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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肖逍。”
“!肖逍。”
“肖逍!这身裙子很好看,特别衬你的肤色。等等,我来帮你开!”
肖逍茫然进了景观科。
建筑科的小妹小心翼翼把门关上,满面笑容朝肖逍挥手进了隔壁办公室。
“嘿!肖姐!”李珊珊跳了过来。
肖逍看着玻璃墙问:“外面什么情况。”
自进了事务所,一路遇见的同事都相当热情,平常见面只礼貌性笑一笑的工程部男同事碰到她就像见到亲戚似的聊两句,她不明所以。
“昨天尹总宣布咱事务所要搬去陈氏,你马上就是我们的老板娘了。”李珊珊像出了恶气,“那几个嚼舌根的可算闭嘴了。”
肖逍了然,回头给她两个精致纸袋:“这个给你和你家老曹的,其余的分一分。”
“哇!好吃的!”
李珊珊声太大,尹斌在二楼探头:“终于回来了,上来跟你说个事儿。”
肖逍看李珊珊,李珊珊摊手,她放下包去了二楼。
方形纸袋搁桌上,肖逍说:“不好意思尹总,假请的有点多。”
尹斌打开纸袋瞧了瞧,笑道:“马卡龙,我喜欢。”他拿一个咬了口,招手示意肖逍坐下。
“本来要给你的假没实现,这点加起来也不算多,不过我这儿倒有个事儿要跟你说说,又不敢催你回来,怕陈总找我。”尹斌打趣。
肖逍听话音反应道:“您是不是早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尹斌笑而不语。
“在岭城的时候,您故意不让我回来的对不对?是不是他让您帮忙的?”肖逍眯起眼,“事务所要归入陈氏一直瞒到现在。”
尹斌摆手解释:“一开始我不知道,后来深谈股份事宜,我谈了一下员工变动,陈总才跟我说起你们之间的事。那会儿你要请假回家准备结婚,我就擅作主张让你先留下来参与集体活动。跟陈总没关系,可别因为这个吵架。”
肖逍噢了声:“吵架倒不会,我跟他吵不起来。”
尹斌乐了:“是陈总不舍得吧。”
肖逍受到惊吓:“领导,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也没这么活泼。”尹斌笑言,“好了,言归正传,明后天要去趟岭城,你和我一起。还是陈氏的项目,金融区改造,我们做一部分建筑,景观没有。”
“没有景观,我也去?”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尹斌拿出资料给她,“咱的设计评价不错,得奖概率很高,后一周从国外回来,小马会调去我的公司,你来接任总监一职。这个奖会在你的履历上起到不小作用,我爸也同意了,所以你是以下任总监的身份和我一起去考察学习。”
升职来的太突然,肖逍有点懵。
“我要把精力放到我自己的公司,远东进入陈氏就相当于进了铃兰集团,从长远发展来看再好不过。金融区的项目由铃兰开发,会有国际知名大师参与,明后天你就能见识到铃兰的实力。”
尹斌一口气说完缘由结果,但是到目前为止,肖逍没考虑出要不要答应陈修泽,这边尹斌直接安排升职,怎么有种被逼到死胡同不得不答应的感觉。
“明天上午来开个会,中午出发去机场。”尹斌又捏个马卡龙填嘴里,又说:“陈总也去。”
“我就知道。”肖逍轻啧,陈修泽怎么可能让她出差两天不在家。
“你又瞒着我在尹总那儿密谋什么?”肖逍跨坐在陈修泽身上,佯装黑脸。
陈修泽合上书扶住她的腰,不太明白:“密谋什么?”
“明天要出差吧,都要睡觉了还不告诉我?”
是这事,陈修泽稍想想也猜出尹斌透露的,拢过她说:“没订下,有点事要处理。”
“反正是要去。”肖逍低眸抵住他的鼻尖:“明天中午我就出发了,你不知道?”
澄眸有冷意,陈修泽摘掉眼镜,肖逍眼前模糊,冷意顿时不见。
陈修泽抱她到身侧,伸手拿手机:“昨天尹斌打电话要给我惊喜,估计就是这个。”
肖逍被他圈在沙发角里,听他给余鑫打电话安排行程,挺迷茫,又被领导套路了?
通话结束,她还被圈在角里,不太妙。
“我去收拾行李。”
陈修泽胳膊一伸搭在沙发扶手,肖逍缩回了沙发角。
“我被冤枉了,是不是该有点表示?”陈修泽压低声音,背对灯光笼了一个暗影。
肖逍紧贴沙发靠背抗议:“陈先生,你三十一了。”
“年纪大的人更容易受到创伤。”陈修泽煞有其事地说,剑眉跟着拢了拢:“尤其你刚才用那种眼神。”
“……”
肖逍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不过谁让她吃这套。
她把手搭在陈修泽心口,上前亲了下薄唇,有力的心跳清晰传递到掌心,貌似加快了。
耳根忽而一热,她伏在宽肩偏过脸说:“睡觉。”
陈修泽低声笑了笑,薄唇印在她后颈,抱起她回了卧室。
方形小窗外天空碧蓝,肖逍望了会儿白云下的方格麦田,回眸放下小叉子,接过陈修泽递来的果汁。
“您开发的这个应用最近很火,没佣金,只给服务费的定制,年轻人都在用这个租房。”尹斌翻着手机上的一款软件,好奇地问:“服务费只收一次还不贵,能支撑起整个运作?”
“每个业务人员从服务费里提成,定制越细化,服务费越高,想要高薪水就要扩展市场。广告费是另一部分,装潢家政等等配套服务都有合作商。”陈修泽擦掉肖逍沾了巧克力粉的指尖回道。
尹斌明白了,不由地赞叹:“难怪像旭恺这种搞实体的造势浪花也不大,您这个刚打出广告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年轻人追求新颖和便利,显然线上更受用。”
所以,旭恺转型第一步就输给了陈氏,钱没少花,效果不佳。
肖逍挺好奇:“我看看。”
尹斌把手机给她,不忘说:“不管陈总这软件做的多好,你也用不上,随便看看行了。”
肖逍吐了吐舌头,引来爽朗笑声。
陈修泽帮她调出选择房源的界面,单手支着让她拨弄。她直接覆着陈修泽的手连手机一起抱到跟前,握住长指查看手机,很稀松平常的动作。
尹斌头次看他们坐到一起,免不了讶然,也就肖逍能跟陈修泽这么相处。一直在处理邮件的余鑫已然习惯。
“新引进来的几个品牌也在陈氏?”肖逍仰眸问陈修泽。
陈修泽照旧由着她摆弄自己手指,回她:“暂时租用,你喜欢的家居品牌在六楼办公。”
“你怎么知我喜欢那个牌子。”肖逍说完想起来了,“哦,我那些抱枕和灯都是这个牌子,不过国内没有,只能淘。”
“他们的仓库暂时也在陈氏,搬过来可以随你挑。”
肖逍幽怨:“这是引诱我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陈修泽唇角微挑,没答话。
尹斌不清楚情况,倒是听出点啥来,肖逍不同意去陈氏?
飞机播报即将降落,他询问陈修泽:“下机我和肖逍直接去工地,他们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您和我们一起?”
“一起吧。”陈修泽牵着肖逍的手回道。
岭城东区,拆了一半的废工厂尘土飞扬。
肖逍给一辆铲土车让开路,和铃兰请来的国外设计团队一起登上旧楼俯看这块地。
四周的落地窗框都卸掉了,秋风微凉,乌云遮了大半个太阳,楼下的残墙废墟显得异常萧索。
肖逍只向下看了一眼就退了回去,心底莫名生出惧意,总感觉哪儿不对。
楼前,陈修泽与铃兰外派来的项目负责人聊天,说起近日旭恺的动态。
这位负责人提议借的势头吞掉旭恺的市场份额,逼迫其转型失败,再从资金上下手,整垮整个产业。陈修泽不同意,陈氏也在转型,现在不是最好时机。况且旭恺不是个小公司,资金链不可能说断就断,除非用非常手段。
郑明祖的目标是压制陈氏避免郑宴获得资金继续扩张,以免接盘烂到不能再烂的摊子,陈修泽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谈话间,几位高层转过一圈回来汇报,肖逍一行人也从旧楼上下来。
陈修泽往土坡上望过去,铲土车驶过,弥漫一层黄色沙雾。等轰隆声走远视线清晰些,他伸手示意肖逍过来。
帆布鞋迈出几步,凄厉的尖叫声刺破耳膜。
“stop!she’sbehindyou!w!”(她在你后面,马上停下!)
陈修泽侧眸,铲土车仍加快行驶,戛然停在距离深坑一米远的位置。设计团队有两三个蹲坐在地上,迅速爬起往一处跑。
高高堆起的沙土下面,肖逍躺在一堆碎石块中一动不动,土坡明显有段人滑过压平的痕迹。
眼前一幕突如其来,陈修泽推开围在身边的人,快步跑向碎石堆。
“!”(叫救护车!)头个靠近肖逍的女人,观察一眼起身厉声呼喊。
陈修泽离近后,呼吸一滞。
肖逍的下巴和右颊有大块淤青,眼镜不见了,衣服和头发沾了不少土,人没有反应。
“逍逍。”陈修泽跪在碎石上轻唤。
肖逍只觉得胸腹疼,其余感知很微弱,能听到陈修泽的声音,双眸没有焦点。
“she’ding!”(她流血了!)
陈修泽循声看过去,暗红色的血慢慢浸染小腹下的白色牛仔裤,滴在石块上。
黑眸随之黯沉。
余鑫先去控制了肇事者,尹斌从远处赶过来大惊失色。
“最近的医院在哪儿?”尹斌问当地工作人员。
“不远,三四条街,救护车在路上了,不过这个点堵车。”
尹斌喊人去外面接车,忽然听陈修泽说:“把那辆客车开过来。”
他望了眼不远处的小型客车建议:“陈总,还是等救护车,不知道伤没伤到脊椎,不能自行移动。”
“去开车!”
尹斌一愣,不敢怠慢,忙让人把车开过来。
余鑫拖着一块两米长的宽木板跳下土坡,和陈修泽一起将肖逍平挪到上面,上了放倒后排座椅的小客车。
“去许意的医院,绕东边的路。”陈修泽吩咐。
东边是个要搬迁的农贸市场,人虽多不堵车,也是通往许意医院最快的路。
余鑫打电话找人在前面疏导人群,又通知了许意。
车还算平稳行进,木板下铺着软垫,肖逍被固定在木板上平躺,眼前晃动的影像越来越花,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马上到医院,坚持一会儿。”陈修泽抚摸她的额头,嗓音暗哑。
肖逍听不清,小腹的疼痛超过了胸部,周围光线渐渐暗淡……
“别睡,逍逍。”陈修泽托住毫无血色的脸颊轻唤。
然而从未有过的疼痛和疲累吞噬了肖逍的意志,她依稀能看到一双不再镇定的黑眸,随即陷入黑暗。
大量的血,一如记忆里那样浸染蔓延。
陈修泽有一瞬失神,低头不停唤着,肖逍已没意识。
余鑫回头瞧见陈修泽衬衣前襟沾了血,木板也被染成暗黑色,他心下一惊,大吼司机:“开快点!”
章聿在机场得到消息,急匆匆赶回医院。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许意着急地等着,陈修泽站在最前面正对手术室,章聿看到他的衬衣角和手上满是血迹。
“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许意神色凝重。
章聿看了看紧闭的手术门,蹙眉问:“到底伤哪儿了,怎么出那么多血。”
许意刚张口,医生出来了。
“血已经止住,脱离危险了。”
虽是脱离危险,相比章聿,许意没有放松的意思。
同样,陈修泽也在等医生下面的话。
“两根肋骨骨裂,没伤到内脏,注意调养就长好了,前期需要绑带固定。另外有几处擦伤。”医生说了下情况。
章聿稍稍安心,问道:“为什么出血?”
医生小心地看了一眼陈修泽,非常惋惜:“很遗憾,孩子保不住。”
毫无悬念,陈修泽目光冷厉,幽深瞳仁涌过不明的情绪。
章聿难以相信:“你说什么?”
“腹部遭受撞击,大量出血,来的时候已经脱落,怀孕不到四周。”
不到四周……
走廊寂静无声,大理石堆砌的空间冰冷无生气。
良久,章聿侧身踱了一步,蓦地回身质问陈修泽:“她怀孕了,你带她出差,还去工地?!”充满怒气的声音在走廊回响:“她到底是欠你什么,要受这种罪!”
医生第一次见章聿发这么大的火,吓一跳,有话也不敢说。
许意站到两人中间隔开,温声劝说:“这是意外,他比你更不想出这种事。”
碍于许意,章聿忍了忍,压着火对陈修泽说:“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欢孩子。”他坐到椅子上,深吐一口气。
陈修泽始终面对手术室,沉默无声。
一个是兄弟,一个是挚友,许意不好多说,问医生:“手术进行到哪儿了,流这么血会不会影响到以后。”
“清理干净了,正在输血,一会儿转到病房。出血过多会出现贫血现象,需要好好调理。以后的话……”医生想想,保守道:这个情况最好是半年以后再要孩子,比较保险。”
也就是子宫没有大问题。
许意嘱咐:“住院期间……”
“病例只写肋骨骨裂,流产对她保密。”
陈修泽冷然开口,医生差点儿应声,眼神请示许意。
“这样办吧。”许意说。
“替我接她去病房。”陈修泽落下话,返身走了。
许意望着走远的颀长背影,片刻后反应过来,坐到章聿旁边:“跟你说实话,我从没见过他这样。”
“怎样?”凤眸不耐。
许意还望着陈修泽离开的方向,慢声说:“他这个人越是冷静,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