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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萧落尘,过往的种种一瞬间浮上心头。
那虚假的面目,那背后的算计,那冷漠的言语,那剖腹的疼痛,那丧子的悲伤……
一桩桩一件件,让她恨意难平。
仇恨冲掉了理智,苏子衿正欲动手,身后的夏荷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提醒道:“小姐,门前那人似是皇子,正瞧着咱们这边呢。”
夏荷的声音像一只手,飞快的把苏子衿的理智拉了回来。
对,现在的萧落尘还只是皇子,只是那个生母身份低微,郁郁不得志的六皇子而已。
现在就算一刀劈死了他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是给了他一个痛快,那多便宜了他。
她要他生不如死,要他也试试从最巅峰摔下来的滋味!
深吸了一口气,收起浑身的愤恨戾气,苏子衿信步向前,走到萧落尘跟前,行了一个十分合格的礼。“六殿下金安。”
瞧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苏子衿,萧落尘心里浮起了一丝疑虑。
明明刚刚他看见这个苏子衿满眼愤恨的盯着他,似和他有血海深仇一样,怎么转眼间就变得这样温顺了?
不过不管她打的是没注意,于他而言都无所谓,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嫡女转瞬间就会被内宅的漩涡搅得尸骨无存,并没有记挂的必要。
“恩。”低恩一声,萧落尘厌弃的撇了苏子衿的一眼,转身往楼内去。
苏子衿抬眼之间正好将他的厌弃看了个满眼,心中为之一振。
上一世她从庄子上回来,在苏府毫无立足之地,步步如履薄冰,因为春兰和苏灵珊她才“意外”的接触到了萧落尘。
当时的萧落尘说对她一见钟情,几乎是捧在手心,哪怕她拒绝也不动摇,因此她才会错觉的以为他对自己是真心,不计较她的身份如何。
而如今,她比起上一世刚刚从庄子里回来时好的不是一星半点,怎么反倒是厌弃?
那种厌弃就像是在看腐肉上的蛆,厌恶万分。
苏子衿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其中定然有问题,快步走进楼内,看着萧落尘的背影走上二楼快速闪进了天字一号房,转身就把腰间的荷包解下扔向柜台。
“我要天字二号,不必上酒菜,半个时辰后把你们的女护卫都叫来,我要找人。”
说罢不给掌柜拒绝的机会,苏子衿就把夏荷留下独自上了二楼,闪身进入房内。
关上房门,苏子衿轻手轻脚的走到房中的西北角,撩开墙上的字画,附耳在墙闭眼聆听。
这天下楼的天字房是全金陵城隔音最好的房间,故而很多不方便交流的事情都会来这里,特别是一些官员的隐晦买卖。
上一世为了助萧落尘问鼎天下,苏子衿少不得要打听这些。
一次意外苏子衿发现这天字房的西北角字画后面的墙是中空的,附耳能听得一清二楚,想是天知阁用来探听各路情报的,正好被她寻到了。
上一世她利用这面墙探听到了不少官员的背后的肮脏事,要挟利用他们,最终助萧落尘登上了大鼎,而这一世却要用同样的方法让他下地狱。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孟先生,快请快请。”萧落尘积极的邀请声从那边传来。
孟先生?
苏子衿记得此人,是萧落尘的谋士,从哪里来的她并不知道。
此人很神秘,但也极有本事,虽然是个哑巴却知识渊博,精通八卦之术,能识人断命,上一世萧落尘能登基也少不了他的功劳。
不过他在萧落尘登基之前就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无人知晓。
“苏府之女?孟先生说的可是刑部尚书苏成的女儿?”
苏子衿看不到那头孟先生在纸上写了什么,只能听到狼毫在宣纸上磨蹭的声音,在结束之后萧落尘沉默了许久才似下定决心道:“苏成膝下有三女,虽孟先生不能确定,但如今只有苏灵珊最为合适,想必只会是她了。”
听到这里苏子衿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萧落尘会对她那样死缠烂打,原来是拜这位孟先生所赐。
想来是这位能断命的孟先生说苏家女对他荣登大鼎有帮助,但却不知是谁,两个人都看好姨母是刘贤妃的苏灵珊。
可为什么一年后就断定是她了呢?她当年未见过孟先生,他们当时也未关注自己啊…
舅父!
前世她从庄子回来之时正是西北节节战败之时,一直被皇上忽视的大舅父自请为帅,和二舅父一起带兵上阵,到达战场仅仅一月便就传来了捷报,安国侯府一瞬间炙手可热。
侯府崛起娘亲和她也算有了庇护,及笄的她本该选门好亲事,却偏偏被人陷害入了萧落尘的床。即使萧落尘娶了她也让她名声有损,引得娘亲和两位舅父纷纷受损,皇上更是借此打压了安国侯府的军功。
当初她还感激萧落尘愿意娶她为妻,如今看来不过是他一手策划的,让她感激他,让原本该如日中天的两位舅父不得不因为自己帮助他,最后换来的是马革裹尸!
这一世这场悲剧还会再来,不过绝不会落在她身上,而是落在萧落尘身上。
她倒要看看,等他不得不娶苏灵珊又知道自己才是对他有帮助的人是会是什么样子,对苏灵珊他是不是还能那么呵护备至呢。
明白了始末,那边开始谈论其他无关要紧的事儿了,苏子衿也不打算再听下去。
拉开房门,正想要问怎么还不见把女护卫带来,就听到外面的叫嚣声,哀求声和哭泣声。
走到楼梯口往下瞧,见一名身穿绿色锦袍,头戴玉冠的富家公子抓着一个身穿麻衣的女孩手,女孩似是天下楼的杂工,低着头哭泣。
掌柜的弯腰哀求着富家公子,求他放过女孩,自己可以请个飘香院的姑娘来陪他。
可那富家公子非就是要这女孩,说新鲜,扔下一袋钱就走。
“掌柜的!掌柜的!救救我!”被拉着往外的女孩挣扎着哭喊起来。
这时候苏子衿才看清那女孩的脸,虽然稚嫩了些许,也没有当初的清冷,但却是冬梅无疑。
苏子衿这才明白,冬梅当初为何不肯说起今日的事,看来是被这禽兽给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