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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和安冾都一脸正色,“荣幸之至。”原来我们不只可以登堂,也能入室啊。两人虽是故作正色,眼中都有调皮之意,安冾是紧绷着一张小脸,唯恐一个不小心便会笑出来。
阿迟作循循善诱状,“咱们私下里相处,要畅所欲言才好,对不对?如果我跟你们说话也要正经八百,就好像身卧室也要摆出客厅姿态,岂不疲累。我若疲累,你们岂不心疼。你们若心疼,我岂不是会过意不去,加疲累。”
程希先撑不住笑了,“就你歪理多!”阿迟也笑了,“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安冾跟着笑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个重要问题,把阿迟拉到一边,悄声询问,“表哥表妹血缘接近,不能成亲,这是真么?”
阿迟见她神色认真,沉吟了片刻,委婉说道:“自古以来表哥表妹成亲很多,有人生下不健全子女,也有人生下聪明健康子女。稳妥起见,表哥表妹成亲量避免为好,却也不可一概而论。”
安冾出了会儿神,不知思索什么。阿迟微笑,“难不成冾儿也有亲表哥?”安冾回过神来,白了她一眼,“我虽没有亲姨母,却有两位亲舅舅呢,自然有亲表哥。表哥都比我大一截,跟亲哥哥似疼爱我。”我不是自私自利人好不好,我担心表姐们。
不是自己事,那你替谁着想呢?阿迟好笑瞅瞅安冾,这爱操心小姑娘。安冾皱着小眉头想了一会儿,老气横秋叹了口气。任家表姐、李家表姐,可以趁早死心了,嫁不到二表哥。
申时前后安冾和程希告辞要走,阿迟也没多留,陪着她俩到正房辞了陆芸,又送她俩至垂花门。西园轿子早已候着,安冾和程希上了轿,四名粗壮有力婆子抬着走了。
“我才跟程姐姐和安小妹洒泪而别。”回到正房,阿迟大言不惭声称,“有些倦呢,要回房歇息一会儿。”母亲大人,此刻我需要孤独,想一个人静静呆着。
陆芸看看时辰,微笑相诱,“你舅舅大老远命人送了鲜螃蟹过来,娘正要问你想怎么吃,谁知你竟倦了。不巧,真不巧。”
阿迟怦然心动,这大冬天,鲜螃蟹?弱弱反对了一句,“螃蟹属寒凉之物,冬天吃是不是不大好?”陆芸笑道:“放心,不许你多吃。”
阿迟机灵坐到陆芸身边,热心盘算起来,“娘,咱们吃蟹球好不好?不用自己掰蟹壳拗蟹身,多么省事。”陆芸笑话她,“我闺女越发懒了。”笑话完,吩咐厨房,“做成黄金蟹球。”
晚上徐郴父子回到家,徐述、徐逸小哥儿俩称赞,“好巧心思,真不坏。”这么吃蟹好,有趣有趣。徐郴不大赞成,“还是自己掰着吃香甜。”陆芸抿嘴笑笑,“是阿迟想吃蟹球。”徐郴改了口,“吃蟹球好,不用动手,优雅。”一桌人都笑,徐郴也笑了。
饭后,撤下菜肴,换上香茗。徐述殷勤斟了杯清茶奉给徐郴,“请喝茶,偏心爹爹。”徐逸递过去一盘切好蜜梨,“请吃果子,偏心爹爹。”徐郴不承认,“爹爹公公平平,儿女都是一样疼。”阿迟扯过两个弟弟讲理,“物以稀为贵,懂不懂?……”她话还没说完,父母兄长都已笑软了。物以稀为贵,阿迟,物以稀为贵……
陆雒欧接眩硕ㄊ狈址交亍B杰棵吮噶司钢嗥219牢缎〔怂凸ィ霸谕饷娉缘亩ㄊ遣凰晨冢攘酥嘣傩1!甭浆含笑道谢,“还是姑母疼我。”果然外面是喝了酒,菜没吃几口,这会子见了香气四溢细粥,食指大动。
陆攘肆叫⊥胫啵痪醺怪信模嫣沟暮堋馔砺浆没有挑灯夜读,早早洗漱了歇下。朦朦胧胧中,有人替他掖被子,陆斓懒诵唬脸了ァ
红袖一脸哀怨站他床前,少爷你真薄情,多少时日没理会我了?你心思我也都知道,注定是一场空罢了。咱家太太不喜姑太太家大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这做儿子还能跟太太打别不成,趁早死了这份心。
还是舅太太家大小姐好,至少长端庄正气,不像徐大小姐似过于鲜艳明媚。大家子女孩儿,贵端庄有气度,长那么好看做什么?红袖咬咬唇,转身出了屋。
月光淡淡洒下来,整个徐府一片宁静。红袖只穿着贴身水红小棉袄,没披大衣服,未免有些寒冷,一溜烟儿跑回自己屋子,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捂了半天,方觉得有丝暖意。
西园那对母女,可比红袖有诗情画意多了。秋姨娘和程帛都披着大红猩猩毡盘金彩绣石青妆缎沿边斗蓬,月光下缓缓漫步。她们两个今晚张憇处盘桓许久,却根本没见着张劢人影:听说是军务繁忙,一直没回来。
月光下程帛纤细身影分外可怜可爱,秋姨娘幽幽叹了口气,替她紧了紧斗蓬,低声说道:“我没办法久留,明儿便回了。你再住几天,月下漫步也好,花间抚琴也好,让人知道你美,你好,明不明白?”
程帛鼻子一酸,无言点了点头。明明近咫尺,却始终不得相见,是自己命中没有这缘份么?为什么呢,分明一个是英雄,一个是美人啊。
“你亲事,太太早已有了打算。”秋姨娘美丽眼眸中闪过一丝怒色,“若是等到大小姐亲事定下,她也该出手了。到时咱们答应,是白吃亏;不答应,把她得罪狠了,还不知生出什么毒计。你亲事不管定到谁家,总要她出面才成,咱们不宜跟她撕破脸。”
“既如此,你亲事,一定要定大小姐之前。”秋姨娘冷冷笑道:“我出不得门见不得客,帮不了我亲闺女,这是真。可我成不了事,还败不了事么?只要你亲事没定下来,大小姐休想定亲!”
“您都是为了我,都是为了我。”晶莹泪珠从程帛眼中流出,祖母是疼自己,父亲也是疼自己,可跟亲娘都没法比,比不了。
秋姨娘不耐烦看看她,斥道:“哭什么哭!”拿出帕子替她拭泪,边拭边训斥,“哭有什么用?跟你说过,要哭,到男人面前哭去,哭梨花带雨,招人怜爱。”
“我知道您疼我,可您千万莫胡乱出手。”良久,程帛收了眼泪,劝秋姨娘,“有祖母,大姐这亲事难定。您何苦做恶人呢,搁不住。”程家大小姐好几回都差点定下亲事,全是被老太太挑来拣去,挑出一堆毛病来,后不了了之。
“我有什么不知道,还用你教!”秋姨娘横了女儿一眼,“你大姐也是不想回家呢,还不是因为老太太常挑剔她?你消消停停,西园多住几日。若有了什么,那是好,若没有,也不必灰心,还有往后呢。”今年过了是明年,明年程家和西园还是亲戚。
这边是秋姨娘训女儿,安家,则是女儿训娘。
安冾不许张憇去睡,逮着她讲道理,“瞧瞧,二表哥都吓不敢回来了吧?谁家拿姨娘妾侍当正经客人招待,就您特立独行!”
张憇有些迟疑,小心问道:“冾儿,你不是喜欢特立独行么?”怎么到了我这儿,就不行了呢。冾儿,我跟你这么大时候,可没这么霸道。
眼看安冾挑起秀眉,张憇忙解释,“冾儿,娘不为旁,为是你五舅舅。魏国公府一直对不住你五舅舅,一直亏待你五舅舅,程家是你五舅舅外家,娘才刻意要交好呀。
安冾很是轻蔑,“五舅舅才不会意那什么秋姨娘呢,五舅舅哪知道世上有她这么个人?今儿个她来,您命管事婆子出个面,客客气气带她去见程二小姐,不就成了?”您要是真这么做了,程姐姐也不用难堪成那样。
张憇张口结舌,说不出话。说什么呢,说自己大冬天西园呆着无聊,正好想有人陪着聊聊天?说阿悠生母也是姨娘,自己向来待她老人家亲热恭敬,不敢怠慢?好像都不大对劲。
安冾想起程希窘态,不依不饶,“娘您总是这样,不替旁人着想。”张憇板起脸,“我怎么不替人着想了?我是替你五舅舅着想,替你五舅母着想。冾儿,我是很会替人着想。”
安冾气鼓鼓拉过安骥,“爹爹您说呢?”张憇也拉着安骥诉说,妻子和女儿各讲各理,谁也不让谁。安骥神色淡淡,“什么姨娘妾侍,什么愧疚弥补,都是微不足道小事。淮水会因此没有泥沙么,河道会因此没有壅塞么,淮水会因此不泛滥么。”说完,也不理会妻女,自顾自安歇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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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不睡觉,似有忧愁人多不多呀,好像不少。
“该吃饭时候吃饭,该睡觉时候睡觉”,不是谁都能做到伀昰박 猐ีҾ?表哥和表妹,可是天作之合。
阿迟坦坦荡荡,“表哥不成,血缘太近。”安冾感兴趣凑过来,“此话怎讲?”阿迟诲人不倦,“本朝初开国时,律法曾禁止表哥表妹成亲,便是因为血缘太近,不利子嗣。不过表哥表妹成亲民间流传甚广,屡禁不止,才无奈作废。”
安冾郑重点着小脑袋,颇为嘉许,“徐姐姐博览群书,涉猎甚广。”连开国时律法都看过,了不起。程希嘲笑道:“听听,没出阁小姑娘家,连这话都说出来了。”女孩儿家何等尊贵,“成亲”这样字眼,如何能讲。
阿迟神色自若,“我若客厅,自然是一派端庄;若是卧室,便随意许多;若到了浴室,加不拘形骸。你们是我好友,和你们相处,呃,权当是卧室吧。”离浴室还差着一步,若能当作浴室,咱们可就亲密无间了。浴室,那可是全身脱光光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我等下再写一章,明早看正好。
没打算把程帛母女写成反面人物,就是有着小心思普通人吧,会为自己谋利益,但不会不择手段,也不会狠毒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