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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元与苏雪沫带着众弟子,再行时,却数天无话。
看着苏雪沫手中石盘,其中尚还有七八个耀眼的绿芒,分布在石盘各处,并缓缓移动着,罗元知道,这是苏雪沫口中一尊又一尊的大魔头。
那最近的魔头,临近的方向,大抵是青州的地界吧!
“罗元,你怎么了?”苏雪沫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罗元。
罗元当先走去,走在了众弟子的前面:“没,没什么!”
“师姐,罗元师兄还在想你的梨呢!”一个弟子突然叫了句,引得哄堂大笑,雨伊将那弟子拍了一把,愤声道:“就你眼尖!”
他们一行人走了差不多有一个月,大部分也都挺熟了,大概也是知晓苏雪沫与罗元平时不斤斤计较的性子,因此在安逸时也会常常开几句玩笑。
“你等等!”却见苏雪沫极速追上罗元,按住他不停发抖的右手,罗元受她一触,感觉到一股气流自她体内传来,由经脉入丹田,那是一种神圣的气息,罗元感觉周身气种运行受苏雪沫的微微渡入,竟无比的通透顺畅,再也不似刚才的难以自抑了。
“罗元,人类修行,自剑法之境后心对身的操控虽然不如归墟境的完全把握,但也不是剑心境所能比拟的,此境万不可动乱心境,否则一旦影响气种基础,归墟境界就永生无望!”苏雪沫看着罗元,放开了气种沟通的右手。
罗元真挚地道了句:“谢谢。”
雨伊走上前来,对罗元笑了笑:“罗元,这是凝神丹,虽然对于修行没有作用,不过用于静心凝神却再好不过,你吞下它,必定能够使你心境稳定十倍。”
罗元感激地看了雨伊一眼,这丹药确实是他需要的,他也就不再推辞,将丹药收入囊中,若是再发生刚才的状况,就一定有其用处了。
又走了些许时间,眼看那盘中绿点已经离盘心越来越近,而眼前的山水,似也开始变得仿佛相识一般,罗元便问起苏雪沫这次的计划来。
“我们已经过了泰州地界,进入了青州之中,这里面有一个大魔,十多年前由大唐记名弟子何无庸隐迹追踪,收气息纳入石盘之中,这魔头长年盘踞深山,难寻行迹,即便我们有石盘追踪,恐怕要抓到他也是十分艰难。”苏雪沫此时对罗元,却也不再做任何隐瞒了。
罗元点点头,继而有了些许疑惑:“可前些时日我们泰州遇袭,那伙黑衣魔头有归墟境坐镇,更具有诡异莫测的阵法,实在非一般寻常散魔所能拥有,你不是说宗门有针对我们的守护长老吗?那夜我们虽然毫无损伤地收摄了魔头,可毕竟是风险极大的事情,怎连半分长老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罗元自认为问出此问题理所当然,不过没想到苏雪沫反而白了他一眼,似是觉得以前觉得罗元聪明多半是看错了一般:“七八个人,一个归墟境就要劳动长老出马,那要我们这些弟子还有何用?”
这一句话便把罗元憋了回去,却不知怎么回答了。
“宗门的规矩,死伤一两个甚至三四个弟子都不是这些长老能轻易出马的,”苏雪沫不知觉便走到了前面,募地又停了下来,道了句:“即便是我这个宗门第一弟子,掌门之女,若是仅死我一人,他们也万万没有现身的道理。”
罗元听罢,虽说这放在宗门历练似也在情理之中,可依旧忍不住心中一寒,这修行之路,终究还是冷酷无比的。
苏雪沫是何人?天资卓越,一骑绝尘,百年内甚至找不出第二个如此风采的人来,作为宗门最有前途的弟子,在宗门事物上她依旧没有任何特权,若是她都只能凭借自己度过难关,于宗门其它弟子而言,又怎会有任何想要依靠宗门而懈怠修行的想法?这在历代掌权长老、掌门中已有所体现,若无大智大勇,万事依靠宗门,便也难以有大成就。
这些看似冷酷的法则,实则保全了七星剑宗数万年的兴盛。
“倒是你,罗元,我曾听易天长老说过,你是他六岁带入山门,可我一直不曾知晓你究竟是何处跟随的易天,这些时日我时常看你失神,难道是这青州不成?”苏雪沫走着,突然返过身来,正好对上了罗元的眼神。
“真是如此?”苏雪沫驻足,并示意后方众多吵闹的弟子安静下来暂时停靠,才将罗元拉到一边:“罗元,你这些时日心思恍惚,今天更是出奇地气种不稳,以至于手指发抖,那些弟子是不清楚,可你我心中十分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罗元看着自己的右手,他明白苏雪沫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剑法之境若出现心境不稳,极易出现走火入魔、根基尽毁的情况。
罗元笑了笑:“雪沫师姐,我在青州被师父发现,距今已经十余个年头,这些事儿,却也都是尘封往事,也不用担心!”
苏雪沫认真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眼神中看出点什么,不过终究还是没有多问,只点点头:“好,据宗门密报,这青州的魔头厉害非常,我虽然已我灵体气息暂时稳住了你的气种,可归根究底,你还是不能再出现前些时日一般的情况了。”
罗元点点头,才见苏雪沫对后面中弟子吆喝道:“今晚就在此住宿一晚,明天开始连续赶路三天,到达青州地界后万事听我指挥!”
众弟子一个个应诺,不敢违背,他们以剑法斩下枯枝做地衣,以剑阵为幕,不惧风雨亦不惧鸟虫,倒也自在。
是夜,罗元却依旧如同往日,独自一人深入林中,使那灵眸鬼道,习那三束剑法,他遵从易天的教导,每一次使剑,都用上了自己最深刻的情意,可没想到,这一路走来,越是练得深入,体内气种反而越加沸腾不止、难以抑制,而之前出现的意外,也全是由此产生。
到现在,罗元已经不大敢再以易天所教导的方法去练剑了。
“到现在已经有五根先天神念收入了四满穴之中,虽然后期收摄神念的速度快乐许多,可要将三十六根神念收摄完毕,还不知道要多久。”罗盘盘坐身躯,双手压下膝盖,缓缓吐纳着。
“当年我初出青州时,下定决心不修道成真、拥有超脱生死的能力,就决不回来,可世事弄人,巧不巧的,我尚处于剑法之境,离那生死之道都不知有多遥远,这次却不得不再次回来。”
“七星剑宗本是去无尽魔地除魔,却暗自下令领头弟子行人间除魔之事,此事若是简单,又何须隐藏!”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了!我如此想回来,又如此不想!”
罗元缓缓起身,漆黑的眸子在深夜的月光下显出几分深邃来,他长久与夜为伴,却不似许多人天生的本能会对黑夜感到害怕,此时此刻反而是他最平静也是最享受的时候。
“吁……”罗元长吐一口大气,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条白亮的气线来,不知不觉,天气又冷了几分,到达无尽魔地的时候,也大概入冬了吧。
却在此时,他又听到了苏雪沫的声音:“我说你小子躲丛林为什么老是往东边走,当真是容易找!”
罗元恢复过来,看着迎面走来的苏雪沫,月光下,她虽一路奔波,发丝凌乱,但依旧是美轮美奂,罗元想,若不是有紫玫那件事儿,恐怕世上没有哪个男子不会为她动心。
“师姐不修行也不休息,怎地又找我了,莫非是又能察觉到有魔头偷袭?”罗元笑道。
“自然不是!”却见苏雪沫肃目起来,略带认真地看着罗元:“罗元,你上次跟我说黑水琉璃瓶的事情,这次我想跟你谈谈。”
罗元顿时精神起来,看着苏雪沫的眼光,似带有了不可思议,当时自己也就是一是吃惊,却没想她还记得清楚呢。
“罗元,这黑水琉璃瓶是对付魔物一等一的法宝,本来也不应该由我保存,魔道奸诈,常有诡异功法察觉彼此生死,早晚也会知晓我身携琉璃瓶的事情,若是他们有所准备,我这魔瓶奈何不得,也万万不能被夺了去,我思来想去,我们之间我名声最响,法力最高,常人都会以为那瓶子必定在我身上,我正是要让他们产生这个误会。”
说罢,苏雪沫静静盯着罗元,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罗元听苏雪沫如此说话,却大吃一惊,开口道:“师姐这是何原因,我罗元虽然的确对这黑水琉璃瓶感兴趣,可这是宗门赐予你的法宝,又是对付魔物极其厉害的手段,我罗元怎能私自受有!”
“你拿着便是!”苏雪沫不由分说托出罗元左手,将魔瓶置于罗元手心之中。
“不……”罗元还待开口说话,却发现那苏雪沫转身即走,瞬间已经到了几步之外了,这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了。
罗元心中一冷,突然冷哼道:“苏雪沫!”
却见那苏雪沫身子一颤,竟住了脚步,迈不动步子了。
“苏雪沫,你告诉我,这次那青州的魔头,究竟有多厉害!”
罗元这次的语气无与伦比的认真,他是料到了苏雪沫给自己黑水琉璃瓶的真正原因,那也是仅有的一个原因:她没有把握能够守护住它!
如果是这样,她口中这一行弟子去除的魔头,便一定是厉害到连苏雪沫这种高手都无法预料的恐怖角色。
“呼……”却见从来气定神闲的苏雪沫竟长呼了一口凉气,这罗元,终究是瞒不过去的啊!
“据可靠消息,那隐藏在青州的魔头,已然是归墟大成数百年,差半步就能通化剑而成剑身的存在,法力通天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