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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进行到第四天,重头戏上演了。
这个时候所有的场地只剩第一场地的体育馆和第四场地的武术馆里还有集体项目;第六场地还有推手未完,不过时麒没有时间再去看了。
包括两个大学队和她组织的小孩子们,她们一共有三组要参加集体比赛。
第一场地是体育中心的主场馆,面积很大,但一共只铺设了两块大地毯,之前一直主要是境外的运动员在进行比赛。比赛的环境相比之下肯定比其他场馆更为正规,还有大屏幕直接显示分数,观众的容纳度也更高一些。
而现在这里已经开始比集体项目了,等时散鹤领着众人坐在观众席上,馆场里几乎是坐满了人。那些前几天比个人赛的人也都来了,大部分队里也有集体出赛。
时散鹤他们的三支队都是一组六人,这是集体赛人数的最低要求,大家在进馆之前就看到馆场四周已经是站满了等候检录的各个参赛队,其衣着各有鲜明特色,江梦源没事的时候数了数,看到最多人数的一支队竟然有十四个人。
集体项目参赛者大多是大人,小孩子的队只有几支,等时麒看到过半的时候知道估计拿不到好名次了。因为集体项目居然没有分年龄段,要小孩子去和大人比,本身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不过时麒自然不会说出来,比名次更重要的是,在这种场馆里出赛所获得的经验,远比小孩子们之前比赛的小场馆里要多。因为这个场馆实在是太空旷了,即使是白天,也大灯明炫,加上观众席上人头攒动,自身立于场馆下方的场地中,那紧张感放大的不是一点点。
所以,时麒可以说是很平静地接受了小孩子们最后获得的低分,不过有点意外的是,因为杨洋站在前面领练,知道他的还不少,退场时找他合影的人、问他是哪个训练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颇有点太极小明星的感觉。
至于小君他们两个大学的队,说实话,放在这种大赛里,也是有些不够看的。有些队从服饰上就能看出是精心编排。比如有一支队男生着黑,女生着白,演练过半后,队形变成太极阴阳图,中间还有两人做为鱼眼推手,所以集体比赛套路之外,编排也很重要。
后来时散鹤也不得不表示,虽然他很看重集体,但没想到比他看重的队太多了,别人花的心思可见比他们多过几倍。好在出来比赛就是为了吸取经验增长见识,小君他们虽然没拿到好的名次,也表示不虚此行……
上午的集体项目结束后,下午则是“太极精英”的决赛,也就是挑一些各项目里的第一名出来到第一场馆里再比一场。时麒的剑拿到了金牌第一,自然也参赛了,但她的对手也是不分流派和性别以及年龄,最后获奖的都是男子组的,有两个在全国都小有名气,拳龄比她年纪还要大。与其说他们是来参赛,不如说是来展示的,观众也大饱眼福了。
当天晚上还有闭幕式,比完赛后大家都身心放松,自然好好的享受了一下属于太极拳界的盛会。
不过晚上回到宾馆去后,时散鹤还是组织起大家一起开了个会。这次比赛的结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即使有些项目上没有收获好的名次,但大家也都没有沮丧,反而志气挺高涨的。接下来时散鹤就开始确定后面的行程。
按原计划,大家要先去太极拳的发源地陈家沟看一看的,再就是走走周边的景点。不过那两支大学队的学生早就表示整个暑假都没有回家,比完了赛想回去住两天,因为也没几天就要开学了。
除此以外,剩下其余的人还是按原定计划出游,去了陈家沟之后,再转道去趟道教圣地武当山。
对于太极拳的发源地,一直以来说法不一,有说来自陈家沟,也有说是武当山。但太极拳基本还是认定与道家的关系匪浅。譬如太极拳被称为“极柔软然后能极坚强”,而老子也有话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所谓“弱之胜强”、“柔之胜刚”不又正是太极拳的玄妙之处么。
后来在去武当山的火车上,时散鹤给大家讲这些的时候,时麒突然茅塞顿开。不过短短半年,自己的心意就改变了,其原因并非无端的神奇,而恰恰符合了太极的真理——陶野不正是那个柔与弱吗,自己虽说不得极为刚强,但当时斩钉截铁地说不会喜欢上的又是谁啊!
在武当山脚下入住的时候,时麒一把拉过了陶野,分都不用分,拿了房卡就走了。这一回徐意萱终于可以分开不用跟着刘成了,她和江梦源住一间。
这家宾馆也挺有武当特点的,到处挂着八卦图的物件,时麒把玩着房门背后的那块八卦木牌的时候,陶野好奇地看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时麒笑了笑,就是觉得……有点像命运。“陶野,你知道什么叫‘无为而为’吗?”
陶野静静地看着她。“无为而为”据说是道家的真谛,不争的无为,走得是顺其自然的道路。那么,如果她不争无为,时麒会顺其自然地对她有那么一点喜欢吗?难道不是正因为倾付的每一寸心被时麒知道了,才有了她现在的点滴幸福?
半晌后,陶野才问:“你做得到?”
时麒悠悠地说:“我没有那个境界。如果这世上的事,真的什么都不做,自然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那我就什么都不做好了。不过,”时麒转过眼来看着陶野,“我想无为也不是消极,守着本心循循而为,从自然的理念里寻找只要走过去就能看到的出口——不必太刻意的对待。哎不知道‘存在即是合理’这句话算不算出口?”
被时麒天马行空的想法逗得展颜的陶野慢慢又收住了笑。听说“存在即是合理”这句话是很容易理解错误的。如果存在的都是符合事物本质规律的,那么她们的规律是什么,她们存在的原因又是什么?
被时麒这么中外一搅合,陶野都糊涂了。
最后时麒结总呈词:“不过对于另一句话‘存天理,灭人欲’的极端,我还是更喜欢‘以自然之本,天生之欲’的道家。”她一揽陶野的肩,把她往里面带,一边说,“‘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哎你听这意思,是不是说你吃定我了?”
陶野脸上微红,呐呐着说:“我哪里敢,你别不要我就好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有些颤抖,时麒站住了,把陶野扳正,与她面对面地正色说:“其实相处久了,你会发现我并没有那么好,也许你会不要我了呢。”
“怎么会,”陶野看着她,有些执拗地说,“我不会。”
时麒不由想起自己说过的话,有些东西很容易一语成谶的。她们就住在武当山下,也算是半山腰上了。虽然还在夏季,山风吹进打开了透气的窗户,室中微凉。时麒扶着陶野的肩,轻声说:“我觉得吧,一见钟情不难,一生钟情却难,不用对自己那么苛刻。如果把感情变成一道束缚自己的枷锁,那你会快乐吗?”
那不是苛刻,如果可以,那是我的幸运,陶野默默地想,但也知道,人心不同,不可强求。与其现在就迫切地想要她和自己一样渴望天长地久,她更想知道的是:“那么,时麒,你现在快乐吗?”
这个问题让时麒也怔住。如果陶野不是陶野,她会在什么时候有这种怦然心动她不知道。是因为陶野让自己体会到那些陌生的情愫,还是因为爱情本身的成分,她也不知道。时麒的手按在陶野的后颈处,她微微用力,陶野便不由自主地走向她,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渐渐呼吸可闻。
就在陶野微微扬起下巴的时候,时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铃声像切在了她们中间,两个人瞬间都醒过神来。陶野马上就不好意思地挣脱了时麒的手,假装忙碌地走到一边去。时麒揉了揉头发,从桌上摸过手机,看到来电后,不由有些惊悚。
居然是珊珊的电话,她是在手机里装了监控吗,怎么打得这么是时候。
“喂,时麒吗?”
珊珊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很似闲得无聊的骚扰。
“是我,怎么现在想到打电话给我。”时麒坐到床上,仰面躺下去。
“我在网上看到你们比赛的一些新闻,不是结束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时麒侧过身,看见陶野从背包里拿出一袋零食。这是她们来的火车上买的,陶野朝时麒抬了抬手,无声示意,时麒摇头,她就自己吃了起来,另外也没有闲着,翻着手机看照片。
自时麒让江梦源拍了她俩的合照后,陶野的手机里就开始有大量时麒现在的照片——她是自愿让自己拍的,想到这一点,陶野心里像口中吃的蜜饯一样甜。
而那边,时麒的电话也没有结束。
“我们现在在武当山呢。”
“哟,你和谁啊?”珊珊立刻问。
“很多人。”时麒回答,她知道珊珊的意思,所以补了一句,“陶野也在。”
陶野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抬头,她突然之间隐约明白这是谁的电话了。
“你们一起爬山哦。”珊珊呵呵笑了几声,“你想清楚了?”
“嗯……”时麒又仰躺下去。
“那这趟比赛不就像你们的旅行一样了?”珊珊叹了口气,突然有些神经兮兮地问,“你们是住一间房吗?”
时麒再度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监视了:“……干嘛这么问。”
“我只是觉得有必要问你一下。”珊珊微微压低一些声音,“你们……亲热过了吗?”
“……”时麒无语,翻了个身背对着陶野,也跟着把声音放低,“你想什么呢。”
“怎么是我想什么呢,”珊珊笑,“还是说你要谈的是柏拉图式的恋爱?你不会真的光用嘴巴说说喜欢她之类的话吧。你要知道女生之间搂搂抱抱很正常,可如果不喜欢女人,再深入下去,那肯定接受不了的啊。但如果不深入下去,不排除那会是你自己的错觉。”珊珊顿了一下,又说,“还有就是有些人可以接受这种感情,可一但亲近后就还是有违和感,到时候如果你流露出来的话,会让她想死的心都有的。”
珊珊语重心长地说到这,林樊突然抢过了电话,言简意赅地概括:“时麒,是不是真的喜欢她,睡一起去试试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