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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火堆前,披着元赤海烤干外衣,伸出双手烤火。
元赤海熟练地把剥干洗净山鸡架上火烤,不一会,山鸡溢出浓烈焦香味。
“好香啊。”她馋得真流口水,“想不到海哥哥这么能干。”烤地瓜不行,烤肉水平倒是一流。
元赤海笑了笑,撕了一个鸡腿递给她,两人对坐火前,大口吞吃。
洞外天色渐渐暗下来,她穿上自己烤干衣服,见元赤海站起身,脱下外衣,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步。
元赤海有些好笑,又有些惭愧,他把外衣铺到火堆旁,柔声道:“你先睡吧,我不困。”
“这么冷,不如,一起睡?”话一说完,她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幸好元赤海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走到另一个角落里,坐下来,摸出他竹哨。她慢慢躺下,隔着火光望着他,他长得真好看,眉眼下巴,嘴唇线条都很迷人。
注意到她目光,他抬起头,冲她轻轻一笑,笑容有三分忧郁,三分魅惑,还有几分柔情,看得她呼吸急迫,心跳加。
该死,为什么他偏偏是鲜卑人种,是鲜卑人也就罢了,他为什么屠杀汉人,他杀了那么多她同胞,让她怎么去喜欢他。还是那句话,怨天怨地,怨自己命不好,到了异世,遇着个喜欢自己绝品美男,偏偏没法以身相许,只能干看着。
天色已渐近黄昏,高月楼顶风冒雪,山里转了好半天,弄到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却发现自己迷路了,到处都是雪,堆得有几尺厚,一人一马又冷又困,眼看着天黑了,再找不到地方下山,他和马都要冻死。
正绝望之时,突然有悲怆乐声远远传来,隔着风声听不太真切。
他又惊又喜,侧耳细听,真得有音乐之声,夹带着风声,呼呼过耳。
他立刻牵着马朝那个方向奔去。
一曲离歌,惹得她愁肠百转,几欲落泪。
元赤海突然停下来,侧耳听着洞外,低声道:“有人来了。”
她惊道:“难道是官兵?”
“不对,只有一个人,一匹马。”元赤海耳力极好,凭着丰富实战经验,他很听出对方虚实。立起身,隐洞内向外张望,昏暗天色下,只见一个人牵着马,顶着寒风,一步步艰难地向这里走来。
她凑到他身边一起向外望,看不清对方面目,“不是官兵,莫非是迷路人?”
元赤海拔出腰间剑:“不管是谁,杀了他。”
她急忙按住他手:“不许你杀人。”
元赤海咬了咬牙,冷声道:“好,先看看是什么人再说。”
说话间,人已经走近,看到火光,喜得唤道:“有人吗?有人吗?”声音虽然冻得有些变调,她还是很听出来,忙迎出去道:“是高公子吗?我是小连。”
“小连,真得是你?”高月楼又惊又喜,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寒风把他玉脂般脸刮得通红,头发上结满了冰霜,身上披风也被雪水冻住了,狼狈之极。
“你怎么会来这里?”见他如此,她不禁问道。
“我是特意来找你。”高月楼凑到火堆旁烤火,不停地跺手跺脚。
“你找她作什么?”一个冷冰冰声音道。
高月楼抬起头,望见手执长剑,满脸杀气元赤海,吃了一惊,跳起身道:“小连,他是鲜卑人,京城武家惨案就是他做,你怎么跟他一起?”
她苦笑了一下,眼角余光瞥到元赤海作势欲动,立刻走到高月楼身前道:“海哥哥,不要杀他,留着还有用。”
元赤海听了,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意味深长道:“小连说得对,齐国皇帝亲弟弟,翰林院大学士高月楼高大人,亲自顶风冒雪过来,给我们做人质,我高兴都来不及,当然不会杀他。”
连城暗自吃惊,原来他是皇帝弟弟,那……高月寒也是……怪不得他们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专娶美女做老婆皇室血统作怪。
高月楼看看他,看看小连,惊道:“你们……你们?”
她转过脸,避开元赤海,冲高月楼使了个眼色,嘴上仍道:“海哥哥,要是把人质饿死了,未免太可惜了,先让他吃点东西吧。”
元赤海笑道:“吃吧,高大人。”
高月楼当然不是傻瓜,见小连朝自己拼命使眼色,当下拱了拱手笑道:“好啊,能做两位人质,是下荣幸。下恭敬不如从命,先吃点东西喂饱肚子,免得辜负了两位好意。”
她忙从架上取下烤好山鸡,递给他。
高月楼确实饿了,接过鸡肉,埋头大啃。
她默默地站一旁,看着高贵高大人今日为了找自己,沦落到如此狼狈境地,心里又是笑,又是难过,又是感动。
转而一想,他见到自己是女子,为何毫无惊讶之态,难道他已经知道真相。
元赤海冷眼看着高月楼吃东西,待他吃完,上前道:“高大人,只好先委屈你。”
高月楼一惊,站起身道:“你要干什么?”
“做人质,当然要捆起来,不然,万一人质跑了怎么办?”元赤海微微一笑,抽出长长皮腰带,上前要捆他。
高月楼闪身避开,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即然答应做你们人质,自然言而有信,你若硬要羞辱于我,我便与你拼个死活。”
元赤海巴不得他这句话,朝小连笑道:“这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她心知越关心高月楼,高月楼便死得越难看,索性装作毫不意样子,坐火堆旁,淡淡道:“随便你了,不过,齐国官兵现肯定搜山,他要是死了,我们没法出去。”
元赤海抽出腰间长剑,指着高月楼道:“好,我和你来一个公平比试,你若胜了我,我就放你走,你若败了,我就捆你作人质。”
高月楼当下一口答应:“好,我就与你比试一番,小连,由你作个见证。”
她皱了皱眉:“点到为止,不要弄到流血,我讨厌血。”
高月楼听了,应了一声,这时元赤海已经扑身上前,挺剑便刺,高月楼失声喊道:好。身子猛地后仰,避过剑尖,手里剑迎上去,砰一声,火光四溅,元赤海纹丝未动,高月楼晃了三晃。
元赤海手中剑再次挥出,划了一个优美弧形,直逼高月楼咽喉,高月楼慌忙闪身躲开,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元赤海胜券握,不禁逸出一抹冷笑,当着小连面,他没有借机出手,待高月楼站稳之后,下巴一扬道:“高大人,请吧。”
高月楼涨红了脸,一剑横挑他左肩,谁知眼前一花,元赤海嘀溜溜转到他身后,他背上轻轻拍了一掌:“高大人,我这里。”
高月楼大怒,旋身再刺,元赤海身子一扭,轻松闪过,趁着他招式用老,一个回旋,剑尖直取他面门,高月楼被他迫得连连后退,背靠洞壁,元赤海突然停住,不屑地瞥他一眼,轻轻招手,语带嘲讽:“再来。”
她看出元赤海是戏弄高月楼,就象猫戏老鼠一样,狠狠地折辱他,玩弄他,把他捉弄得团团转。
她心里浑然不是滋味,待要出声阻止,又怕惹怒元赤海,变本加厉地欺负高月楼。
高月楼被元赤海激得怒气冲天,手中剑乱砍乱刺,元赤海一忽儿东,一忽儿西,一忽儿左,一忽儿右,晃得他头晕眼花,分不清东南西北,突然脚下一绊,高月楼扑摔出去,跌了个嘴啃泥。
她看眼里,忍不住道:“够了。海哥哥,你何苦捉弄他。”
高月楼爬起来,又冲向元赤海,元赤海笑道:“小连,不是我捉弄他,是他不肯认输。”
高月楼第三次摔倒,脸上摔出了一块淤青。
她看不下去,上前拦住高月楼道:“高大人,您还是认输吧。”
“不。”高月楼倔犟地推开她,剑指元赤海:“姓元,你要是有种,就和我真刀真枪拼一场。”
“真刀真枪?我怕小连会心疼。”元赤海哼了一声,冰冷眸光落到她脸上。
她一甩头:“我不管了,随便你们怎么着。”说罢独自躺火堆旁,扯过元赤海外衣,盖着睡觉。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元赤海掷了手中剑,捋起袖子:“高月楼,小连不喜欢血,你若是真正男人,就跟我比拳脚功夫。”
高月楼闻言,也把手中剑掷到地上,捋起袖子:“元赤海,来吧。”
见他如此豪气,元赤海倒是小小地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他一番道:“我就怕把你打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小连又要怪我。你认输吧。”
高月楼怒道:“你太小看我,接招。”说罢扑身上前,抓住元赤海衣袖使劲一掰,元赤海一时不防,险些被他掰倒,当下不敢怠慢,猛地抓住他衣领,一个过肩摔,砰一声。高月楼咬牙忍痛,不肯叫出声来。
砰,又是一声巨响。
她把脸转到对墙,用手使劲捂住耳朵,心里暗骂道:“元赤海,你这个死人,故意欺负高月楼,做给我看。我偏不上你当。”话虽如此,声响依然不停地钻到耳朵里,搅得她心里说不出难过,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元赤海停下来,踢了踢满身伤痛高月楼,见他已经动弹不得,不禁呼出一口长气,笑道:“明知不是我对手,硬要跟我比,真是自讨苦吃。”
高月楼咬着牙道:“若是二哥这里,便有十个元赤海,也不是他对手。”
“高月寒被我们牵着鼻子乱跑,现只怕迷路了,你就别指望他来救你。”元赤海哈哈一笑,只觉心情愉了很多,再看火堆旁小连依然面朝墙壁,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身后事她全不知情。
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伸手欲拍小连肩,身后传来高月楼喊声:“不许碰她。”
元赤海哼了一声,转过身,步走到高月楼身边,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道:“闭嘴,她是我女人。”
“不是。”高月楼冲他喊道。
元赤海又是一脚狠狠地踢他身上,问道:“是不是?”
高月楼仍然嘴硬道:“不是。”
又是一脚,“是不是?”
“不是。”高月楼一硬到底。
“够了。”她再也忍不住,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用力推开元赤海:“不要再打了,再打他就要死了。”再看高月楼红肿脸,打得象猪头一样,眼里还闪着倔犟光芒。这位年轻高翰林性子怎么比元赤海还犟,真是让人又好气,又难过。
“你心疼了?”元赤海脸色阴沉地问。
“我……。”她顿了一下,此时若是承认心疼高月楼,高月楼会惨,若是说不心疼,高月楼也会很惨,想来想去,她灵机一动,开口道:“我很烦,你知不知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天,一天福都没享过,你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要不就是被官兵追得满山跑,这么大雪,却只能洞里呆着,我现很冷很累,想好好睡一觉,你都做不到……”她说着说着,鼻子一皱,就要掉下泪来。
元赤海呆住了。细细一想,她说全是实情,自从她跟着自己,不但没给她一点好,反倒累得她和自己一起吃苦受累。
心中一阵歉疚,他伸手扶住她肩,低声道:“对不起,小连,我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她悄悄望了地上高月楼一眼,小声道:“只要你现不再吵我,就比什么都好。”
元赤海连连点头:“好,我不吵你。”说罢瞪了高月楼一眼,“算你走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