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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东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有些发懵,印象中这是沈然第二次对他动手,并且前后两次才间隔两天,等他回过神时,沈然早就离开了。傅东辰拔腿追出去,外面却已经没了沈然的身影。
一直静候的所长小跑到傅东辰身后赔着小心道:“傅、傅少,他刚才上出租车离开了。”
傅东辰转过身沉默地看着所长,他脸上还有一小块不太明显的淤痕,配合着略显阴霾的神情,直让所长打了个哆嗦。
过了许久,傅东辰才开口问:“动手的人抓着了吗?”
所长冷汗直流,嗫嚅着说:“小陈他们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要、要不我派人去调下附近的监控看看?”
傅东辰看了看所长,想起刚才沈然提到的人,他摇摇头。如果查出来真是许尤,不论如何他都是必须要给沈然出一口气的,但许尤的身份摆在那,若是让许家知道里面有这所长参合,这人少不了要被穿小鞋。不管怎么说,这人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想办法告诉了他,他也没必要让这人为难,说不定这人还会心存感激,以后如果有事要用上这人,对方也会更尽心一些。
“今天,谢了。”傅东辰对所长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
所长先是愣了愣,随即受宠若惊地跟在傅东辰身后连声道:“不用不用,傅少真是太客气了,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傅东辰应了一声,径直上了车。
一直到傅东辰的车开出老远,所长才收回目光,脸上还带着窃喜。
沈然离开派出所后直接打车回了公寓,刚刚把钥匙插-进锁孔,身后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沈然手上顿了一瞬,而后拧开门锁推门而入头也不回道:“该拍的都拍了么?”
阿烈紧跟在沈然身后,沉默了一瞬才说:“已经送出去了。”
沈然嗯了一声,换上鞋往客厅走。之前精神紧绷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一放松变觉得哪哪儿都疼。沈然脱掉外衣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正准备去洗个澡,一个阴影当头罩下。
沈然睁开眼看着上方沉着脸的阿烈莫名问:“怎么了?”
阿烈紧皱着眉头不赞同道:“你今天的做法太危险,下次别这样了。”
沈然挑挑眉不以为然:“你不觉得这比计划中的好太多了吗?”
“可是你受伤了!”阿烈强调。
沈然嗤笑一声,满不在乎道:“这点伤算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值得的。”
阿烈眉间褶皱更深,他弯腰撑在沈然两侧一字一顿道:“不可以再有下次!”
浓重的雄性气息萦绕在鼻尖,沈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条件反射地踹了阿烈一脚。*撞击在桌沿发出一声闷响,连带着整个茶几都被撞得往后挪动了几分,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然霍地站起身表情僵硬,他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行为有些过头,想要说声抱歉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然而沈然这一脚却是让阿烈回了神,他忙低下头道:“对不起,我越矩了。”
沈然紧抿着唇面色淡然,半响,他错开阿烈回了房,翻出一套衣物,又去了浴室,房门被他甩得炸响。
阿烈出神地望着浴室的方向,神情有些懊恼。他本就不善言辞,刚才只是想让沈然以后别再以身犯险。这次只是斗殴都弄得满身是伤,下次又会怎么样?他听从秦贺的命令跟在沈然身旁保他安全,若是让秦贺知道沈然在他眼皮底下被人揍成那样,他又有什么颜面去见秦贺?
秦贺于他有救命以及养育之恩,当年要不是秦贺出面,恐怕他早就被那群常常欺负他的混混给打死了。秦贺不仅是他的长辈,也是他誓死效忠的人,而沈然作为秦贺唯一的亲人,他当然不希望沈然受到任何伤害。
阿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不会说话还惹了沈然生气。
浴室中,沈然面无表情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过了这么些时间,他身上的淤青也显了出来,腿上、背上、腹部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瘀痕,他的皮肤本就偏白,这么看着,显得很是狰狞。
热水冲在伤处有些胀痛,沈然却浑然未觉。前世的经历让他本能地排斥和人接触,他知道阿烈并没有恶意,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往后的计划少不了会和傅东辰有肢体接触,想要让傅东辰在短时间内栽跟头,他就必须装出已经爱上他的样子,可是现在这种状况对他来说是完全不利的。连简单的碰触都接受不了,他又怎么让傅东辰相信自己是爱他的?
沈然在喷头下站了很久,就在他全身皮肤都发红时,沈然猛地睁开眼,里面带着豁出去的决然。
沈然关掉水阀,抹去脸上的水珠,他拿过干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身上然后换上衣服走出浴室。随着房门打开,夹杂着薄荷香的水蒸气争先恐后地从里面挤出来,沈然脸色微红,双眼在水雾的蒸腾下氤氲出一层薄薄雾气。
守在门外的阿烈仅看了一眼忙低下头,嘴里带着歉意道:“阿然,刚才对不起。”
沈然双唇紧抿,右手无意识地攥着衣摆,面部也绷得死紧。
久久得不到沈然的回应,阿烈头垂得更低,他举起事先就买好的药小心道:“你身上应该带了不少伤,这药有效,你……”
“抬头。”
阿烈愣了愣,依言抬头,眼里带着茫然。
沈然顿了顿,又道:“过来。”
阿烈心下不解,还是往前走了一步。
“再过来点。”
阿烈垂下手,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沈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很快又舒展。阿烈要比他高出小半个头,离得近了,他只能抬头仰望。
阿烈紧紧攥着手中的药,莫名觉得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和沈然靠得如此近,眼前的人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让他更加忐忑。
沈然直视着阿烈,挣扎了许久,他突然一把拉下阿烈的头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
阿烈猛地瞪大眼,唇上柔软的触感异常明显,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沈然紧闭着眼,临死前那几张狰狞的脸不断在脑中浮现,那一句句侮辱淫-秽的话语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自己的耳膜。指尖刺入皮肉中带来一股尖锐的疼痛,他拼命克制着自己,颤抖地张开口,舌尖碰触到绵软的唇时,他只觉得大脑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紧接着胃部一阵强烈的翻涌——
果然还是不行。
沈然猛地推开阿烈面色发白地冲进卧室,下一秒房门被甩上发出一声巨响,连窗户都不堪重负地震了震。
阿烈僵硬地立在原地,神情怔楞,他缓缓抬手碰上自己的嘴唇,鼻翼间还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薄荷香。
沈然抱着卧室中的垃圾桶干呕了一阵,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他疲惫地将自己摔在床上,就连伤口被撞到的刺痛也没能让他的懊恼减轻几分。冷静下来的他无比后悔方才那番行为,他想,他一定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才想着找阿烈试一下自己能否克制住对人体的排斥。
沈然翻过身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中。这一夜注定无眠,无论是房中的沈然,还是房外的阿烈。
第二天一大早,一则关于‘官二代偕同富家子弟在街上围殴传单小弟’的新闻被登上了报,由于这家报纸平时受众小,起初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然而就在报纸出来没多久,一部被转载了百万次的街拍视频迅速在网上蹿红,同时还有一条图文并茂的微博也被转载了无数次。
无论是视频还是微博,所透露的信息都是‘官二代偕同富二代围殴传单小弟,律法何在?人权何在?’,如果说只有几张照片,或许人们会以为是那个PS大师的手笔,但是配上那部直击全程的视频,饶是意欲为这些代代们洗白的人也被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群情激愤,无数人在网络上谩骂,也有人对被殴打的传单小弟施以同情,甚至还有人准备义务捐款,帮助被打之人请律师维权。
如果仅是简单的斗殴事件,或许不会引起群众的愤怒,偏偏动手的这几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早就对某些枉顾人命的代代们恨之入骨的人更是恨不得掘地三尺将这几个人的身份全给抖出来,而那份原本不起眼的报刊更是在不久后销售一空。
沈然坐在电脑前翻看着网上的帖子,不得不说阿烈找的人很有一手,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都很巧妙地没有拍到他的长相,偶尔的一个侧脸除非是对他极其熟悉的人,否则根本不可能认出来。而许尤四人,脸上狰狞毕现,那下手的狠辣更是拍得活灵活现。
沈然冷冷一笑,满意地关掉帖子,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与此同时傅氏集团分公司顶楼办公室,将视频全程看完的傅东辰猛地将手上的鼠标一甩,脸上带着暴怒。从别人耳中听到是一回事,自己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傅东辰霍地站起身,神情狠戾。
许、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