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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夜里,墙缝、草丛中蝈蝈抓住后时光奋力嘶鸣,空中漂浮着几点萤火虫。
轰隆——一声后,离乐水县城不过二里路,一所离群索居坍塌一半农舍里,一老一小两个身影速地向远处看似隐秘荒芜之地奔去。
“姓武,你找死!”蒙战哗啦一声将佩剑拔、出来,对向那辱骂他武护院。
武护院铁青着脸,也举起了佩剑。
只听背后一阵疾风袭来,蒙战速地向右边跳去,却见右边玉无瑕也拔出了剑。
“你们,找死!”蒙战说出第二句话时,底气已经不足。昨日下那场雨留下水汪反射出些许光,就着光,他看见梁松、庞护院、玉家五人个个面如死灰。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犯了多大错,为了他无心之失,一十人要死耿成儒手上!
玉无二是人语,只听他撕心裂肺地喊:“不好,山上兄弟们听到动静,定会赶过来!他们这会子来,就是送死!”喊完,举起手上大刀就向蒙战砍来,“想我兄弟们个个忠肝义胆,如今竟然会阴错阳差,死你这无耻小人手上!”
蒙战拿剑去格挡,钩、挂、点、挑、剌、撩、劈,任凭玉无二、武护院如何攻向他,他总有法子格挡,心里满是浮躁不安,他先想,他们为什么不早说不能点火?要说了,他怎会去点?随后又想,就算是无心之失又怎样,总是他要害死这么多人。手一松,正斜刺向武护院佩剑咣当一声掉地上,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地上,激得泥水飞溅。
“捡起剑!今日我就替公子清理门户!”武护院喊。
玉无二伸手将脸上泥浆抹去,冷笑道:“苦肉计?你以为我上千兄弟即将惨死,我还会对你动恻隐之心?”
蒙战咬着牙闭上眼,不动,也不说话。他也觉得这次自己罪该一死!
武护院握紧佩剑,喊道:“捡起剑,站起来!”心里知道即使蒙战不动弹,自己劈死他,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不磊落。可是当真举起剑,对上蒙战依旧稚嫩脸,又实下不了手,甚至,当玉无二砍向蒙战时候,他还挡住玉无二,喊了一声“这是我们家家事,我们自己会处置了这败类!”
蒙战觉得自己牙龈已经流血了,嘴里满是血腥味,难得一次聪慧地领悟到武护院矛盾纠结地袒护他,张嘴冷笑道:“谁要你……”眼睛睁开,却见梁松丢下剑,跪下了。
“养不教,父之过。我虽不是蒙战父亲,却是看着他长大,教养过他师长。他错,就是我错。求几位玉官人饶他一命,我带他去阻拦耿成儒官兵,若能活下来,就是他命不该绝,若是他死了,就是他罪有应得。”梁松冲玉破禅磕头。
蒙战一瞬间泪流满面,哽咽道:“梁大叔……”
梁松看向蒙战:“该懂事了吧。”
“梁大叔!”蒙战听他这轻飘飘一句,立时泣不成声,咬住嘴唇饮泣。
武护院、庞护院恨不得亲手掐死蒙战,但看梁松跪下替蒙战求情,便也跟着跪下。
武护院目眦俱裂道:“几位放心,要是他当真露出跟耿成儒那走狗勾结苗头,我先砍死他。”
蒙战用袖子去擦眼泪,不再像早先那样倔强桀骜地喊一声“谁要你们求情”。
不看僧面看佛面,玉无二心想这蒙战该死,梁松三人却是响当当好汉,这三人竟然会为了蒙战那败类去正面阻挡耿成儒官兵。
玉破禅见众人看来,不由地想起花小前辈那句“自行发挥”,舒展开眉头,心想既然此时去跟家兵义士们传话已经来不及了,事已至此,再谈计划未免迂腐,“事已至此,与其想着替还没死兄弟们报仇,不如想着如何不教兄弟们死。”依稀听见马蹄声,速地接着说:“来不及说计划了,先将炸弹还有没用完草木灰都收拾了,不能叫人偷学了花小前辈能耐。然后每人两颗炸弹,该怎么发挥,就全凭自己本事。真若咱们都死了,那就是天意。”
蒙战咬牙道:“你们放心,这事之后,我自会来你们面前谢罪,要打要杀,都随你们!”
“废话少说,收拾东西!”玉无二恶狠狠地收回佩刀,速地跟旁人一起进农舍里收拾。
等出了门,远远地瞧见火光近了,梁松对玉家五人道:“你们先走,我们去阻挡!”说完,怕浪费了猪尿泡,又将分给他两个塞给玉无瑕,“来是些小兵小将,我还对付得了!”
庞、武二人紧跟着梁松,也将分给他们还给玉家人,催促道:“走走,拿着这玩意,没得耽误我们杀人!”
玉家五人虽看见来是无足轻重兵卒,却不敢掉以轻心,人来这样,可知后面还会有人来,赶紧用麻袋装着炸弹扛肩上。
玉无二说:“你们护着八少爷走,我先去会一会这些小兵卒子。”
玉破禅也不废话,说一句“诸位多保重”,就随着玉无瑕、玉无价向一旁跑去。
“天兵天将来了!”蒙战咬牙喊着,感激地看了眼梁松三人,用袖子一抹眼泪,只拿了一个猪尿泡小心地揣衣襟里,一手小心地护着,一手持剑跟随梁松三人正面迎向骑马过来一队二十几个官兵,边跑,嘴里边喊:“天兵天将来了!”
玉无价噗嗤一声笑了,也喊了一声“天兵天将来了!”看离那官兵只有百来步了,又看官兵们手上拿着火把,冲蒙战说:“蒙兄弟将怀里天雷放了吧。”
蒙战点头,梁松却说“不行,风向不对!”瞥见道路边柴火堆,就对蒙战说:“你爬上柴火堆,小心别刺破了猪尿泡,我们将人引到风口。”
蒙战摸了摸衣襟,没摸到要找东西,就急道:“火折子丢屋子里!”
其他四人赶紧去身上摸,事有凑巧,四人身上竟是都没带火折子、打火石。
“笨小子!他们举着火把,你将炸弹向他们火把上扔!”梁松骂道。
蒙战赶紧地梁松四人掩护下绕道向一旁柴火堆上爬去。
来宁王官兵已经看见了五人,马队分开,七八人向蒙战纵马驰去,其他二十人团团将梁松四人围住。
梁松他们五人个个武艺精湛,梁松、玉无二利索跑近官兵身边,一个滚身砍向马脖子,再顺势反手将马上官兵杀了,继而借着这马绊倒后面官兵,抢了马匹,便骑马上,少时,武护院、庞护院梁松、玉无二相助下,也随后抢到了马。
这官兵小头领看梁松一行非泛泛之辈,立时果断下令:“都过来,先将这四人围住!”听他发话,追赶蒙战官兵折了回来,与其他人一同举着火把手握长刀长枪外围绕着圈子围住梁松四人,又一层层收紧圈子,将梁松四人逼成一团。
双拳难敌四手,论单打独斗,这二十几人挨个上也不是五人对手,但此时二十几人只围不攻,梁松四人看不出他们破绽,也不敢轻举妄动。
梁松对玉无二说:“玉官人先冲出去吧。”又对武护院、庞护院说:“两位兄弟护着玉官人冲出去!”
蒙战此时无人追,但看柴火堆离得远,这球轻飘飘,未必能扔到官兵举着火把上,心急如焚,便向官兵们跑来,伸手将球扔出去。
玉无二等人睁大眼睛,看见一阵大风后,圆球飘天上,又看官兵们要用刀去砍,都是心急如焚。
玉无二心思一动,叫道:“蒙小兄弟,千万别放孔明灯!敌众我寡,不能叫主人跟阿大、阿二三个过来送死!把孔明灯砍破!”
“原来还有同党!”小头领冷笑,“别弄破孔明灯!将孔明灯抢过来!”
蒙战先不懂玉无二意思,好他想着将猪尿泡抢回来再扔。
因他这举动,官兵们只当他要砍破“孔明灯”,纷纷纵马去抢。
那猪尿泡胀满了气,用力去抓,手劲带动风反而将它推远,官兵们唯恐火把烧坏孔明灯,纷纷丢了火把,收了刀枪下马去抢。
蒙战也怕剑砍伤了猪尿泡,收了剑赤手空拳跟他们争抢,众人你争我抢,你一拳我一掌地较量。忽地蒙战想此时他们手无寸铁,自己为什么不杀他们?反正这些官兵得了小头目发话也不敢弄破猪尿泡。于是迅速地拔剑,迅雷不及掩耳地砍向离着他近官兵,又砍向另一个搂着他腰,不叫他“砍破孔明灯”人。
一时,蒙战只顾着砍人,“孔明灯”就被一个小兵抢了去。
“头,我抢到了。”一个小兵兴奋地拿着猪尿泡。
“点了它!要将这些反贼一网打!”
“头,要是他们人多……”
“废话,没听见只有他们主人、阿大、阿二三个吗?过一会子朱统领就到,叫他知道还有漏网大鱼,我拿什么脸替你们邀功?”
邀功是要紧,不然谁有那闲心这黑灯瞎火晚上不要命地与人厮杀。
“这么点子事,朱统领也要过来?”
小头领冷笑:“这么点子事?瓜州连降几十道天雷后,袁将军被吓得寝食难安,日日烧香拜佛。咱们耿将军说了他不信那些阴司报应,那天雷定是人为,如今这些反贼就天雷边上,又形迹可疑,咱们抓住这些反贼,问出天雷究竟,以后袁将军咱们耿将军跟前就再抬不起头了!给老子点了!”
“对,得赶朱统领来之前收拾了烂摊子!”
立功心切,有人怕火把烧坏“孔明灯”,机灵地掏出火折子,仔细看了看,这“孔明灯”只有下面棉条能够点燃,嘟嚷了一句“这孔明灯当真古怪”,就点燃棉条,等“孔明灯”飞上天。
梁松四人紧张地盯着猪尿泡看,等棉条燃烧到头,就迅速地侧身躲马腹上。
轰隆——一声,血浆四溅。
群马仰起前蹄嘶叫起来,离着“孔明灯”近、等着邀功小头领已经灰飞烟灭。
梁松四人骑着马狂性大发,甩开蹄子向远处射出去。
蒙战趁着两个跟他缠斗官兵失神,提剑将这两人砍杀,一身是血地喊:“天兵天将来了,尔等还不受死!”
跑出去梁松四人回过神,也跟着蒙战以天兵天将自居,勒住缰绳,提刀挥剑向没死官兵冲去。
没死官兵们被一声惊雷吓傻,有被马甩下马背践踏死,也有两耳轰鸣,目瞪口呆等死。
武护院、庞护院与蒙战一起喊着天兵天将,将或受伤或吓得屁滚尿流、动弹不得官兵结果了,梁松、玉无二二人武艺高,便纵马去追四五个骑马要逃官兵,或远远地掷出宝剑,或跑进了挥剑去砍。
后看见一人骑马向县城奔去,玉无二要去追赶,梁松拦住他:“不必意,听官兵话姓朱就到了,咱们去将剩下人收拾了。”
玉无二道:“剩下都已经死了,还要怎么收拾?”
他们两耳也是耳鸣不断,因此不自觉地声音都抬高了许多。
梁松道:“还差一步,走,去看看死了人油脂有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d^_^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