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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的幽州是南京,帝后常年不在这里,因而规模不是太大。
萧镇汉带他们从宫城的东门——宣和门进去,绕到宫城主殿——乾德殿。此时,副政事令正在监督文武百官勾名应卯,萧镇汉也上前勾名。众位被留在乾德殿外,等萧镇汉出来之后,再随他觐见萧皇后。
徐子云令装扮成平国府大将和卫士的兄弟和徒弟,都离乾德殿稍远一点,避免引起那些熟悉平国府的官员不必要的问候。徐子云及众兄弟及弟子将二老围在中心,抵御着正月黎明前的彻骨之寒。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乾德殿散朝。萧镇汉出来,直奔二老,大喊:“师祖,我已略微向萧皇后奏闻了你们的情况,快,皇后让你们到宣仪宫奏对。二老和子云师叔跟我进宫,诸位等着,有诏令的话,内侍会随时来叫。”
众人一听,萧镇汉果然是个信义君子,没有起什么变化。
叧血道长一面跟随萧镇汉往前走,一面问:“皇后没问韩相策和佘建威?也没问萧镇江?”
萧镇汉说:“只问了韩相策。萧镇江早就没了威信,佘建威的分量不足。”
三位随着萧镇汉进入宣仪宫,齐声高呼:“臣涿州刺史萧镇汉,臣大宋赞皇伯、阑干堡守将徐子云觐见皇后千岁。臣……”
萧绰一看后面二位如此之老,急忙上前一步,稳稳扶住二老:“两位老人家免礼,都坐吧,坐下说。”
四位一起叫到:“谢皇后赐座。”然后才敢依次坐下。
徐子云看萧皇后样貌,二十七岁年龄,身长在七尺三寸,女中豪杰。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却是大好年华的最美贵妇。
萧皇后问道:“徐将军和两位道长的案情,妾身听平国公略微讲了一遍,究竟是怎么回事?尽管讲来,大辽绝不会放过任何不法之徒。”
叧血道长略微欠身,对萧绰抱拳施礼道:“要想说清楚三贼奸计和杀人情节,还请千岁诏令薛弃名、宋魁威、杨重锐进宫。三贼除了曾经毒害小道,主要对于他们施展了无数奸计,受害颇深。
“这贩门三侠想必已经捉住三贼,此时就在宫城之外候旨觐见。”
萧绰转身,急令内侍宣诏薛弃名、宋魁威、杨重锐押解三人进宫。
不多时,薛弃名押着韩相策,宋魁威押着佘建威,杨重锐押着萧镇江,都到了萧绰的宣仪宫。贩门三侠纷纷跪下,向萧绰请安。三贼高呼皇后救命。
萧绰微微颔首,点着杨重锐:“你既然是檀国公侄子,就由你先说。”
杨重锐将高鹇、高鹫姐弟遇害,杨府被盗三万缗,自己找薛弃名报仇,被逼做了山大王,继而铁马岭发生白凶云自杀案,如何与薛弃名展开大战,如何得到开运大帝点化,结义为阑干十虎,等等情节,一一陈述清楚。
最后,杨重锐说道:“韩相策化名项策,佘建威化名翦巍,均由萧镇江指使。他们三人也已经交代,而且有叧血道长作证。三贼死有余辜,还望千岁还我杨府财宝,还我清白。”
萧镇江大喊:“千岁,杨重锐血口喷人,奴才没有指使。”
萧绰怒视,也不理他,转而对宋魁威问话:“宋大侠原本辽国安定侯,为何落到这步田地,也请详细说来。”
宋魁威从萧镇江奸污余魁真之女余锦菡、蹬死余锦睿说起,将自己如何大反涿州,萧镇江如何截杀,萧镇汉阻拦无效,自己如何逃入敌人陈阳的阳谷侯府,如何经商起家,如何被佘建威化妆截杀,七千贯如何被劫?
又如何投靠杨重锐的铁马岭,佘建威如何喊自己捉奸,白凶云如何被逼自杀,自己又如何受到开运大帝点化,结义阑干十虎,闯幽州捉三贼,巧遇残通、叧血二位道长,如何捉来佘建威等,说了个底儿朝天。
萧绰听完他的叙说,禁不住眼含热泪,对萧镇江怒目而视:“萧镇江,你就是这么对待汉人的吗?我多次问及永宁侯的妻儿,你都推说逃往大宋。也曾问及安定侯,你却推说他造反,被你杀了。
“妾身听说,你还是他们的师父,怎忍心杀死你的徒孙余锦睿?按辈分你比我长一辈,按做事,你他娘的就是个畜生。”
萧绰越说声音越高,最后怒不可遏,浑身颤抖。
吓得萧镇江“呼通”跪翻,拼命嘶喊:“皇后饶命啊,萧镇江我猪狗不如。还望念在萧镇江能够为你奋战疆场,给老奴一条活命。”
萧绰不再理他,转而对薛弃名问话:“薛大侠祖上,世代都是大唐擎天柱,妾身十分敬重。不知薛大侠受了他们多少委屈,也请详细说来。”
薛弃名将详情说明。自己莫名其妙被杨重锐追杀,垣县薛家幸好是人多势众,反而将他们打败。继而再到麟州贩卖猴头,又被杨重锐、金宣汉、谷梁进三兄弟截杀,战死了三名车夫和六名帮工。
多亏开运大帝、凉州大帅陈檀、镇西大元帅尉迟同,和百香仙子、云耳元君、酸柳仙翁,三神三仙托梦点化,才跟杨重锐重归于好。要不然,必然被韩相策奸计,挑拨得世代为仇。
萧绰听完他们的一一陈说,又问叧血道长:“叧血道长乃闻名天下的血洗伯,辽国君臣至今提及,依然心惊胆战,被许多辽国大将奉若神明。他们又怎么对你下手的,也请讲来。”
叧血毫不客气,侃侃而谈:“叧血的血洗伯威名,拜托辽太宗成全。如不是他老人家敕令在中原打谷草,惹起中原人群起攻之,也就无法成就血洗伯威名。至于韩相策缘何敢于针对寡人,应该是他不知深浅。”
又将韩相策投毒,朱烈存提醒,大茂山元信宫如何防范,他们投毒失败,如何将其擒获等情节一一讲明。又将斩下的韩相策左拇指、鱼袋及其招供的画押,全部拿出。
萧绰听他说完,面有惭色,说道:“辽国兵制是匈奴、突厥一脉相承的兵制,从来不设置粮草官,打到哪里就靠劫掠解决粮草。这也是太宗临终所悲叹的。韩相策果然歹毒,怎敢用这样的办法去控制汉人,愚蠢至极。”
吓得韩相策慌忙跪地:“皇后饶命啊,念在韩某忠心耿耿为了大辽,还请皇后法外开恩。”
萧绰并不理他,任凭他和萧镇江就这么跪着,继续问残通:“爱卿乃公原的掌舵人,为大辽生聚如此多的汉民,如今又专心点化人民,功勋伟大。爱卿有什么冤屈,也请一一讲来。”
残通对萧皇后一抱拳,说道:“残通想说的,只有一句话,贫道五哥兕刕道长之女妃阳道姑救下了高鹫,这个佘建威试图将高鹫彻底杀死,却被兕刕和贫道反而将他擒获。有翦巍的出身及左耳为证。”
萧皇后气得瞪圆双眼,大喊:“宣高鹫进宫。”
不多时,高鹫进来,翻身跪拜:“草民参见皇后千岁,祝千岁福寿永昌!”
皇后又问了高鹫被追杀的情形。高鹫一一作答。
韩相策和佘建威之所以要杀这名无辜青年,仅仅为了向薛弃名栽赃,彻底毁掉杨重锐与薛弃名的交情,继而趁机设谋,算计宋魁威。
整个案子一清二楚,萧绰雷霆震怒,当即叫来大理寺卿萧钦觉,诏令他看了殿角的录事官所记。萧钦觉看完,沉吟不语。
萧绰改换颜色,温婉问道:“爱卿刚正无私,满朝文武敬服,此案当作何判处?还请爱卿依法裁决。”
萧钦觉大约六十七八岁,八寸长的胡子,白的多黑的少。瘦削脸,高挑眉,双眼寒光,阔口吞天。身长约八尺左右,一身紫袍,腰系十三銙金带。
只见他捋一把胡子,振声说道:“堂堂朝廷大员,贵为公侯,施展此等报复之计,出现连环大案,实在有失辽国颜面。当厚赏擒凶的众英雄,以平民愤。至若公侯犯案,当作何判处,想必皇后成竹在胸,钦觉怎敢越权?”
萧钦觉当然知道,对于重臣高官的判处,最终决定权在皇帝。如今萧皇后代天治政,自然由她裁决,自己多说无益。
萧绰一拍龙案,怒喝道:“传旨下去……。”
正这时候,内侍进来奏报:“韩元帅告进!”
所谓韩元帅,是指辽兴军节度使韩德让。他突然告进,哟,这可是辽国重臣,他这时候来干什么?
去年,宋太宗灭北汉,趁势攻打幽州,就是因韩德让代父死守幽州十五昼夜,等到了援兵,里应外合,击败了宋军,赢得了高粱河大捷。
这一战,宋军死者万余人。宋太宗乘驴车南逃,辽军追至涿州而止,缴获兵器、粮秣不可胜计。宋军这场败仗,使得满朝文武再次出现恐辽症,对以后与辽作战造成了极其不利的影响。
宋辽双方英雄都知道这个韩德让的厉害,这里正在审案子,他来能干什么?难道是为了三贼求情的吗?
萧皇后本来是要传旨判决的,三贼会不会因为韩德让而起死回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