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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耽搁了一日,玄琅天宗派出来的其余七个弟子终于也赶到了松风岛,恰逢秦衡萧和柳韦然比赛全胜赢得了三个秘地名额,众人便只稍稍修整片刻就奔赴曙雀秘地,此时距离秘地关闭也只剩一天时间了。
卫玕在这宗门里明显是个小霸王,人人都顺着宠着,估计除了卫琅和卫璿没人敢说他。自进入秘地以来,他都是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旁边三四个炼气弟子唯唯诺诺地跟在一旁,俨然一个世家子弟的模样。
卫璿无奈地对梅慕九等人苦笑一声:“还请前辈多担待,他在宗门被惯坏了,还不知天高地厚。”
与卫琅挽着手一直亲亲密密聊着天的女弟子也蓦地凑过来好奇道:“诶师兄,这位道尊前辈什么人啊,为什么和我们一起进来?”
“带你出来是让你历练的,别问这些不该问的。”卫璿刚教训她一句,她便吐吐舌头缩了回去,但依旧闲不住,小声问卫琅“他旁边的是他徒弟吧?我看长得不错修为也不错,配我们小师妹是不是正好……”
秦衡萧默默走着,闻言也是脚步略略一顿,随即便当做没听见,只是跟着师傅跟得更紧了。
一行人在初始草原走了半个时辰,场景才略微变换,烈日破开云层,气温渐渐炎热起来。
卫璿来过两次,熟练地带着师弟师妹们走进一座宫殿,里面有层层关卡与密密麻麻的傀儡,若能登顶必然会得到许多难得的实战经验。
梅慕九分了一丝神识在卫璿身上,便带着人在外等着。如果他们进去帮忙只会毁了别人的历练,有外人在他们也会放不开,所以在外等着才最好。
日光越来越炎热,渐渐的已如蒸笼般让人难以承受。梅慕九眯了眯眼,拿出一把伞,伞一出来就猛涨至一棵树般巨大,悬在半空中洒下一片浓阴。
秦衡萧挨着师父坐下,静心修炼,柳韦然也走了进去,心里松了口气,他的身体都已经开始发烫了。
秘地里没有昼夜轮换,太阳始终高挂着,使人分不清时辰。梅慕九躺在阴凉里昏昏欲睡,感觉到秦衡萧站了起来,睁开眼刚要询问,就反射性地拉着徒弟侧身躲过了一道罡风。
他弹起身来,把秦衡萧挡在身后,半是疑惑半是不悦:“你们是谁?”
来人足有二十个人,为首的是一个元婴道尊,余下的竟足有十个金丹期的真人,其他也都不低于筑基修为。
那元婴道尊一身黑袍,兜帽遮脸,只露出涂抹成黑色的唇。
“本来收拾你只需要我一个人,奈何宗主更希望生擒你们几人,你也有几分手段,所以这样……比较周全。”他的声音很奇特,既嘶哑又尖锐,甚至有些像在唱戏腔。
话音一落,黑袍扬起,他手中现出一本黑色封皮的书,书页自动翻开,一列列符纸如触礁的海浪般从中盛开,一圈一圈在空中形成了一朵黑色巨花。
看见这些仿佛源源不断的符纸,梅慕九明白了什么:“你与极狱真人是一个宗门。”
“那个废物,我不想和他扯上什么关系。”元婴道尊阴森瘆人地露齿一笑,一手拿着书,如念故事般继续道“屠戮之道向上而开,屠戮之人俱已到场,献以灵魂,饲以血肉……”
梅慕九在他念时就放出了紫气护身,心里暗道,我才懒得给你时间念这些东西。他展开羽扇,手上一转嘴中吐出一口紫气,只见扇中竟射出万根紫气裹挟着的羽针,如暴雨般铺天盖地地射了过去。
元婴道尊一边迅速念着一边催动符纸结成盾墙,盾墙刚一化成,不尽黑雾便从地下涌出,无数幽灵士兵乘着雾亦是从地底钻了出来。
柳韦然看见那些士兵脸色一白,下一瞬面颊便浮上了愤怒的红晕:“又是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羽针撞到符纸墙纷纷消失无影,只有少数穿透了散落在周边的符纸,一齐化为齑粉。
鬼兵浮动,一时间天昏地暗。
只见青天白日下茫茫草原正中骤然分割出了一片阴影,如一个巨大的黑球般在上漂浮。
黑袍道尊嘶嘶地笑着,口中道了句去,鬼兵听到命令纷纷涌了过去,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一眼都陡生寒意。
梅慕九暗骂一句,点出一滴精血到扇面上,每根鹤羽骤然硬如磐石。他飞身浮空,刚想像以前一样把秦衡萧护起来,却见他手中执着剑,镇定自若地站在那以排山倒海之势涌来的鬼兵前。
他单薄的身躯带着高山般的稳重与万里冰封般的冷意,他的长剑拖曳着形似流云的白光,如破开黑夜的星辉。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少年,但他只是静静站着,苍穹便像压弯在了他双肩上,扯下天地万物化作他的披风,赠与他世间一切的不惧与冷傲。
梅慕九嘴角浮上了浅浅的笑意,双目释然地对上了黑袍人。他的紫气在地上结成了无数牢笼,将斩之不尽的鬼兵困于其间,他则如月下散步般扇着折扇冲着黑袍人面门击了过去,两人在空中缠斗不止,激起层层气浪。
“玄虬在御!”柳韦然亦是翻身迎敌,那边梅慕九缠住了道尊与两三个金丹修士,他便结出了一个千军幻阵,铁骑铮铮踏空而来,把余下修士拖入战场之中,霎时间旌旗蔽空不见天日。
秦衡萧见状疾速穿行于牢笼之间,长剑去处,哀嚎遍野。他的唇紧紧抿着,速度始终不减,但每一剑都精准而致命,不少从笼子里挣脱出来的鬼兵俱被他用剑尾的白光生生融成了碎屑。
“痴仇道尊!救命……”一个炼气修士被柳韦然一剑贯穿丹田,凄厉哀求,痴仇却一眼都不曾给他,只是咧开一口尖牙,从口中伸出数不清的毒蛇往梅慕九身上咬去。
毒蛇如风中披散开的长发一样在空中织成了一张网,快如闪电般笼住了梅慕九。
毒液粘稠,迅速的泛滥起来,甚至落在地上积成了一个毒泊。
纵使有紫气护体,梅慕九被毒液沾染的皮肤也渐渐泛起了青色甚至开始发起裂来,毒蛇的牙咬不进他的皮肤,却留下了一道道咬痕,既痛又痒,像要逼得他发疯。
“你们的邪门歪道,果然很多。”梅慕九强忍着非人的痛苦,看着已经气喘吁吁却依旧不敢停止挥剑的徒弟,怒气更盛。数不清的毒蛇冰凉地在他身上滑动纠缠,凉腻恶心,他深吸一口气,额上的金印浮现出来,他怒睁双目,喝道:“炼心三境·非生即亡!”
痴仇正操控着万蛇散毒,便见梅慕九额上金光大作,一轮金灿灿的太极图悬在了他的头顶,金光照耀处毒液由青色变为清水,蛇皮升起暖意,竟迅速褪成了透明,在太极图下燃烧发焦皱成了一团。
梅慕九刚参悟三境不久,已然头疼欲裂,经脉被极速流转的灵气涨得生疼。他极力支撑着烟图,手中羽扇不停削断还在不断扑来的毒蛇。
痴仇突然被损坏了如此多的傀儡,也已面如土色,一樽黑色的棺椁被他狠狠甩了出来,他的兜帽已然掉落,露出了猩红的双目:“送你进棺材!”
两人正紧张地对峙,一道声音蓦地传了进来:“曙雀又有新玩意儿了?这黑球却是有趣。”
痴仇:“……”
众人皆是回头,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正在黑雾外探头探脑,一脸稀奇:“里面有人吗?我刚刚听见声音了呀。”他说完,把袖子撸起来,竟是打算直接进去看。
梅慕九头顶的太极图都停滞了一刻,众人不约而同地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