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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最近搞出来的“养鱼事件”闹的很大,甚至于还把韩老太太给“气病了”。 所以韩旭这段时间在家里的地位非常尴尬,除去父母和三叔、祖父之外,家里人大都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尤其是四婶子和老祖母,时不时的就会把他喊过去批评教育一顿。
所以说,韩旭刚刚回到韩家大院后,他也是浑然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一路无声无息的回到东厢房,脱掉上衣,刚准备躺下,忽然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韩母脸色阴沉的就走了进来。
看到韩旭昏昏欲睡的模样,韩母杏目圆瞪,在下一瞬忽然露出了一抹恐怖的狞笑,毫不分说的冲过来对着韩旭就是一顿爆揍。
一时间,忽然有一阵非常有节奏的啪……啪……啪……响声,响彻了整个东厢房。
“都是你这小兔崽子惹的祸事,害的你老娘被老太太嫌弃了好半天,小兔崽子,你这惹祸精,老娘揍烂你的屁股……”
“娘,娘,别打了……再打下去屁股就真烂了……”
“老娘就是要揍烂你的屁股……”
过了足足一盏茶后,韩旭这才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凑到韩母身旁,语气温和的轻声宽慰道:“娘,都是旭儿不好,都这么大了还不省事,害的您还被祖母大人斥责。但是我一定能把鱼养活的,娘千万要相信孩儿好么?”
韩母闻言,心里不由地一软,脸上立刻流露出了一抹慈祥的神色。
抬起手,伸出食指轻轻一点韩旭眉心,语气颇为嗔怪的道:“你这孩子,一天到晚的不省心,就会说这些甜言蜜语的来糊弄老娘。”顿了顿后,她忽然又长长叹息了一声,脸色有些黯淡的叹道:“唉,老娘被斥责几句倒是没什么,只是老太太这一次了狠心,居然让你去四老爷家里抱一头小牛犊回来养着,这不明显的就是要断了我儿的读书前途么?”
长长地叹了数息后,老妈忽然又恢复了以往的那股子泼辣劲儿,面色阴沉的低声骂道:“她老人家真是个狠心的祖母!偏心都偏到没边儿了,就知道惯着大房和四房,我儿难道就不是她的亲孙儿么?这般偏心,干脆分了过算了!”
韩旭闻言一乐,连忙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道:“好!这个主意不错,干脆咱们分家过吧!”
嘴上如此说着,他心里也不禁默默感概道:真是不容易啊!老妈终于想开了!没说的,做儿子的一定举双手双脚支持!
就在韩旭满面笑容的感概万千时,老妈闻言脸色一黑,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记飞脚,一边猛踹,一边骂道:“好什么好?你个没良心的玩意儿,分了家你吃啥喝啥?难道让老娘跟着你们父子去大街上要饭啊……”
韩旭:“……”
晌午时分,天气热的厉害,韩旭在家里睡了一觉,大约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他才慢悠悠的迈着小短腿去了四大爷家。
韩姓在灵溪村是大姓,全村有四十余户人家都是姓韩的。韩旭祖父韩远山当年有四个亲兄弟,都是“远”字辈儿的,韩远山排行老大,其中老二和老三早夭,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老四韩远海还在,韩旭现在去的就是这一家。
韩旭来到四大爷家后,很快就有一名年约二十许的年轻堂叔谈笑着把他领到了牛棚前,韩旭满是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待看到棚里有两头大青牛和一头小牛犊子正瞪着硕大黑眸望着他后,韩旭笑笑,看来四大爷家里的光景确实不错。
万历年间,政通人和。
江南物价上浮,尤其是耕牛这块儿的价格更是高昂。每一头成年耕牛起码都在二两银子左右,就连小牛犊子也要一两三钱,这样高的价格,就连江南一些普通殷实之家都负担不起,只能选择去当地的地主家里租借耕牛。
如此看来,四大爷家里已经算是有钱人家了。
“旭哥儿,你把那头小牛犊子抱走吧。大伯母递了话过来,这头小青牛已经替你买下来了。”韩远山和韩远海两家关系走得很近,所以这一刻年轻堂叔的脸上满是笑意,目光温和的看着韩旭笑道。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韩旭明显吃了一惊,随即立刻露出喜悦之色,显然能够拥有一头小青牛,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
“你可不要小瞧这头小牛,它非常有灵性的。我一喊‘躺下’,它就会立刻躺倒在地,我一喊‘起来’,它就会麻溜儿的站起来,非常神奇的,不信你试试……”年轻堂叔看着韩旭眼里的喜欢,不禁感到了一丝满足,随即笑着说道。
“这么厉害?我还真想试一试呢……”韩旭闻言吃了一惊,随即笑着走到牛棚前,把系在牛棚一侧木桩上的绳子解开,然后牵着小青牛来到院中绕了几圈后,忽然摸了摸它的硕大脑袋,喊道:“躺下。”
话音一落,小青牛那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眸里忽然涌现出一抹郁闷的神色,但还是乖乖的扑通一声躺倒在地,看到这一幕后,韩旭顿时流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接下来,他拉着小青牛又试了试其他的命令,现它果真能懂人言,脸上的笑意不禁更加浓郁了几分。
“这次找到宝贝了……”这一刻,韩旭贼兮兮的偷笑着,像是偷吃了蜂蜜的狗熊一样。
牵着自己的小青牛,韩旭抬起头来,凝视着这位年轻的堂叔,笑着问道:“韩江叔,来年就是秋闱了,怎么样?你有信心吗?”
韩江闻言,眉骨间透出一股子淡淡的傲意,露出几分胸有成竹的神色,道:“来年秋闱甲榜之上,必有吾之名次。”
嚯,好强的自信!
韩旭闻言吃了一惊,韩江叔是四大爷家里的独子,他和大伯一样都是读书种子,而且也有着秀才功名。韩江叔自小便极为聪明,二十一岁时便下场连过县试、府试、院试三试,有了秀才功名,并且在乡试中了乙榜前列,距离甲榜仅有一步之遥!
之后,韩江叔返回乡里,便开始闭门读书,三年来从未出过家门一步,这可不是整日想着参加什么狗屁文会,实则满肚子坏水儿的大伯能比的,人家是真正的寒窗苦读十年,将来准备高中举人进士,准备当官的有理想的读书人!
韩旭暗自思忖着,随即又与韩江叔恭维了几句后,便拉着小青牛踏上了回家的小路。
“大王要我来巡山呦,我巡了南山巡北山哟……”拉着小青牛,韩旭现在心情格外的美丽,美滋滋的同时,居然忘我的唱起了前世记忆中一非常熟悉的歌谣。
走着,走着……忽然耳畔传来了一阵咯噔咯噔的马蹄声。韩旭诧异之际,便扭过头来向身后望去,只见不远处的阡陌小道上,忽然掀起一阵尘土如雾。
一群鲜衣怒马的纨绔少年郎呼啸而来,看到前面的韩旭和小青牛,这群人脸上神色更加的激动,高声呼喊着斥骂着冲了过来,那副模样,就像是一群正在冲锋陷阵的骑兵一般,他们渐渐逼近的那一瞬,韩旭甚至能够看清楚这些公子哥那一双双眼神里投射出来的狂傲与蔑视。
在韩旭略带惊愕的眼神中,这群公子哥狂笑着呼啸而过,甚至于……他还听到那群人中有个纨绔公子哥极为蔑视的撇了他一眼后,轻轻吐出了三个字:“土包子。”
过了良久后,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悲鸣把他从震惊中唤醒,韩旭转身望去,先是一怔,继而愤怒的瞪大了双眼,只见身后不远处的小青牛,不知何时居然被人砍了数刀,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此刻正瘫躺在地,一双清澈黑亮的眼眸满是无辜和不解的望着它的主人韩旭。
似是在询问:“主人,他们为什么要砍我?”
这一刻,韩旭怒目切齿,胸膛里燃烧起了一股熊熊怒火。
他快步走过去,双眼含泪,颇为心疼的摸了摸它的硕大脑袋,轻声安慰道:“放心吧,有我在,你一定会没事的。”说罢,韩旭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小青牛的伤势,现只是些皮肉伤,没有伤及到骨头后,这才稍稍平复了些。
这一瞬,韩旭快的撕下衣衫,简单给小青牛处理了一下伤势后,就欲哄着它站起来,回家再好好治疗一番。
就在这时——
在他身后,忽然又有一阵咯噔咯噔的马蹄声传来,韩旭听得此声,猛地转过身子,望向不远处,这一刻横眉怒视!
只见不远处,有一匹小红马驮着一个大红衣的小女孩,慢慢吞吞的迎面走来,身着大红衣裙的小女孩好像骑术不精,摇摇晃晃的坐在马鞍上,大力挽着缰绳,笨拙的驱赶着小红马。
咯噔,咯噔,……
小红马渐渐走过来,在金黄色的阳光下,一张清新脱俗,饱含倔强,却又带着三分媚意的精致面庞,呈现在韩旭眼眸的倒影中,在这一瞬,仿佛有一股春雨甘霖降下,熄灭了他眼中的熊熊怒火。
红衣小女孩笨拙的骑马走来,然后……小红马忽然在韩旭身旁骤然停下了。红衣小女孩见状,美眸中闪过了一抹无奈之意,然后抬起了那一张美丽绝伦的面庞。
看到地上躺着的小青牛,尤其是在那几道包扎过的刀痕上停留了数息目光,这一刻,红衣小女孩一双美眸中闪过一抹无奈、愤怒、同情等情绪复杂的目光。
然后,她状若无事的扭过头来,狠狠瞪向了一直对她横眉怒视的韩旭,在下一瞬,朱唇轻启,传出了一阵悦耳如银铃般的清脆怒斥声。
“喂,臭蛤蟆,你一直瞪着本姑娘干什么?想打架吗?”
“你真聪明,我就是想打架,而且那个人就是你!”
“喂,喂,喂,……臭蛤蟆,你干嘛?你居然敢拉我衣服?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喂,你别拉啦!我自己下去,我说真的,我不会逃跑的……“
“呵呵,我这人一直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能办到的事情,绝不麻烦别人!”
“……”
“臭蛤蟆!烂蛤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你真的死定了!我说真的,我这人从不说谎话……哎呀,你敢打我屁股?你好大的胆子!你还敢打我屁股?你再敢打一下……臭蛤蟆,你为什么老打我屁股?”
“额……因为我娘就喜欢打我屁股,这样比较公平一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