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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攻略毁容男配
裴少渊不是不知道,为获取力量投入魔教想法其实是十分莽撞,这无异于与恶虎谋皮,跟魔鬼谈交易……但既然已经失去了一切,那他便也没有谨慎理由了,左右不过一条命,若不能拿来复仇,苟活又有何用。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连自己伤成这样面容都能入她眼——传闻中那眼界极高魔教教主和他看到女人真是同一个人?……不过或许若是没有那张面具,她便不会多看面容有毁自己一眼,毕竟那是连他自己镜中看到都不免骇然丑陋烧伤。
裴少渊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手按那张银质面具上,唇畔不由得浮起一丝苦笑,然而未等他将手放下来,头顶就传来陌生少年冷冷嗓音。
“教主早就走了,你还沉醉什么?”对方神情和语气都带着冰冷厌恶,“也不知教主看上你什么,要长相没长相要脑子没脑子……愣着作甚,起来跟我去沐浴衣,还等人来抬你不成?”
裴家公子自小到大锦衣玉食仆从环绕,即使身负血仇,却也从未像今日一般饱受屈辱。这般挑衅之下,他下意识地端起裴家少主气势冷冷地向那陌生少年看去,明灭火光之下,那眸色极淡瞳仁如一泓幽冷寒潭,清澈却冰冷,不怒而自威。少年一时之间不禁被他那横过来凌厉眼神镇住,好不容易强撑起架子瞪他一眼。
被少年一瞪之下,裴少渊才意识到自己行为有多么离谱……这近乎是跟那位教主禁脔争风吃醋,就像是后宫嫔妃们勾心斗角地博取皇帝宠爱一般,简直荒谬可笑……他闭一闭眼,再睁开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声音沉沉朗朗,“你们教主说过,给我一个时辰考虑。”
少年嗤笑一声,满含不屑地用眼尾扫他一眼,“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呢?架子大到胆敢让教主等你考虑?那不过是教主仁慈给你个台阶下罢了……些起来,沐浴衣之后还需焚香,一套下来得费半个多时辰,若是迟了看长老怎么罚你我二人!”
……
半个时辰之后,被人押着沐浴衣后裴少渊又被带到了高高祭坛之下。
鸦青色辽阔天空远映着连绵山峦,云低得仿佛触手可及,金色霞光温柔而庄严地铺撒下来,像是来自神仁慈爱抚。
裴少渊愣了一愣,他以为这些魔教众人若是举行祭祀,会是黑黝黝山洞之中跳些阴邪诡异舞蹈,却未料到他们选择地点竟这样蕴含神圣气息。
因来得晚了,他们只能站远离祭坛空地之上。而从所站之地远远望去,只见肃穆宏伟祭台之下匍匐着数百甚至上千名身着白袍教众,他们紧紧贴着地面,跪拜姿势恭敬虔诚。
两列由十六个白衣少年组成队伍缓缓地从人群之中往祭台走去,队伍前方两个少年持着燃得旺盛火把,随后六个少年分别抱着缠着白缎树枝、升着袅袅青烟香炉、金玟作底白玉瓷瓶,再后面四个则分别抬着两块覆着白布木板,后两个年纪稍大少年似乎是乐师,手中抱着不知名乐器一路弹奏着,仿佛来自遥远过去悠远曲调自他们修长白皙手指下滑出,空荡山谷间悠悠回荡,渲染出一种神秘而古老氛围。
而队伍前方,则是一个身着雪白祭袍修长身影,与跟她身后那些少年不同,她所着祭袍衣襟袖口处都绣了繁复高雅金色暗纹,手中没有拿任何东西,而是将双手优雅闲适地笼垂地广袖之中,以一种闲庭信步姿态慵懒地缓步向前,及腰墨发并不束起,而是如上等黑缎似披垂身后,显得格外雍容华贵。
从云端撒下光芒将他们白衣都渡上一层神圣金边,队伍每行到一处,两旁教众便低得伏□去,虔诚得像是亲吻神衣摆。
宗教感染力从来都强过任何事物,即使是自小被教导魔教是邪门歪道裴少渊,亲眼见证这样充满神圣性仪式时,心中也不免升起一种肃穆和敬重……这是一种很奇怪感觉,一方面理智告诉你这些仪式都是邪恶,这里每一个人都手染鲜血,他们灵魂沾满污垢,但另一方面你却发自内心地被这种庄严气氛所感染。
不过有个困惑现倒是解开了——他原本根本无法理解这些魔教少年为何不以成为一个女子禁脔为耻,甚至还将之当做一种荣耀和地位象征来互相攀比,而现看来倒懂了一二——从他们恭敬虔诚神情来看,这位教主这些教众心目中并不仅仅是一个强势统治者,应该还是他们所信奉神化身,而能侍奉神左右,自然是一种无上荣耀,遑论随之而来还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华衣美服加身荣宠,取之不财富……甚至那些世人为之拼得头破血流武功秘籍也是随手可得。
裴少渊微微阖上双眸,心中不由暗叹:其实不能怪他们自甘堕落,是这诱惑太让人无法抵御。即使是他,想到那些无上武功秘籍之时,也无法不为之动心——若真能从这魔教教主手中得来一部武学秘籍,报仇之事便是指日可待……只是,他真要为报仇而自轻自贱至此么?
自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他睁开双眸往祭台上望去,只见那十六个少年已经围绕着祭坛围成了一个圆,而那人一袭雪白祭袍立于祭坛正前方,垂地广袖随风扬起又悠悠落下,颀长身形被淡金霞光勾勒得有些模糊,远远望去倒真有些像是九天之上哪位神祗。
即使相隔颇远,她却是像感觉到了他目光一般得懒懒一眼扫来。视线空中胶着,却见她面上虽平静沉稳如深潭千尺,微微上挑眼尾却勾着极淡笑意,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模样,疏懒却雍容。
但她视线并未他身上逗留过久,平常而随意得一瞥之后便移开了去,淡淡落到祭坛中央那两块覆着白布木板上——那下面是两只被捆住四肢羊羔,即将被献祭给神祭品。
本来一年一度祭神日需奉上一对尚是处子之身男女,也就是所谓以活人为祭,但若非不得已之时,她并不愿杀人,于是便命人将被选为祭品一对男女换成了两只刚满月小羊羔——这并非什么难事,对于这些教众而言,她每一个命令都是转述自神明,而来自于神意志,不可违逆。
不过虽是如此说,却也不能太过分……为一教之主,便须行教主之责,要亲自主持祭祀,一个步骤都不可拉下——也就是说她可以命令他们换祭品,却不能命令他们不献祭品,不能命令他们不再祭神,那是对神不敬,是渎神行为,再怎么盲从教众也不会照做。所以说,这个教主之位看着风光无限,其实处处都有不可逾越限制。
不过无所谓,既然她目只是让裴少渊喜欢上自己,那么此时此刻便只需要将这一套仪式做得足够漂亮就可,幸而这对于经历了无数次任务她而言并非难事。
而远处裴少渊眼中,便是那白衣教主迅速而不失优雅地一扬手,两边宽大垂地广袖顿时空中划过完美弧度——那盖活祭上白布随着她扬起手而被掀开,露出木板上两只毛皮似雪小羊羔。两旁少年配合默契地同时端起白玉瓷瓶,将圣水对着她那好似冷玉雕成一双手倾倒而下。
白衣教主垂下眼睫,将双手合拢,接住一捧圣水徐徐浇那两只羊羔头顶。水珠四溅之下,她眼底似有若无地闪过一丝淡淡悲悯,接着却双手成爪,狠厉决绝地朝两只羊羔头颅抓下,速度之竟让她动作都带上了淡淡残影——
“噗”一声,是手指刺入血肉闷响,下个瞬间,两道温热血泉猛地喷涌而出。
而就整个祭坛上都落起了血雨同一时刻,所有教众却行动划一地朝天空举起双臂,高声欢呼,似乎进行一场举世欢庆盛宴。
虽然中原祭祀之日也会杀牲献祭,但是参祭之人却都表现得庄重肃穆,并不会为祭品死而欢呼雀跃,所以并不会给人一种残忍感觉。
而这些魔教教众截然不同反应落裴少渊眼中显然令他感到有些不适,这个祭典之上,竟是神圣与残忍并存、死亡与欢愉同……
其实如果语琪有选择余地,她也不想表现得这样凶残,但是当所有教众都坚信刀剑脏污,不可触碰神洁净祭品时,那么杀牲献祭这种事只能靠她这个教主以手为刃进行了,而她也力让两只羊羔死时来不及感到痛苦了,只是她不可能把这些都解释给他听。
不过解释不解释都无所谓了,反正她作为魔教教主,他心目中印象肯定不会好,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不需意太多。她漫不经心地施展起轻功避过漫天血雨,宽大广袖风中猎猎作响,宛如白鸟翻飞羽翼。
而当裴少渊回过神来之时,却见雪白衣带眼前拂过,那位白衣教主轻飘飘地落面前,扬起广袖缓缓回落。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她仍带着温热羊血指尖就他右边脸颊上轻轻一划,浓郁血腥味瞬时钻入鼻腔,随之而来是她低哑勾人嗓音。
“以神之名,赐福于你。”白衣教主轻柔暗哑声音划过耳膜,带起一阵奇异j□j,她唇畔噙笑地抬起手掌,自己额头前端停留片刻后又反转手腕,将手背他额上轻轻一碰,应该是某种类似于赐福手势,由她做来只觉得如行云流水,慵懒而优雅。
裴少渊一怔,心中霎时升起说不出怪异——那只向来被用作杀戮手此时此刻却为自己赐福……他不知该立刻退避三尺,还是该感到受宠若惊。愣神之下,他不免做了一件蠢事——下意识地用手擦了擦她手背拂过之处留下血迹,等他擦完才意识到自己这明显带着排斥意味行为很可能会惹怒传闻中颇为阴晴不定魔教教主,出于防范,他立刻将右手覆了腰间,紧攥住龙渊。
剑柄传来冰冷却熟悉触感让他略带不安心立刻平定下来,这才缓缓抬起眼来与她对视。出乎意料,这位‘歹毒残暴’教主大度得令人意外,她看上去并不意,只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视线慢悠悠地他右手上转了一圈,才颇有深意地回到他面上,开口,“不太习惯?”语气是近乎温和调笑,没有半丝魔教教主应有阴狠毒辣。
裴少渊谨慎地看着她,并没有回答。
白衣教主没有计较,而是笑了一下,别开视线望向远处连绵群山,声音轻而悠长,“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习惯,来日方长。”
听她话中意思,似是认为他必然会同意她提议,语气如此笃定,不存一丝一毫不确定,不知该说她自信还是自负。
只是……他真能够拒绝么?拒绝结果几乎就等同于选择死亡,他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惧怕未向谢誉那小人报完仇之前便死去……相比而言,如果失去尊严能够换得足以复仇实力话……他心甘情愿。
沉吟片刻,裴少渊缓缓抬眸,极淡眸光清冷坚定地看向她,“我想杀谢誉——三年,可以么?”
他问得没头没尾,她却微微一笑,那笑容略冷,带着些微孤傲,“不用那么久,一年足矣……既然如此,你那剩余两年,本座便收做报酬了。”
谢誉虽是小人,武功造诣中原武林中也是数一数二了,她却说得好像碾死一只蝼蚁一般容易……他若要拥有足以向谢誉复仇实力,武学修为不知要提高多少境界——而她竟轻轻巧巧地说一年足矣,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真正实力该是怎样可怕……这位魔教教主几乎不能称之为人,简直是……怪物。
无论如何,只要能报仇便好……就算是同魔鬼为伍。
裴少渊右手自剑柄上缓缓松开,看似顺服地敛目垂首,朝她一抱拳,行了一个十分标准属下拜见主上礼,无比恭敬。
语琪似笑非笑斜睨他一眼,懒懒地抬手按他手背上,看似温和实则强硬地将他手拉下来,慢悠悠地一勾唇角,“本座还不缺下属。”说罢瞥他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己笼着袖子不紧不慢地转身朝后山温泉走去。
上好玉石砌成碧池旁云雾缭绕,湿热水汽池面上不断地翻滚蒸腾,远远望去像是一片巍巍云海。
几个负责温泉这边白衣侍从语琪眼神示意下识趣地退下,裴少渊似乎明白了什么,面色铁青地停下了脚步,再也不肯前进一步。
这也不能怪他,即使为报仇下定了决心,这个当了十几年正人君子裴家公子也难以立刻抛却矜持,他置于身侧双手因用力而指骨发白,长眉深深皱起,直直地盯着白衣教主背影,眼底翻滚着挣扎神色。
语琪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她依旧缓步朝池边走去,声音轻柔却满含危险意味,“裴少渊,本座宽容似乎让你误解了什么……你好不要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本座耐性,那并不明智。”
真正有气场和威势人,他们不需要将刀架你脖子上,也不需要拽着你胳膊往前走,那种久居上位才会培养出来气势便会让你根本无法违抗他们命令。
裴少渊握紧了腰侧剑柄,却终是拖着沉重步伐重迈步,虽然那银质面具挡去了他大部分神情,但那色泽极淡瞳孔却愈来愈冷,仿佛沁着来自于千年寒潭一泓雪水。
白衣教主池边站定,优雅慵懒地抬起双臂,示意他上前服侍衣。
裴家公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迟疑地、近乎绝望地松开了握剑手,咬牙朝她腰间衣带伸去——
作者有话要说:停这里是人干么!
是人干么!
人干么!
干么!
么!
么!
→_→诶嘿嘿,急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