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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陈宝珠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自家亲妹妹都不认得了?还“姑娘姑娘”地叫?
面前这位西蒙年轻人又开始说话了,他关切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陈宝珠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是被刚才那条蛇惊到了吗?放心,我的小青很温顺的,平日里没有我的命令,它是绝不会咬人的。只要听到我的哨子声,它才会攻击人,所以,姑娘不必害怕。”
陈宝珠一边听着刺耳的“姑娘”的称呼,一边死死地瞪着他。她想看穿面前这颗脑袋,看里面到底哪里坏了,怎么连自家妹子都不认得了。
被陈宝珠的眼睛这样瞪着,那名年轻人的脸色瞬时冷了下来,他满怀戒心地看了陈宝珠一眼,再看看周遭的人,微微退后半步。
此时的四小姐终于回过神来,她在刚才的惊吓中好像崴了脚,看到这样的场景,她一跛一跛地走了过来,来到陈宝珠面前,轻声问道:“五妹妹,怎么了,这人你认识?”
陈宝珠还未说话,面前这位西蒙人马上道:“各位不要误会,这位姑娘可能是刚才被我的小青吓呆了,所以,认错了人。其实,我是西蒙人,第一次来到中原,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位姑娘,可以说跟这位姑娘素昧平生……”
言下之意好像是说,陈宝珠故意找碴,专门找他的麻烦似的。
李京看了身边的陈宝珠一眼,他知道陈宝珠与这位西蒙人之间,肯定有某种关联,不然的话,陈宝珠见了此人之后。不会如此神色大变。但是,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他却无法猜透了。
四小姐也多看了陈宝珠两眼,看到陈宝珠的神情呆呆的,她还道这位五妹妹给刚才的毒蛇吓坏了。于是执起陈宝珠的手道:“五妹妹别怕,这人不是说了吗?蛇是他养的,没有他的命令不会攻击人的,五妹妹尽管放心好了。”
西蒙年轻人道:“让各位受惊,我深表歉意,改日必定登门陪个不是。现在我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先行告辞了。”说完,他转身要走。
这个时候,一直呆愣着的陈宝珠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喊道:“陈宗纶,你不要走!”
事出突然,大家都不由愣了一下。那个西蒙人的本能反应,一甩手。直直就把陈宝珠甩了出去。
那个西蒙年轻人是练武之人,力道十分的大,陈宝珠站立不稳,直直朝着前面不远处一块突出来的尖锐的石头跌过去。
李京何等敏捷的身手,出手如电,拉住陈宝珠。同时冷哼一声:“你这个年轻人,好没礼貌!”一招朝那名西蒙人袭去。
两人瞬时拆了十多招。
陈宝珠瞬间清醒过来,忙道:“住手!”
李京侧身闪开。那个西蒙年轻人也住了手。
“怎么了?”李京探询地看向陈宝珠。
陈宝珠暗暗叹口气:“各位,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太鲁莽了。由于我一时没看清,认错了人,害得大家都误会了。真是对不起。”
李京看着陈宝珠,没有说话。那位西蒙人的脸上倒是呈现出释然的神色来:“既然是一场误会的话。那就此别过。我的同伴找我来了,我叫哈奇,各位后会有期。”说完伸手捋了一下垂落额前的碎发,拔腿朝后奔去。
果然,一阵急促的哨声传来,不远处出现几位同样身穿西蒙服饰的人,这个叫做哈奇正是朝着他们奔过去的。
“哈奇?”陈宝珠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苦笑。分明就是她的大哥陈宗纶的面容,分明就是她所熟悉的她的大哥陈宗纶的一举一动,就连那个伸手捋头发的动作,都与八年前的陈宗纶一模一样。她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她不知道这些年在她大哥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何会与西蒙人混在一起,什么时候学会了训蛇,为何对自己视而不见,不敢相认?
难道还是因为那份名单吗?
该死的名单啊……
“宝珠,你没事吧?”
看到陈宝珠神情恍惚,李京忙把她扶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轻声说道:“没事了,那蛇已经被收回去了,那人也走了。”
四小姐也走了过来,历经一场惊险之后的她,显得有些兴奋:“五妹妹,看不出你还那么怕蛇呢。其实,我觉得那蛇吧,似乎也没有我们想像中的那般凶猛,好像还挺温顺的。你看那个叫做哈奇的人只吹了一声哨声,它就乖乖地游走了……嗯,那个哈奇,虽然脸上有疤,好难看,但五官端正,尤其是那双丹凤眼,漂亮得很。如果能够把他脸上的疤去掉的话,说不定是个美男子呢。”
去疤?
陈宝珠心中一震。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她记得在宁氏的医书里有关美容去疤的秘诀。如果她能够以那名叫做哈奇的人治病的名义,与之接触的话,那他们兄妹俩就有见面说话的机会,到时候,她就可以与哥哥相认了。
她以为,自家大哥之所以不肯与自己相认,一定是忌讳着什么。
陈宝珠抬起头,微笑道:“四姐姐,你真是厉害,这么大的一条蛇你都不怕。说起来,我自小就怕蛇,所以一见到蛇就吓晕了,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这样吧,桂香先陪四姐姐回厢房去,我在这里走走,散散心。没事的,我散会步就回去。”
四小姐看看陈宝珠,点点头:“这样也好,五妹妹就在这里静一会。哦对了,李公子倘若无事的话,就陪陪五妹妹吧。这里人少,我怕不安全。”
陈宝珠一听,正合她意。她正有话要对李京说呢。
四小姐又叮嘱清鸳要照顾好自家小姐之类的话之后,便带着桂香回东厢房去了。
陈宝珠觉得思绪混乱,头有些疼,伸手抚额,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京当然不相信陈宝珠所谓的什么“怕蛇”一说,当时的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位小姑娘临危不乱,还暗中摸出断水剑,想必是要斩蛇头了。能做出这般举动的人,会怕蛇吗?
“出了什么事情了吗?”李京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关切地问道。
陈宝珠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问他为何出现在香叶寺呢。
“你怎么过来了?”陈宝珠看向他,“该不会跟踪我吧?”
李京失笑:“我有这么悠闲吗?再说了,如果我跟踪你的话,侯爷能放过我吗?”
顿了一下,他敛了笑容:“是这样的,过几天侯爷就要将二十匹骏马先送入宫去,让我把好马挑选出来,装上马鞍。我怕手下人做得不够好,就亲自来买了。说实话,我来中原好几个月了,但是还没有真正去过哪个寺院呢。听说香叶寺开过佛光的东西挺灵的,所以我就替父亲与母亲求了两个,打算让商队托送回去。”
说完,他真的从身上取了两串小叶紫檀佛珠出来。
陈宝珠不由失笑:“这个你也信?”
“你不信?”李京反问道。
陈宝珠摇摇头:“这个我原本不信的,现在我有些相信了。”
李京有些纳闷:“这话怎么说?”
陈宝珠幽幽叹息一声“我们中原人,一向讲究因果报应,正所谓好人有好报。坏人不是没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李京点点头:“这个我听说过。”
陈宝珠苦笑:“以前我不相信这个,但是现在我有些相信了。因为,好人始终是有好报的,对不对?就像今天,我以为我的大哥早就死了,没想到,我竟然还能遇到他!我想,这一定是爹与娘在天国里,保佑我们兄妹相见的。”
李京猛然醒悟:“你是说方才那个叫做哈奇的人……是你哥哥?”不知怎的,他这话里竟然蕴含着一丝欣喜。
陈宝珠点点头:“正是我大哥陈宗纶。”
李京疑惑地看着她:“这好像不太可能吧。我住在伯宁侯府也有些日子,对于你们府上的情况也算是比较了解。我记得,陈侍郎府第三年前遭遇一场大火,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留守府第的几十口人无一幸免,全被烧成焦炭。官府的仵作不是过来验明身份了吗?你大哥……你大哥也在其中。”
“那个被烧死的人,绝对不是我大哥。”陈宝珠肯定道。
“你真的确定不是你大哥?”李京再问道。他知道亲人之间的感觉是很敏锐的,她说烧死的人不是她的大哥,一定有她的道理。
陈宝珠点点头:“在没有见到哈奇之前,我还不敢怎么确定。但是见到哈奇之后,我可以肯定地说,我大哥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李京沉吟道:“这世上长相相似的人也是有的,会不会长得相似,所以你认为那人就是你大哥?”
陈宝珠摇摇头:“那人是被毁了容的。如果我单从相貌上判断,当然无法确认是不是我大哥。但是,我与大哥生活了整整五年,彼此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不会认错的。”
“好,那我帮你把你大哥找出来,带到你面前。”李京“豁”地站了起来,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