,航空公司不敢冒险,停运了她的班机。一耽搁要好些时日,她忙改了火车票,因为要去的地方,酒店什么的都定好了,不好随意改日子。
缘分这个东西很玄。可能仅仅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就会错过。苏岩刚上了改签的火车,机场就到达了一班机。
她和林兮南之间,只差三十分钟。可一蹉跎下来,就是两年。
离开海城以后,苏岩到的第一个地方是西安。这座旧时被称作长安的都城在历史的风雨里仍保留一些年轻时的模样。这座史上曾经最负盛名的都城,流传着千百年前的文化精髓被当代人传承下来,随着旅游业的兴起与现代文化艺术相融合形成独特的城市气质。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春闱的举子曾在放榜后写下这样的诗句传颂至今。想来当时长安城是极为繁华的。
苏岩用相机记录下眼前的景色。拍拍拍这种事好多年不做就会手生,对于艺术美学的感觉不似从前敏锐。拍了两百多张照片之后,她才渐渐找回一些旧日的感觉。高中的时候,她的第一志愿是编导,只不过后来因为母亲的事情改了学医。
白日里在城里游走,随手用镜头捕捉瞬间,将光影玩弄于鼓掌之上。夜里窝在酒店的房间修图,然后选其中最好的几张陪上文字写成游记发在新开的博客上。
与十几岁时候冲动的穷游不同,她在路上慢慢走,沿途听了很多有趣的故事,遇到兴味相投的人,尝试过在青旅以工换宿。于苏岩来说,这是一次重生的机会,一次全新的对自我和生活认知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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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兮南下了飞机就打车到苏岩家去。可紧闭的门让他心凉半截。
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转角拐过一辆熟悉的车。他一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当即在记忆里搜索到陆海生的名字。
对,去问问何临安,也许她能知道苏岩在哪里?
去敲何临安家的门,许久没有人应。莫不是也不在家?正想走的时候,门开了,出来的是位中年妇女。
她看了两眼林兮南,问:“你找谁?”
“请问住在这里的那位小姐在吗?”
“小何啊。她上个月就退了房走了。你找她有事?”
林兮南摇摇头。“没事,谢谢。”
何临安上个月就走了。那苏岩呢,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有没有等两个月?
林兮南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林恺之那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一定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