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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后,南方川阳郡洪灾。皇上派一临前去赈灾,工部尚书魏林祯随行协助。
一临作为储君,拿着朝廷的钱去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彰显明君典范,在百姓心中的声望也会大大提升,百利而无一害。而魏林祯作为朝中重臣,处事经验丰富,可以为年轻的储君提供意见和参谋,所以一临也不必太费心。魏林祯还请求让自己的儿子魏晋谙同去,说他空读一腹诗书,却缺少锻炼,将来怕是难成大器。皇上夸奖魏林祯思想开明,不对儿子宠溺,若成才自然是要锻炼,也就准了。
魏晋谙,文弱书生一枚,略有才干,现任少府监少卿,与一临幼时有些交往,任职后忙于公务,往来也不较之前频繁。
出发之时,皇上亲自送行,一番叮咛嘱咐,大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一临心系灾区,不忍在路上耽搁,停顿休息都是草草了事,日夜兼程,只求能快点到达南方。几日下来,连魏晋谙的身体都吃不消了,整个人瘦了一圈,憔悴不已,一临在马车上亲自照料起他来。
魏晋谙歉意道:“对不起,跟你出来没帮上什么忙,反倒让你费心了。”
一临看他文弱的样子,出口宽慰:“你本来就是京中文官,少有如此劳碌行程,一时不适也是难免的。我好歹还比你强些,原先跟程征微服私访,倒是常在外奔波。”
说到程征,一临心中泛起酸涩,魏晋谙看在眼里,说:“他不能再陪你了,我会照顾你的。”
一临勉强一笑:“照顾我?你先好起来吧。”
文晋谙连连点头:“我会很快振作起来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行十多日,还未到达川阳境内,沿途见大批的灾民在路边挖食草根树皮,一临疑问,叫来了魏林祯前来商讨:“不是说受灾的只有五万民众吗?怎么川阳之外,就看到这么多灾民?”
魏林祯也略有疑虑:“近日雨季过去,天气转好,灾情不该有蔓延之势才对啊。府尹上奏的时候绝不会少报,难道是灾民都知道皇上派了赈灾钦差,所以赶来求生?还是说府尹聚集了灾民等我们来视察?”
魏晋谙叫苦不迭:“我们还是先去了川阳驿馆安顿下来吧,也好问府尹这里的受灾详情。”
魏林祯见儿子面色不好,点头同意:“也好,这里的灾情还是府尹最清楚,早去驿馆你也早些养身体。”
到达驿馆当晚,魏林祯一临未及片刻安歇就听府尹李古汇报灾情,魏晋谙也不好意思独自去休息,也在一旁陪同。府尹也是有备而来,回禀灾情有理有据,没出现什么异样。然后几人就开始研究救灾了。
接连几日一临亲自到各处去视察受灾和救济情况,操劳不已,日渐憔悴。魏晋谙身体渐好,连日探望一临,嘘寒问暖,说些宽慰的言语,一临安心不少。
休养了三天,一临的身体好了很多,对魏晋谙笑道,“说是来赈灾的,我俩倒好,一个接一个的病了,烦你日日来陪我。”
魏晋谙玩笑道,“出发前皇上吩咐我们要相互照应,路上你照顾我,现在我照顾你,我们这才称得上是谨遵皇命。”
一临忍不住要数落他,“魏尚书带你来是希望你长进的,你放着外面一堆事不做天天守着我,枉费了你父亲的一片苦心。”
“赈灾之事自有父亲操劳,父亲为官数十年,处理这些游刃有余,我去了也帮不上多大忙。再说我若出去了,就留你一个人,我心里也不安生。”
说起魏林祯,一临对他也很看重,“你父亲身为工部尚书,掌管全国水木工田,在朝中威望甚高,立过不少功劳,正因为如此,父皇才会派他来主持大局。我们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虽然派不上什么用场,但好歹也是赈灾钦差,总不能坐享其成吧。魏尚书早出晚归操劳在外,我们每天躲着休息也说不过去,总要找点事情做才是。”
魏晋谙有了主意,“有句话叫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我这里倒是有一件事能让你解除无所事事的愧疚,还能清除的了解赈灾情况。”
“什么事?”
“核对账簿。”魏晋谙解释道,“通过账簿你就能看出每天放了多少粮,运到了哪些地方,设了多少粥棚救济了多少灾民,成效如何。而且核对粮仓的出仓账簿和前方的投放账簿,也能看出中间出仓的粮食是不是全部都投放给了灾民,是否有人在中间挪用。”
一临埋怨他,“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这几天闲闷无聊,心里又着急。”
“我是看你前几天一直在奔波,好不容易能休息两天,不想让你再费心,怕你累坏了。”
“你的好意我领了,我们既然是来赈灾的,就要做钦差该做的事。这两天我也休息够了,你赶快教我看账簿吧。”
“好,我这就去拿。”
自赈灾队伍到达一来,每日早晚放粮,并盖帐篷给灾民安顿,眼下川阳境内的百姓也有安稳之势,几日以来,一切都如预料一样的顺利。
一临卧病几日和魏晋谙在驿馆内查账,外面的事全数交给了魏林祯。魏晋谙毕竟从职多年,看账簿的经验还是远胜过一临的,只是有时会见他低头沉思,敲着脑袋似乎有很大疑虑,一临见状问是否有异常。
“好像,不太对。”魏晋谙解释道,“如果是五万灾民,放粮好像有些太多了。照账目来看,放出的粮食足以救济十万人。”
“难道有人贪赃?”
魏晋谙在向一临解说账目问题时,魏林祯突然来了,一临见他形色匆匆,不待他行完礼就急忙问道:“魏尚书如此匆忙赶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魏林祯神色不安:“城外有官兵在镇压灾民,阻止灾民进城。”
“怎么回事?灾民不是已经广设粥棚安抚了吗?”
“民众听说川阳了来了赈灾的钦差,便大批涌来。今天臣去城外查探时,在城南十里处,发现官兵个个严阵以待不准难民靠近。”
“粮米不是已经发放到各地了吗?灾民就近就可以得到救助,怎么还会赶来?”
魏林祯老练的推断:“依臣所看,受灾的民众远不止上报的五万之数,臣已经派人去查访,具体是多少,一时还说不准。”
“不止五万?是灾情有所蔓延吗?”
魏林祯坚定的摇头:“看起来不像,也许还要和府尹再议。”
一临怒道:“去请府尹来。”
川阳府尹李古自从接到救济粮,就一直在城里指挥放粮,早起贪黑,亲力亲为,可谓尽忠职守。眼看灾民形势日趋稳定,他却憔悴不少,百姓一片赞扬称颂,李古还不敢居功,什么皇恩浩荡,圣上英明,心系苍生诸如此类的推辞,给皇家也是大大的贴了一把金。一临几日来对他也是敬重有加,劝说他休息也被他拒绝,十足的展现了一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父母官姿态。
李古奉命一路奔波而来,一临先是问了他账册的问题,李古惶恐答道:“自灾情发生以来,臣日夜下访民情,账簿一直是府衙的师爷过问,臣并没有细查,臣疏忽渎职,请公主治罪。”
一临厉声质问:“你身为府尹,连放了多少粮,出了多少帐多不清楚?”
“臣有罪。”
一临念他操劳多日,不与他在此纠缠,复问道:“你既然在前方访查民情,那我问你,川阳境内受灾民众是多少?”
李古胸有成竹:“据臣查实,受灾较为严重的主要是南江、平阳二县,灾民约有五万。”
“五万?你确定?”
李古肯定道:“臣确定。”
“可是据魏尚书所查并非如此。”
李古不急不躁,“受灾人数确实是如实上报,近日来灾情蔓延了也未可知,或者是其他地方的无赖百姓见此地有利可图,便赶来冒充灾民领救济米粮都是有的。”
魏林祯怒斥道:“满口胡言!近日天气转好,洪水渐退,灾情如何蔓延?城外被镇压阻止进城的百姓,个个在挖食草根树根甚至饿极了有吃泥巴的,如此悲惨艰苦的分明是受灾民众,你说是普通百姓冒充,若非无路可走,谁会拿自己孩子的性命冒险?”
李古自知无法辩解,含糊道,“这,下官还未详查灾民从何而来,不过下官已经派人去救助了。”
一临问他:“救助还是镇压?城南的官兵镇压灾民进城之事你可听闻?”
李古这才稳重下来,不紧不慢道:“此事臣知晓,臣听闻有灾民向城内涌来,所以派兵在城外阻拦。”
一临拍桌怒道:“你为何阻拦?”
“臣顾忌公主的安危,公主身份贵重,若被乱民惊扰,有所闪失,臣就是掉十次脑袋也难脱其罪。而且臣已经在城外布下粥棚,公主不必挂心,灾民都会得到妥善安置。”
李古滴水不漏,左右圆辞,一临缓和了声色:“好,那今日晚些时候,我亲去城外看望灾民。”
李古阻止道:“公主心地仁德,心系百姓,乃我大照之福,上天一定会保佑灾情尽早过去的。但公主出城着实不便,城外灾民大都是县乡村落来的,不识礼数,行为野蛮,恐伤及公主万金之躯,请公主三思而行。”
一临反问:“你若真的安置好了灾民,他们又岂会出手伤人,犯上作乱?我来川阳十余日,只见城内百姓安定下来,城外到底是何情形还未一见,只是听你每日上报,我身为赈灾钦差,理应前去探访,岂能躲避灾民,自求安稳?你阻止我出城,是做贼心虚还是办事不力?”
“公主明察,臣绝无歹意,臣着实是为公主的安危考虑,不敢让公主涉险,公主若执意前往,臣去安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