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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仍然是那片黄沙,除了这石碑有点不同之外,似乎这个城市与铁盐城并没有什么两样。
陈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这个比他人还要高上一倍的硕大石碑。
‘浑阳城’三个大字如同被朱砂烙上,初阳的光芒下,红的有些刺眼。
看着这熟悉的石碑与大字,陈终于展露了笑意。
“让我们好好看看,他现在在哪呢?”
黑色的面具下,那一双秋水一般平静的眸子之中,仿佛再度出现了一个漩涡。
那个瘦小的身影又一次的出现在了眼前,他睡的很舒服,因为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碧绿色的手弩,这把手弩足以换一本,甚至两本的中品级别武功,或者换一笔可以花上一辈子的金银。
他可以不用继续在沙洲做这种刀尖上舔血的下九流勾当,可以去买下一座宅院,找几个漂亮的婆娘,当一个土财主,或者寻找一部适合自己血脉的武功,说不定能够突破凝气境,那就真的是一步登天了。
他想了很多,而且可以看得出来,他所想的,在梦里似乎都实现了,嘴角上挑,甚至还有连成了一条丝线的口水滴落而不自知。
双子面具瞬间消失。
陈想了想,将那匹带着自己奔袭了一夜的马匹牵进了浑阳城,沙漠中的黄鬃马,说不上珍贵,但是绝对是不愁销路的,换了三十多两银子。
自觉赚了二两银子的陈有点窃喜,笑呵呵的将马牵了过去,使得买马人以为这马有什么隐患,神色反而有些犹豫了。陈赶紧一溜烟的拿着银子跑没了影子。
双子面具每隔十个时辰左右,可以观察十个呼吸时间被‘狼灵之恶’锁定的敌人,只不过这次自己有点倒霉,偏偏赶在那个甄云在睡觉的时候,只能大致的观察一下当时的房间布置。
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只是从房间内,看不出东西南北,但是露窗那边有隐约阳光射入,不过不是直射。”
看了一眼天空中的烈日,陈想了想。
“房间内只有一个窗子,窗子的打开方向为正东。
有三个在沙洲极为贵重的雪白瓷器和黄玉摆件,桌椅木凳均为紫黑与深红,不是紫檀就是红木。
应该不是跟自己之前在灰棘客栈那般寒碜的笆篱子帐篷式的客栈,而是一个高档至极的酒楼。”
想到这里陈有点来气,虽然那弓弩此时还在那甄云的手中,可是这厮这么奢侈,再一想自己之前住的那破地方,一种自己的钱被别人拿去大手大脚挥霍的不爽感觉油然而生。
“高档酒楼,巳时左右还能被阳光直射,应该正处于二层到三层,有窗子向东打开的客栈。”
这几个条件一出现,这个原本摸不清楚的小老鼠,似乎已经如同瓮中之鳖了。
浑阳城比起铁盐城的面积要大上一些,陈也没有傻乎乎的真的围着浑阳城绕一圈找,直接随便在路上拉了一人问道:
“这位兄台,打听个事。”
那人陡然被拉住,愣了一下,随后顿时一怒,刚想要直接喷口水,感受了一下那袖口下正贴着自己手腕脉搏的冰冷刀锋,被硬生生的激了一个寒颤。
这厮也不是什么善茬,如同变脸似的,笑嘻嘻的道:
“小兄弟说的哪里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混江湖混的就是一个义气,别的不敢说,这浑阳城大街小巷这点破事,咱就没有不知道的!”
银子和刀子从来都是最好用的两样东西,陈也不诧异,笑呵呵的道:
“也没啥大事,就是初来宝地,冒昧打听一下,咱们浑阳城哪有档子高的客栈或者酒楼之类的。”
“这事你可是问对人了!”
那汉子拍了拍手,神色多出了几分真情实意:“别的咱不说,浑阳城最好的地界那肯定是我们巨阳楼啊!”
‘我们?’
陈反复的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汇,看向汉子的眼神有些怀疑,自己不会是遇到了招揽客户的那种人吧?
盛情难却的过了小半个时辰,陈有些失望的走了出来,还真特娘的是个拉客的。
不过这巨阳楼也的确没有白让这厮这么夸,水平确实极高,不过貌似没有自己在双子面具之中看到的那副情景,陈有些失望的走出了门。
在城中饶了几圈,陈也没有找到那个应该有挺大辨识度的地界,那巨阳楼的确就是这浑阳城内水准最高的酒楼了。
二三层的高度......
陈揣摩了一下,除了城中心,那座如同前世万达广场一般城市地标的锁天楼分楼之外,二层三层的建筑并不算多。
陈走在路上,眼神不住的打量了两边的街道。
时值巳时已过大半,不到一刻钟就要到午时,两边那些卖吃食的摊位与酒馆茶楼之类的生意不错。
不过旁边的青楼戏院的生意相对就要冷清了不少。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一般这种地界,还是晚上的生意更好些,而且沙洲这破地方,对于这些玩意虽然说有需求,但是终究不如平洲青洲那边。
陈的脚步猛地一停,腿悬在了半空中有点滑稽可笑。
他原本淡漠的眼珠微微转动,看向了身旁的这座足有三层高,比起在黑沙城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一座金玉楼规模只大不小。
房门紧闭,但是只是往门口一站,就能闻到那稍显刺鼻的胭脂香气。
想了想,陈围着这名为醉欢阁的地界绕了两圈,眼眸一晃,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咚咚咚。”
或许在平洲,上午虽然很少有客人来,但是终归还是有那么几个不会为尘世所困扰的纨绔弟子痴迷于享乐,只不过在沙洲这地界,上午的青楼压根连门都没开。
等了足有好半晌,才有一个听起来十五六岁半大小子的声音传来,有些不悦的打开了门。
“这位爷,姑姑们才睡醒没多大会,马上就要到午时了,我们醉欢阁要在午时之后才会接客。”
陈也不吭声,直接走进了门,然后回身一扣,将房门关上,笑眯眯的问道:“你们这,有没有一个客人,二三十岁。长得很矮,但是并不难看,微微有些驼背,耳垂下面有一个蟠龙刺青。”
那少年有些踌躇,不过在陈丢出来一粒碎银子之后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那位爷现在就在三楼的青丝坊,爷,我带您上去。”
“不用了。”陈笑眯眯的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看了一眼三楼,也不着急,这偌大的一个醉欢阁,此时外面除了负责看门的少年之外,便再无其他人了,寂静的很。
陈慢条斯理的来到了三楼,一眼就看到了少年口中所说的青丝坊,上前再度轻轻的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陈眉头一扬,轻轻推开了房门。
这个场景很熟悉。
紫黑色的桌椅,深红色的木质床榻,还有那三个显眼至极的大花瓶以及黄玉摆件。
唯独少了一个人。
看着还有些摇曳的窗户,以及那上面匆匆沾上的丁点鞋印,陈嘴角笑意更甚。
即便他没有将神秘之剑变换成为永猎之弓以及双子面具的形态。
狼灵那嘶吼的声音仍然在耳畔响起。
“我让你先跑一段路。”
“我会把你追杀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