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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这天稍晚,苏小培和程江翌走了,米熙坐沙发上看电视,陈鹰书房收邮件打电话处理公务,然后忽然想到他又错过一次让苏小培把米熙接走机会。
哎,他真是忘一干二净。现又只剩下他和她了。
陈鹰看看时间,走出客厅,米熙端正坐沙发上看着电视剧,陈鹰清了清嗓子,米熙看了过来。
“米熙,看电视不用坐得这么端正,放松靠着沙发才舒服。”
米熙眨巴了一下眼睛。
“沙发就是用来歪来歪去,倒来倒去。”
米熙又眨眨眼睛,然后把背往后靠了靠。陈鹰一脚跨过去,叹口气,歪另一边沙发上,腿还往上搭。米熙看着,觉得不自,陈鹰冲她也眨眨眼,问:“米熙,累不累?”
米熙点点头。
“晚餐吃小笼包好不好?”
米熙眼睛一亮。
“ 不过你不能出门。”
米熙脸一垮,小嘴抿起。
“所以我们只能打电话叫外卖了。”
不太懂,米熙歪了歪脑袋。
陈鹰哈哈大笑,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米熙完全不知道哪里有什么好笑,她不由得颦了眉尖,皱了小脸茫然看他。陈鹰看到她这表情,哈哈继续笑。
怎么会表情这么丰富,卡通片似。陈鹰单掌捂着脸,差点没被她逗得笑趴下。笑够了,抬眼一看,她又换表情了,这次是认真严肃地盯着他,他解读了一下,嗯,大概是有嫌弃意思?
“好吧。”陈鹰清了清嗓子,把手机拿出来放茶几上,然后进书房拿了纸笔,写了号码给米熙看:“认得这些数字吗?”
米熙点头,今天冯姐教过她,她有认真记。
“拨这个号码,这是查号台。让她们帮着查点心楼外卖电话是多少。”陈鹰把手机塞进米熙手里。“还记得怎么拨电话吗?按下这几个数,然后按这个绿色键,然后把手机放耳边,听到有人说话就跟他说,你要查点心楼外卖电话。要是有不懂就问我,我就这。他报给你号码你就念出来,我来记。”
米熙接过电话,很紧张。表情象是要办件大事。她犹豫了一会还不拨号,陈鹰正要催她,却听见她问:“何谓外卖?”
陈鹰蹲茶几前等着抄号码姿势差点蹲不住,“外卖意思就是人家把吃送到家里来。我们要打电话给店家,让他知道我们想吃什么,住哪,好让他送。懂了吗?”
米熙点头,懂了。看了看电话,又看了看写号码纸,深呼吸一口气,一脸英勇地拨了电话。电话很通了,米熙听着电话那头有人“喂”了一声,她紧张地坐得直挺挺。
“呃,呃……”她结巴了,该怎么说来着?
“告诉他我们要查个电话。”
“我们要查个电话。”米熙跟着陈鹰话说了。“查哪里?”米熙下意识重复着电话那头话看向陈鹰。
“点心楼。”陈鹰提醒她。
“点心楼……外卖……电话。”八个字大喘气分了三部分说完,米熙心怦怦跳。那边答应了,过了一会念了一串数字,米熙紧张地跟着念,陈鹰把号码记了下来。
搞定。陈鹰冲米熙笑。米熙舒一口气,挂了电话,觉得很开心。
“接着来。”陈鹰把记号码纸推到米熙面前。“打这个电话,订餐。告诉接电话我们要吃什么,让他送到家里来。家里地址知道吗?”
米熙点头。
“居然知道?”陈鹰有些意外。
“我今天问了冯姐。”
“好,干得好。那你打电话吧。”陈鹰敲敲那张纸。
米熙吸了一口气,开始拨电话,等待对方接听过程中,她紧张地一直看着陈鹰。陈鹰对她鼓励地笑笑,然后电话接通了,米熙怯怯地先开口:“喂。”那声音让陈鹰又想大笑了。
米熙瞥了他一眼,陈鹰努力端正表情,认真正经。
“我们要吃。呃,包子。”对方说了些什么,米熙接着说:“要包子。”对方似乎又说了什么,米熙又说:“要包子。”
陈鹰有些傻眼,不用强调要包子啊傻瓜,还有别呢。
“嗯,包子。”米熙第四次说包子这个词,陈鹰如果身有内力肯定能把茶几掰碎了,不行,要按着自己手,不能抢她电话。
“要三笼。”米熙记得上次吃他们两个一共吃了三笼,她两笼,陈鹰叔叔一笼。陈鹰趴茶几上,咬着牙:“再来两笼烧卖。”凭啥只给他吃这么点,这是晚饭好吧,是晚饭!
“再来两笼烧卖。”米熙跟着念了。
“再来两碗粥。”陈鹰继续指示,米熙又跟着念了。然后对方问还要什么。米熙想了想,偷偷看一眼陈鹰表情,然后开口:“再来两个甜筒。”
陈鹰继续趴茶几上,努力不要去抢电话。
“没有?”米熙皱巴着脸,对陈鹰说:“他说没有甜筒。”
陈鹰抚额,不要用这么可怜外加同情语气跟他说,他又没有要吃甜筒,他一点都不觉得遗憾好吗。米熙得不到支持,抿了抿嘴,对方似乎确认,米熙应了,然后告诉对方地址。过了一会,电话终于打完了。米熙长舒了一口气。
“搞定!”陈鹰也舒了一口气,旁边监听也是很累。 米熙笑了,跟着说“搞定”。就是完成意思,她能理解。
“还有后一步。”陈鹰跳起来,掏出皮夹摸出钞票,放茶几上。“一会外卖来了你就去开门,然后把钱给人家。”
米熙点头:“今天冯姐教我认银票了。”
“哟,今天学了不少啊。”
“嗯,我问冯姐东西都多少钱,她便教我认了。她说叔叔房子很是值钱,她工作一年挣钱银也买不下半个茅厕。”
“那叫洗手间,谢谢。”用茅厕来形容他家一角,豪宅顿时掉价了。
“嗯,买不下半个洗手间。”米熙点头,“她还说我衣服、鞋、手机这些也不便宜。”她一边说一边皱眉头。
“不用谢我。”
“我是想着,这般多钱银,日后要还上怕是颇有些难。”刚来不久就举了重债,这压力很大。
“嗯。”他也是觉得她很难能还上。
米熙点点头,盯着桌上钞票看,没说话。
“然后呢?”
米熙抬眼。
“你还不上,然后呢?”
“我如今没甚办法,自然也就没甚然后了。”米熙继续盯着钞票看,陈鹰以为她没话时候,她忽然说:“我从前家时,从未为钱银操过心,未为住地方操过心,未为吃食操过心。如今得操心了,却操不起这心。”
她转向陈鹰,问:“冯姐如今伤了腿,上不得工了,是不是也挣不着钱银了?”
陈鹰看着她,这小操心,才说完自己操不起心,倒是操心起别人事了。“嗯,她脚扭得挺重,是暂时没法工作了。我有给她一些钱,你别担心。”
“那,也莫再请别人了。”米熙咬咬唇,“我一个人这呆着无妨。可以看看电视,打坐运功,一天很过去。”
“这你就别担心了。”陈鹰就是见不得她这种样子,她总这样他就该改名叫陈心软了。“今天冯姐还教了你什么?”他把话题岔开。
说到这个,米熙有些高兴,掰指头数给他听,什么按门铃了,什么电吹风了,什么微波炉了,还会看时间了,还教了她看日历。她说得高兴,陈鹰心里也颇是满意,看看,不用聊什么兵器古人,他也能让米熙有话题。程江翌比不上他,米熙还是亲近他。这两天叔叔没白当。
等等,他跟程江翌争什么宠?嗯嗯,这不叫争宠,这叫……等他想到了合适词会告诉自己。
之后,米熙成功地用钞票从送外卖手里拿到了他们晚餐,非常兴奋。大大笑容挂脸上,陈鹰不确定她是为自己能完成一件事开心,还是为了能吃上小笼包开心。见她似乎放松了许多,他灵机一动,要求到落地窗前吃晚饭。
“为何?”
“不用太端正。”他一边说一边动手,把包子没收了。米熙跟着包子走,被拐到了落地窗前,陈鹰往地板上随便一坐,伸筷子夹了个包子塞嘴里。米熙稍犹豫了一会,也跟着随便往地下一坐,夹包子吃。
“你看,其实真没那么多讲究。衣服也不必包得严严实实,这里人都这样,你总归得适应。”这会换陈鹰开始唠叨了,“对了,我们好对一下口供。”
“什么?”
“关于你来历。你总要出去见人,见了人,人家就会跟你聊天,问你多大了,哪里人,为什么说话这么怪啊,你哪里念书啊,爸爸妈妈哪啊,陈鹰是你什么人啊?你怎么来这里啊?哇,不说还好,一说起来,还真是太多口供要合计合计。”
米熙忙着塞包子,耳朵只管听。
“你就说,我是你拐弯远房亲戚表叔,你以前住山里头,不跟外头接触,什么山回头我翻一翻,编一个地图上找不到,然后因为地震,山里亲人不了,你按家里人嘱咐来投奔我。先走了很远山路,后骑了小毛驴,再然后搭了一个村民拖拉机,然后转了汽车,然后转了火车过来。”陈鹰信口胡说,看了看米熙完全没状况内表情,“好吧,其实你说你是坐火箭飞船下来靠谱。”米熙继续茫然状,但很配合地点了头。
“笨蛋。”他笑她。
米熙撇眉头,她哪里笨?
他哈哈笑,伸手想摸她脑袋,她眉头撇紧,盯着他手看。陈鹰有些不服气了,这一回二回这么警惕,三回四回还这样,以后怎么出去跟人接触?他必须得教育好她。
“一些合理肢体接触是正常,你不要动不动就打人。像长辈摸摸你头,碰碰胳膊拉你走都是正常。你以后出门认识了朋友,不能别人碰你一下你就动手,知道吗?”拿出了当叔威严好好教训她。
米熙今天也听苏小培说了说,这里跟家乡不一样,男女接触没那么死板。她盯着陈鹰手,还是很警觉,她不习惯啊,明明男女授受不亲。
陈鹰手没放下,米熙盯着盯着,撇了撇嘴。陈鹰心里哈哈乐,脸上还是正经严肃,手落下,摸了摸她头,米熙没打他,表情很是忍耐。
“好乖,好乖。”这大灰狼一般语气一定不是出自他嘴,可陈鹰管不住嘴角,翘了起来,小姑娘真好玩啊。把她单独留家里,真是太可怜了。“我再给你买个手机。”好歹可以跟人聊聊天。
米熙摇头:“很贵。”她是终于知道那个很贵。“我不要了。”她语气很坚决。这么贵东西,这么好东西,被她弄丢了,也真是难过。可她不能再要了。
“嗯。”陈鹰也不跟她辩。晚饭后,陈鹰出门了一趟,去了趟商场,又买了一支一模一样手机,重配了号码。他把包装盒丢掉了,只拿了手机回家,然后跟米熙说,他真是厉害,能找到老婆婆,还能找到她丢那支手机。
米熙有些愣,接过手机看了看,眼眶顿时有些红了。
她手机,今天上午冯姐教她用时候,她没拿稳,摔了。手机背面磕了道划伤,她心疼死了。现这个手机,背面好好,就象……一样。
“好了,今天运气真不错,对不对?”陈鹰若无其事地开冰箱拿喝,他忙碌手机又响了,他接了起来。他懒洋洋靠冰箱上,漫不经心样子。
米熙看着他,又看看手里手机,心里头暖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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