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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湄你说什么?”展欢颜愕然抬头。
“展侧妃疯了!”蓝湄说道。
她知道展欢雪和展欢颜之间的过节,不过提起此事的时候也暂时顾不得幸灾乐祸。
展欢颜停了笔,只是看着她。
蓝湄的神色凝重的抿抿唇,“方才梁王妃进宫来拜见太后,说的应该就是此事。据说这段时间她的精神就一直恍惚,不是很好,晚上又经常惊梦。然后昨天半夜醒来,突然就发了狂,一直喊着有鬼,下头的丫鬟婆子进去安抚,还被她用剪刀刺伤了两个。”
蓝湄说着,不禁也带了几分唏嘘,“后来见到实在是闹腾不像话了,梁王妃赶过去叫人先给绑着关起来了。”
说起来虽然这只是梁王府的家务事,但展欢雪也毕竟是大家出身,更是太后赐婚的。
现在她有事情,裴思淼会来请单太后拿主意也再正常不过。
虽然消息突然,不过展欢颜也没失神太久,很快也就冷静了下来,重新提笔道:“我知道了。”
蓝湄见状,倒是一愣,然后也跟着缓和了情绪笑道:“娘娘怎么不问太后交代是要怎么处置的?”
“能怎么处置?再怎么说也是梁王的妾室,就算再不受待见,梁王府会缺了她那一口饭吗?”展欢颜道,却再是连头也没抬。
蓝湄却是有些遗憾了起来,道:“太后让把人送去城外的庄子上养着了,别的再没说。江海是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奴婢原还以为她会直接下令要了展侧妃的命呢!”
展欢颜的唇角弯了弯,但笑不语。
单太后的确是巴不得要了展欢雪的命,可是眼下正处在风尖浪口上,她即使再恨也要顾及着。
如果展欢雪不是北宫驰的妾室那么都还好说,可是梁王府的姬妾弑母杀亲做出这样的丑事来——
传出去,损毁的也是北宫驰的名声。
所以干脆就让她疯了废了,一则算是个折磨打击的意思,二来——
也相当于是封了展欢雪的口了。
蓝湄想着这件事,也总觉得中间少了点儿什么,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娘娘,这件事——”
“展欢雪虽然没脑子,但是狠劲儿和胆子还是有一点的,她杀江氏的时候姑且没有半分的犹豫,若说是回头就被吓疯了?谁信!”展欢颜知道她要说什么,所以干脆就直接出言打断她,“袁太医死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是很明白吗?临死还要被她再利用个彻底——那袁太医——”
展欢颜说着,就是意味不明默然的摇了摇头。
照北宫烈的意思,袁太医给单太后效力已经不是一两次了,现在眼见着她和北宫烈之间的关系恶化,袁太医这种知道她太多秘密的人要被灭口简直顺理成章,只是这袁太医死前一则又帮她解决了展欢雪的麻烦,二来又在单语乔那里留了疑虑下来——
单太后那女人果然是无孔不入,算计的已经是密不透风了。
这边裴思淼从单太后出来,出宫的路上却是再度和出来逛园子的单语乔偶遇。
“德妃娘娘!”被展欢雪折腾了一晚上没睡,裴思淼的精神也不是太好,见到单语乔很有几分意外。
“王妃这就要出宫了吗?”单语乔问道。
“是!”裴思淼道,看着她过于苍白的脸色却是心里生疑,“娘娘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也没回寝宫歇着?别再受了凉。”
“成天在寝宫里憋着也是闷得慌,既然出来了就顺便透透气。”单语乔道,对她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王妃也是有日子没进宫来了,怎么也不多陪陪母后?这就急着走了?”
“是,我府里还有些事情。”裴思淼道,陪着笑脸和她寒暄,心里却是十分分明这女人是在刻意的套的话。
只是单语乔这女人要在她面前玩手段的话,就实在是太不够看的了。
“娘娘既然凤体违和,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裴思淼道,露出一个笑容,“妾身不便在此久留,就先行告退了。”
她说着,屈膝福了一礼就准备离开。
单语乔的目光微微一凝,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恼意,却是抢着追上去一步拦在她面前,仍是心平气和的笑道:“听说最近梁王表哥生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可有什么妨碍?”
关于北宫驰的病,裴思淼虽然不知道他受伤的事,但只要想到那天凤鸣宫里的事也是一半胆寒一半愤怒。
她的脸色不自在的微微一变,敷衍道:“多谢娘娘关心,王爷只是偶感风寒,不过太医交代了,要多养一段时间。”
单语乔自是捕捉到了她神色之间的反常,面上不动声色的笑笑,“既然是这样那本宫也放心了,前几日和皇后娘娘遇到的时候还提前王爷的病,皇后娘娘也挂心的很,如果只是偶感风寒的话,那么下个月初母后的寿宴,表哥他应该是能过来的吧?”
展欢颜?展欢颜会关心北宫驰的病情?
裴思淼自然一眼就分辨出这个女人是在挑拨离间的刺激她,她虽然没有上当,也虽然十分明白展欢颜对北宫驰根本就没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可是明显——
北宫驰的想法才是她心口上的一根刺。
裴思淼的面色不觉的微微一变,似是有些失神的脱口道:“这样还真要替我家王爷谢过两位娘娘的关心了。”
“都是自己人,王妃客气了。”单语乔道,说着就看了眼天色,道:“王妃不是急着要出宫吗?那本宫就不耽误你了,正好这会儿无事,去皇后娘娘那里坐坐,也好让她知道表哥无恙,让她——”
她说着,就又抿着唇角笑了笑,像是猛然察觉失言的样子,道:“让皇后娘娘和皇上都能安心!”
言罢就扶着雪凝的手施施然往花园的另一头走去。
裴思淼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目光阴冷的看着她的背影。
“娘娘,您可别听这德妃的挑拨!”曾妈妈从后面走上来,也是盯着单语乔的背影,嫌恶道:“据说这段时间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处的融洽,德妃这是受了冷落,过意到您的面前来挑拨生事的,您可不要被她拿来当枪使。”
“我知道!”裴思淼道,捏着自己的袖口,语气深沉而阴郁,“想要利用我?就凭她?她还不够资格!”
说着就转身,面色肃然的继续往前走去。
曾妈妈看着她的背影,虽然听了她的话,却也一直不敢掉以轻心。
裴思淼是她一手带大的,所以她对裴思淼的性子是十分清楚的,自家的这位主子,并不是个大方的。
知道北宫驰心里一直放着的人是展欢颜——
哪怕明知道两人没有可能会在一起,这件事也会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
唯恐她真的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曾妈妈想着就是胆战心惊。
展欢雪得了失心疯被送出京去静养的消息在外面很是传了一阵,因为毫无征兆,一时也引起了外界的不少猜测。
不过因为梁王北宫驰闭门养病,裴思淼这段时间又都低调的没有外出应酬,没有当事人提供的可靠消息,众人疑惑是有,却也不敢真的在背后议论皇家的是非,很快的风声也就压了下去。
三月初六,单太后做寿。
虽然不是整寿,但排场也是不小,当天宴请了所有四品以上的命妇女眷,在后宫开宴。
宴会设在中午,当天宫里还请了京城当红的戏班子进宫唱戏,一大早就在御花园的东南角搭了台子,依依呀呀的唱了起来。
这种场合,哪怕是捧场做戏,展欢颜也要当场作陪。
戏台子下面,几十张桌子依次排开,穿的花枝招展的命妇小姐们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自从展欢颜被封后以后,展家也算是跟着水涨船高,朝堂上北宫烈虽然把持着尺度,并没有因为这种裙带关系而给展骧过分的提拔,但是遇到这样的场合,展家人的优势就凸显了出来。
新晋的忠勇侯夫人刘氏和展欢歌,是和展欢颜坐在一桌的。
展家的二房也有几位庶出的小姐,则是安排在另外的桌子上。
刘氏和展欢颜打过交道,对她的脾气也算知道一些,所以收驰有度,并没有过分的巴结讨好,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保持不冷场也就是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这边的戏台子就要撤了。
单语乔送单太后回了万寿宫更衣,展欢颜也带着展欢歌回凤鸣宫。
因为离着开宴还有一段时间,展欢歌又是头次进宫,所以展欢颜就没叫辇车,干脆带着她步行赏景。
展欢歌还是一副开朗活泼的摸样,一直笑嘻嘻的四处观望,直到走在了僻静的回廊上才热络的拉过展欢颜的手道:“大姐姐,母亲说你做了皇后,排场就不一样了,还说是不叫我坏了规矩,我倒是看着你跟之前没两样呢。”
展欢颜笑了笑,与其说她喜欢展欢歌这个堂妹,莫不如说是羡慕对方。
虽然展欢歌看着单纯好骗,但也正是因为自小到大她都处在自己母亲的保护之下才会造就了她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性格。
而这样的际遇——
是她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能有什么两样的?就是多了个头衔罢了!”展欢颜笑笑,看着她肆意明媚的笑脸,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道:“又过了一年了,你的亲事,二婶儿还没给你定下来吗?”
“哎呀,大姐姐怎么突然说这个!”展欢歌蓦的就红了脸,眼神闪躲着左右晃了晃,干错就转移了话题,抬眼瞄了瞄展欢颜凤袍之下看不出任何端倪的腹部道:“还是说大姐姐你吧,我还等着你的宝宝叫我一声姨母呢!”
展欢颜闻言,忽而神色一黯。
因为孩子的事,自从那晚深谈之后北宫烈虽然再绝口不提此事,但是一提及孩子的话题,她也总是觉得这是两人之间解不开的疙瘩。
关于展欢颜身体的传闻展欢歌也是听过的,诚然她说这话却没有恶意,这会儿也只当是展欢颜想到了此事心里不快,愧疚之余更是有有些心疼,握了展欢颜的手,坚定道:“大姐姐你人那么好,我就不喜欢古大夫,看着他也不像好人,别听他的。”
说着又唯恐展欢颜不信一样,悄悄的和她咬耳朵道:“这阵子我闲着无聊,做了小肚兜和小鞋子呢,本来想要今天拿给你,讨了好意头,可是母亲不让!”
展欢颜对上她歉疚又写满关切的眸子,心里就是不觉的一暖,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只道:“走吧,再耽搁一会儿别是迟了。”
“嗯!”展欢歌点点头,两人刚要继续前行,前面的拐角处却是行色匆匆的走过来一个内侍,“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展小姐好!”
展欢颜止了步子,也不说话,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那人自觉尴尬,只拿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她一眼,陪着笑脸道:“娘娘,皇上说是请您去御书房,到时候再一起过去寿宴那边。”
虽然没有宴请外臣,但是皇亲却是都在,单太后的寿宴,北宫烈自然也是要露面的。
展欢颜看了那内侍一眼,这人倒是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在北宫烈的御书房外面见到过一次。
墨雪和蓝湄互相对望了一眼,眼里却是戒备,刚想说什么,展欢颜已经微笑道:“本宫得要更衣才能去宴会上。”
“可皇上正等着您呢——”那人忙道,
不想下一刻展欢颜却是话锋一转,道:“那好吧,本宫先过去给皇上打个招呼!”
墨雪和蓝湄似是明白了什么,都沉默了下来。
展欢颜握了展欢歌的手道:“走吧!”
那人见状,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慌乱的情绪,然后紧跟着就调整了表情,笑道:“娘娘既然一会儿还要回去,不如还是让展小姐去凤鸣宫等着吧,御书房那里——”
御书房那里,按理说展欢颜出入都不太方便,不过北宫烈为了和单太后“作对”却故意带着她去了几次。
墨雪的眸光一凝。
不想下一刻展欢颜就又点头笑了道:“也好!”
言罢就对墨雪道:“你先带展小姐去凤鸣宫吧,本宫去去就来!”
“是!”墨雪掩住眼底忧虑的情绪,带着展欢歌先行。
展欢颜也才微微一笑,对那内侍道:“走吧!”
那内侍垂首走在前面,展欢颜唇角含了丝笑容,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
蓝湄隐晦的朝她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展欢颜却是微微摇头,示意她没关系——
这里是皇宫大内,她还不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将她怎样。
那内侍脚下步子略微有点快,自始至终都没回头,虽然是个竭力保持镇定的样子,但是他过于紧绷的脊背还是暴露了他此时过于紧张的心情。
展欢颜只是绝对有趣,一直都没有点破。
绕过了旁边一个大花园,前面就是御书房了。
那内侍脚下步子不停,直接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展欢颜才觉出几分异样,眸子微微眯了一下,然后举步跟了上去——
有人想要设计针对她,这一点不足为奇,可却绝对没人有能力把手脚做到北宫烈的御书房里来。
难道——
是她最近草木皆兵,想多了?
展欢颜微微晃了下神,走过去。
那门口侍立的侍卫头领也有些诧异,道:“娘娘是过来见皇上的吗?”
展欢颜的目光敏锐的四下里扫视一眼。
惯常情况下北宫烈处理政务的时候都有个习惯,不会叫任何人在他身边,就是简方和平四儿也都是等在外面的,可是她这一看之下——
今天这两人却都不在。
见她心不在焉,蓝湄就上前一步,代为回道:“是啊,皇后娘娘是来见皇上的,皇上呢?”
“皇上不在,已经回了后宫了!”那人回道,神态自若,确乎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展欢颜的心思飞转,拿眼角的余光扫了眼旁边那垂首而立的内侍,一瞬间心里就有了几分明白。
那内侍使劲的垂着眼睛,没叫任何人看到他的神色。
展欢颜也不深究,只就微微一笑道:“哦,那是本宫来的不是时候,大概是和皇上走岔了路!”
言罢就重新递了手过去,被蓝湄扶着转身。
“恭送娘娘!”御书房门口的侍卫和内侍纷纷行礼。
展欢颜转身,在与之前引她过来的那名内侍错肩而过的时候突然脚下步子一顿,道:“走吧!”
“啊?”那人似是十分意外,骤然一惊,猛地抬头。
展欢颜眼角眉梢的笑容平和雅致,半点其它的迹象也看不出来。
那人脸上的表情略有几分不自在的僵硬了一瞬,道:“奴才还在当值——”
“在皇上跟前当值和再本宫跟前伺候有什么区别吗?”展欢颜笑道:“走吧,给本宫引路,摆驾凤鸣宫,回头陛下若要怪罪你的擅离职守之罪,自有本宫替你担待!”
虽然展欢颜这个所谓皇后,一开始所哟人就都不看好,而且她入宫之后也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是值得一提的是她和北宫烈之间的关系还算融洽。
虽然人前看不出什么太过明显的迹象来,也有更多的人心照不宣的觉得这是皇上和太后之间置气而故意给这位新皇后的脸面,可她如今在北宫烈面前说话及有分量,这一点却是不争的事实。
那内侍心下隐隐的有些慌乱,却又不敢当面忤逆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是!”
“走吧!”展欢颜淡淡说道。
他便是转身走在前面,引着展欢颜主仆原路往凤鸣宫的方向行去。
展欢颜的心里十分明白——
如果对方引她过来御书房就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的话,那么真正的大招应该是出在凤鸣宫或是别处的。
北宫烈回去了,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
不管是谁,但凡是算计到了北宫烈的身上,那都无异于自己找死。
往回走的路,因为心里忐忑,那内侍就走的慢了许多。
展欢颜也不催他,只就好脾气的跟在后面。
那内侍的心里却是十分慌张——
他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偷了个巧,路上说是北宫烈请了展欢颜过去,而北宫烈不在,一搪塞,展欢颜也未必就会细问其中原委,所以也就不会拆穿他假传圣旨的鬼话。
而也的确,这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展欢颜的确是没有怀疑。
可是现在对方要带着他一起去凤鸣宫,万一出事,就保不准要把一切都抖出来了。
“哎哟!”走到前面的拐角处,那内侍突然痛呼一声,歪倒在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脚踝。
展欢颜止了步子,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那内侍仰头看向她,面露痛苦之色道:“奴才该死!娘娘,奴才崴了脚了,不能送您回凤鸣宫了,您看这——”
展欢颜过来的时候把墨雪和她的所有仪仗都留给了展欢歌,一起先回去了,这会儿她身边就只带了一个蓝湄。
蓝湄已经忍了许久,这会儿见到展欢颜默许,方才一步上前,单手就将那内侍提了起来。
那内侍却没想到她一个看似柔弱的姑娘会有这样大的力道,提小鸡一扬被拎了起来。
展欢颜一抖裙摆,直接在身后回廊的栏杆上坐下。
蓝湄屈膝撞在那内侍的膝盖后面,他便是痛呼一声,跪了下去,仓惶道:“娘娘,您这是——”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问我!”展欢颜淡淡说道,目光却是落在原处的天边,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就闲适说道:“假传皇上的口谕是什么罪名还需要本宫对你言明吗?你要是个聪明人的话,就自己主动的说说吧!”
那内侍闻言,顿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居然看出来了?可如果她看出来了,那么方才在御书房外面的时候为什么不点破当场拆穿自己?
“我——奴才——”他支支吾吾的目光四下里闪躲,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奴才没有,是皇上吩咐奴才去请娘娘过去的,可是没想到皇上他自己等不及,就会——”
展欢颜的面色突然一冷,凉凉道:“这么看来就是多说无益了!”
一句话说完,她就站起身来,一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一边对蓝湄道:“你处理吧!”
言罢再就看也懒得看那内侍一眼就快步穿过前面的拱门,进了前面的一座园子。
那内侍是做好了要与她周旋的准备,却没想到她说走就走,顿时就慌了,高声呼道:“娘娘,奴才真的是——”
话音未落,蓝湄已经一脚踩在他跪在地上的小腿骨上。
那人哀嚎一声,额上瞬时滚下豆大的汗珠来,抱着腿缩在了地上。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要惊动附近的守卫的,马上就有一队御林军巡视经过,慌张道:“什么事?这里出什么事了?”
“这个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皇后娘娘,你们先把他带走关起来了吧!”蓝湄拍拍手,面无表情道。
几个人互相对望一眼。
这样的小事也实在不需要再求证什么,立刻就上前将人提了,架着离开。
蓝湄提了力气,小跑着追上前面的展欢颜,不解道:“娘娘方才怎么不问下去?他会招认的!”
“不过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问了也没多大意思。”展欢颜却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眸子眯起,眼底的神色也跟着不觉得一深,冷冷道:“单太后不会做这样幼稚的事,现在有理由来本宫面前寻晦气的也不过就是裴思淼和单语乔那俩了!”
单语乔目前为止还没有正面冲突,她并不想主动招惹。
可是裴思淼——
如果是裴思淼的动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上一回在齐国公府算计裴云英的事情她都还没找到机会找那女人算账呢,那女人如果是自己自不量力的再找上门来,那也就省得她再麻烦了。
展欢颜这样想着就难免走神,很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刚刚走到花园里,目光一瞥,却是瞧见前面凉亭里背对这边负手而立的一条颀长的人影。
她的眉头皱起,下意识的就想绕道,可却已然是晚了——
那人已经回头看了过来。
这边墨雪陪着展欢歌先回了凤鸣宫,并且直接将对方带到了立面的寝殿,刚刚走到院子里,旁边的花园里就见一个宫婢快步行来,道:“墨雪姐姐您回来了,娘娘要穿的衣服刚内务府给送来了,还放在偏殿里,一共有两套,您去给挑一挑吧,时候有些晚了,好像等不得娘娘回来自己选了。”
墨雪想了一下,就点了头,对展欢歌道:“娘娘的寝殿里这会儿没人,展小姐先进去坐会儿吧,娘娘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好!”展欢歌微微一笑。
墨雪又对她屈膝福了一礼,然后就跟着那婢女去了前面的偏殿。
展欢颜带着自己的丫鬟进了寝殿。
展欢颜这里她是第一次来,难免好奇,进门就心不在焉的左右观望这殿里摆设,忽而却是停到内殿立面哗啦啦的细碎的水声传来。
展欢歌愣了一下,她身边婢女海棠更是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要惊呼出来。
展欢歌也是瞬间白了脸,但她的反应却也够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已经抬手捂住了海棠的嘴巴。
前面不过一瞬间的功夫,正在内殿的屏风后面沐浴的北宫烈却是在展欢歌主仆刚进门的时候就辨别出了脚步声不对,一手扯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袍披上,跨出了浴桶。
他的面色冷凝从屏风后面出来,面色不怒而威,浑身上下透出来的气场凛冽惊人。
展欢歌的胆子本来就不大,和海棠两个顿时就被吓的白了脸。
“皇——”展欢歌下意识的开口想说什么,这一瞬间北宫烈的脑中已经有无数个念头匆匆一掠而过,同时目光敏锐的四下一扫,最后便是目光定格在原处桌案上的小鼎上头。
那小鼎当中熏了展欢颜喜欢的松木香,彼时青烟袅袅,缓慢的升腾。
他身形一掠,根本没等展欢歌两个反应过来就已经一个箭步奔了过去,二话不说抄起旁边桌上的茶壶一倾,用茶水将那鼎中香饵浇灭。
展欢歌脸上神情一震,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和海棠两个的脸色也都慢慢涌上一层不很正常的红晕,血液里更是有什么燃烧了起来,隐隐躁动不止。
北宫烈熄了小鼎里的香饵,才要唤人却已经是迟了一步,院子里已经听到单语乔的声音道:“皇后娘娘,您准备好了吗?万寿宫那边的宴会就要开始了,收拾妥当了就一起去吧!”
说话间她人已经进了院子。
展欢歌惊惧不已的看着不远处只穿了一件宽袍的男人。
她是没多少心机,但倒地也不是个蠢的——
进门之前有人刻意叫走了墨雪,现在这屋子里就北宫烈和他们主仆两个,而且她现在心慌意乱的这种感觉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明显就是不对劲的。
海棠更的面红耳赤,用力的咬着嘴唇,神色恐慌。
外面单语乔带着一队宫女进了院子,唤了两声,没有听到回应,也是隐隐觉得不对,干脆就直接闯了进来。
彼时的凤鸣宫外,裴思淼隐在一丛灌木的暗影里远远的看着单语乔带人进了凤鸣宫,唇角便是缓慢的牵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曾妈妈有些忧虑的用力捏着手里帕子,不安道:“王妃,您这是——皇后娘娘那里也耽误不了多久,这就要回来了,而且就算那展小姐不知事,皇上也不是轻易能算计到的,万一——”
“她回来了又怎么样?”裴思淼不悦的打断她的话,眼中有灼灼光影闪烁,带了几分明显的阴冷,“她那寝殿的构造我知道,没有后门也没有后窗,德妃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妃子,她要进去,又有谁敢来?就算那展欢歌他们来不及做什么,男女共处一室的场面一旦被撞破,你觉得后面会怎样?”
她算好了时间,虽然收买的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是用来配合做这个局也足够了。
根本就不需要北宫烈和展欢歌之间真的有什么,只要两人被堵在了一起——
“那位新晋的忠勇侯夫人可不是个善茬儿,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你觉得她会怎么做?”裴思淼说道,然后便又是冷冷一笑,“展欢颜她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的很吗?德妃是太后的人,根本就入不得皇上的眼,如果是展欢歌也进了宫呢?让他们姐妹两个去争宠斗法,想必后头的戏码才会更精彩!”
凭什么展欢颜嫁人了还要在北宫驰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凭什么她在宫里享受恩宠过的肆意自在,而自己自己所谓的梁王妃却要如履薄冰,每一天都过的战战兢兢?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让那女人占尽了?她就是不肯信这个命的!
展欢颜不是自诩和展欢歌之间姐妹情深么?如此她就要让那个女人有苦难言,尝尝后院里起火的滋味儿。
刘氏和展欢颜之间的交情这段时间她多少也看透了一些,如果是这些人联手给她背后捅刀子,想必对展欢颜来说的打击才会是最为深刻而难忘的。
“走吧!”唇角露出一个鄙薄的笑容,裴思淼就带了曾妈妈离开,装一转身,却险些和迎面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你——”裴思淼稳住身形,不觉得吓了一跳,一时间脸上表情都难以维持的脱口道:“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