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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京城的马车中。
曹祤侧靠在马车上,有一下没一下搅动手中的“药”,顺便听钱靖讲从各处收集的小道消息。
钱筹齐了,他在路上也不用着急,马车速度并不快,加上管家布置精巧,坐的十分舒适。
钱靖嘴上说着话,眼神却一直往曹祤手中瞥,恨不得下一秒就将碗抢过来,倒掉。
听到有不少人在棋社中议论曹家,曹祤坐直了身子,颇有兴趣:“他们都说了什么?”
钱靖不高兴的开口:“还能说什么,都是看不得别人好。说曹家都这样了,您出门还摆架子,没准一去就被拿下了。”
钱靖说到最后声音不自觉加大,曹祤却神色如常。
他随身带着大量银钱,多带些人再正常不过,那些人越是想看曹家的笑话,之后怕是越打脸。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知不知道,这样一想还挺有带感。
想到这里,曹祤示意钱靖往下说,自己拿起刚停下的勺子继续搅动,时不时来一口。
钱靖正待说什么,就被碗中黑乎乎的“药汤”吸引了注意力,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少爷,老爷说没有病喝药对身体不好。”言语严肃,表情认真。
曹祤动作一滞,这是巧克力,是巧克力啊!花重金找传教士买的巧克力!
想到这里,他就泪流满面,买的时候就不该带钱靖去,导致除了手上这点,其他的都被祖父没收了。
那些洋人说这是药材,不代表真是啊!
话说钱靖开始很相信曹祤的,直到他很有探索精神的尝了尝纯正的黑巧,就对这个是药深信不疑。
并且去打了小报告,还坚定的认为,我家少爷为了装病居然真的吃药,老爷你一定要管管他。
从此,不管曹祤再怎么解释,都没起任何作用。
钱靖伸手想要拿过曹祤手中的碗,一脸严肃:“奴才拿去偷偷倒了,保证没人看见。”
曹祤面色凝重,忙护住手中的碗:“”那些传教士物以稀为贵的涨价,一碗划下来好几两呢。
这最后的存货要是被钱靖倒了,他做梦都能气醒!
又花了很长时间解释巧克力,但从钱靖看巧克力的的眼神,曹祤知道他又失败了。
其实,除了巧克力味的药汤,曹祤还试过黑芝麻味的,味道不错,可闻起来就不像是药,芝麻的香味飘的满屋子都是。
被他拉去试药的赵旭和钱靖,胃口大开,一口气喝了两三碗。
看的曹祤一头黑线,果断将黑芝麻剔除了名单。
将碗中不多的巧克力一口喝完,曹祤忽略掉钱靖不满的眼神,将碗递过去。
车外,护卫们将曹祤的马车包的严实,护卫中的管事是曹家旁系曹丰,辈分上算是曹祤的叔叔。
曹家在各地有不少商铺,庄子,曹丰便一直天南地北的收租,处理一些曹家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曹祤在府中听人提起过此人,说是胆大心细,八面玲珑,原本还没觉得怎样,直到一天晚上,随口跟这位族叔聊了几句。M.四七七Ζw.℃om
他发现谈起哪个地方风土人情奇闻异事,曹丰都不用思考,张口就来,还自有一番见解,便时常去找他聊天。
曹祤话不多,但提出的问题在曹丰看来十分新颖,说的也就更起劲,不多时,在钱靖的宣传下,他们身边就吸引了一大波护卫旁听。
几天后,篝火故事会就已经成了每晚的保留节目,在曹丰的刻意引导下,讲风土人情不再成为他的专场。
而是大家畅所欲言,曹祤心里听的开心,更对曹丰有些佩服。
就这么个小事,瞬间就把队伍的人拉到了一起,不可谓不厉害。
这天,天色将晚。
大家照例找了一块平整地方停下。
曹丰忙着安排守夜、做饭的人,曹祤就坐在马车边上琢磨京城的情况。
旁边的官道一天到晚都没几个人经过,却在这时候传来的马匹声音,让众人纷纷侧目,曹祤也感兴趣的望过去。
马上的陈儒远远望见前方马车上曹家的标志,面上一喜,一勒缰绳利落的翻身下马。
曹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与陈儒打了个招呼,随后对众人道:“该忙什么忙什么,这是府里的人。”
随后,他便将人带到曹祤面前,曹祤放下碗,微微皱眉:“家里有什么事吗?
陈儒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玫小姐快到京城了,老太太让您照应一二。”
说完,他从包袱中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曹祤。
曹祤抬头:“丰叔你先去忙吧。”
曹丰点点头,顺便将周围的干活的几个人也叫走了。
曹祤打开信的时候,还充满疑惑,按理说曹玫婚事已定,应该在家中备嫁,跑京城干嘛。
等待他一目十行的看完,脑子就只回荡着一句话:居然有人敢退他们家的婚?
不光曹祤吃惊,曹家人听见这消息就没有澹定的。
在曹祤离开后不久,刚与曹玫定下婚事的新科进士邱远,突然登门说要退婚。
曹宣虽气的要命,曹家本就是风雨飘摇的阶段,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便同意了。
邱远家里的亲戚见曹宣同意的爽快,便以为曹家真的要不行了,本来两家就没有大张旗鼓的张罗,订亲也没几个人知道。
悄悄的退了对谁都好,可他们偏偏想把事情闹大,几次张嘴胡说。
女孩的名节何等重要,即使根本就是没影的事。
曹宣眼见情况压不下去,心眼一转准备把曹玫送到江宁,谁知被小妾旧事重提,拐弯抹角的说夫人还在江宁。
于是,曹宣就转头把人送京城去了。
还写了封信给曹孙氏,说是大哥大嫂和曹颐都在京城,他把曹玫送去很放心。
曹孙氏接到信就气炸了,大骂曹宣是个不着调的,娶的媳妇不靠谱也就算了,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等曹家事情过去,在江宁什么人找不到,非把人送到京城去,邱远现在也在京城,还不定搞出什么乱子。
但人都送走了,曹孙氏再着急,也只能急忙给曹祤几人写信,让他们都帮忙照看。
曹祤脸色难看,二婶给二叔的心理阴影是有多大啊,明明回江宁是更好的选择,却要让女儿上京。
以曹家现在的情况,找到家世更好的也容易,估计是因为曹玫是庶女,才故意选一门不算太好的亲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弄清楚来龙去脉,曹祤回马车上提笔写了封回信交给陈儒,并交代了几句,才放人离去。
不过邱远这个人,他是记在了心里。
晚上,曹祤想着曹玫以后的安排,在车中慢慢睡了过去,如果早上没有被外面的吵闹声弄醒,也算是一夜好眠。
“怎么了?”曹祤将衣服整理好,拉起车帘。
车外,曹家的队伍被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团团围住,马车四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锅完等东西散落一地。
双方都抽出了武器,曹丰站在最前方同领头之人交涉。
曹祤微微皱眉下车,被车旁边的钱靖死死拉住:“少爷,少爷,您避一避,似乎是西北过来的流民。”
为首的流民膀阔腰圆,眼睛眯成一条缝,上下打量着刚从马车出来的曹祤,见是一个脸庞清秀的公子哥,冷冷一笑后道:“我们也不想惹事,人可以走,东西留下。”
曹丰脸色一沉道:“我们是江宁曹家的,诸位还是不要太过分。”
闻言为首的流民哈哈一笑,对曹丰报的名号浑然不在意:“我们可不认识什么曹家王家的,饭都吃不上了,咱们还怕什么,是不是啊,兄弟们!”
“是”边上的流民回答的整齐,也没有谁多一句话。
曹祤眼中划过一丝了然,也不着急上前了,任由钱靖拉着,站在马车边上。
很快,曹丰试图交涉未果,两边起了冲突,应该说对面完全不想交涉,似乎对车上的东西势在必得。
流民一方人数多,曹家护卫会拳脚,动起手来就一度失控,也不知道哪边先动了刀子,见血后场面更加混乱。
钱靖拉着曹祤在人群的中闪躲,曹丰也很快带着几个人过来。
“少爷咱们先走远一点,后面的事已经安排好了。”曹丰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对曹祤小声说了一句。
随后,几人成扇形将曹祤护在身后,冲出了双方动手的区域,竟是连装贵重物品的箱子也没管。
曹丰步履矫健的在前方开路,听着远方还隐隐传来的喊杀声,曹祤顿了顿道:“丰叔,差不多可以了,让护卫都撤下来,受伤的人麻烦您好好安置。”
曹丰扫视周围一圈,脸上神色稍缓:“不急,护卫中有些是常年跟我的,他们手底下都有分寸。”
曹祤点点头,沉默的继续跟着向前走。
早预料到上京这一路不会平静,贵重的银钱等物根本就不在队伍中,车队中的箱子等物不过是掩人耳目。
真正的东西早就秘密运送走了,算算时间,估摸着都快到京城了。
钱靖吓的一头汗,在一旁边走边滴咕:“西北现在没灾没难,哪来的流民。”
“那些人不是普通流民,你见过这么有规矩的流民吗,打之前还跟咱们商量一下。”曹祤借着钱靖的话说了下去。
曹丰随口接道:“不奇怪,如果是江南派来,没准还是绿营的官兵。”
“他们目标在那些箱子,不敢闹大。”
说完曹丰转过身,试探性说道:“就是接下来需要赶路,避开大道,不知道少爷的身体”
“无妨,去京城要紧。”
曹祤本就是装病,赶路什么的自然无所谓,但在曹丰几人眼中那就是硬撑着,心下对曹祤的评价更是高了不止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