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榆次之辱

悬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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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这小子怎么处置?”宋樵问道。  ﹤

    程叙转过身,道:“就让他在这儿钓鱼吧!”

    他说话的时候,视线缓缓地从身后围观的人群中扫过。看热闹的都缩了缩肩,谁也不愿意招惹上这个浑人!

    程叙今日被杨隽一顿抢白,虽然小小地教训了一番,心中仍然气怒未平,但见周遭同门太多,现下又是在船上,未免闹得宗门管事那里,便负手忿忿而去。

    他临走之前扔下一句话,想来一时半刻也没有哪个不晓事的敢把楚恪解下来。

    张阳自忖刚才说错了话,犹豫片刻,快走几步跟了上去。他得在程叙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宋樵伸手试了试绳索,见十分牢固,在绳子上拍了拍,道:“这绳子结实着呢,好好待着吧小子!”

    杨隽因张阳扯动绳索,在船头撞了十几下,其中有几下脊骨都是结结实实地撞在船脊上,简直痛不欲生,他还从未遭受过这样的疼痛。

    闻言冷笑道:“怎么,你还怕我掉下去?”

    宋樵哈哈一笑:“程公子让你在这里钓鱼,可不是让你喂鱼的!”

    杨隽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宋樵冷眼旁观,见杨隽又是避海水,又是躲船脊,左支右绌十分狼狈。忽道:“我看你今日表现,竟似变了个人。能言善辩,口才不赖,改日倒要好好请教请教。”

    杨隽大惊。难道自己的秘密竟被宋樵察觉?这人心思缜密,倒不可小觑。

    宋樵见他不搭话,嘿嘿笑了两声,自走开了。

    看热闹的人群早一哄而散,甲板上又恢复了冷清。杨隽听得四下皆静,唯有海水的声音,心想:亏得没有遇上大白鲨,否则我这条小命岂不休矣?

    人声静寂之时,杨隽回想起自己方才对敌之时,如果没有程叙偷袭那一脚,或许未必会失手被擒。

    心下十分疑惑:自己此时刚刚获得炼体七重之力,但胸口有恙也能与张阳、宋樵这两个修为指数都在2o以上的修士周旋,且丝毫不落下风,足可证明楚恪并没有那么不堪,至少不会是垫底的。

    不由思忖:楚恪恐怕是有意藏拙,但他为什么这样做呢?

    他虽然有楚恪的记忆,却也猜不透楚恪的所思所想。想不明白这一点,也就只好把疑虑暂时按下,思虑起炼体进阶之事来。

    为了巩固炼体七重之力,自己把一瓶补元丹都吃光了,只剩下些许疗伤的丹药。再要炼体进阶,却没了药材,这可怎生是好?每到进阶之时,这心疾就出来捣乱,又该怎样化解?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

    龙船正航行在以冰寒著称的北海海域,日间还好,夜间却是寒冷异常。氤氲的水汽浸湿了杨隽的衣衫,遍体生寒。

    他初得炼体七重之力,境界尚不稳固,心下生忧。因身边并无补元丹药,不敢强行运功抵御寒气,被冻得牙齿格格打颤。

    正觉寒冷难耐之时,胸口却腾地窜出一股热流,瞬间行遍全身各大经脉。杨隽困顿立解,长舒了一口气。

    心头却是纳罕:进阶的时候,胸口闷痛来捣乱,此时却又助自己抵御寒气。这到底还是不是“心疾”,楚恪的胸口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杨隽被悬在船头直至半夜,才被解下来。

    而对于这个解救他脱离苦海的人,杨隽并不觉得十分感激,只淡淡地说一句:“多谢大哥。”

    这个人正是楚恪的大哥楚怿。

    与楚恪这个资质欠佳,备受欺凌的学渣不同。楚怿初入玄天门便声名大噪,只因本届弟子的传功长老若虚真人夸赞了他一句“此子不凡”。

    而此后两年,楚怿确也不负若虚真人之言,修为指数从初入门的16上升到了24,与其余三人同列本届弟子茅,妥妥的一枚学霸。

    楚怿、楚恪虽是一姓的兄弟,修道上的资质却是相去甚远。

    楚怿入门两年多,修为指数即已达24,不仅在同辈中遥遥领先,甚至直追上一届弟子中的魁,当世第一大世家江家少公子江寒鹤。

    江家雄踞明月城,稳坐嵊洲四国第一世家已有数千年,江寒鹤的叔祖更是现如今玄天门的宗主灵虚真人。

    江寒鹤出身既清贵,资质亦是群,初入玄天门时便被测定天赋指数为17。

    至于楚恪,初入门时天赋指数仅为12,如今修为指数也不过只是区区18而已,仅比江寒鹤的天赋指数高出一点。

    楚怿视力不凡,此时虽已入夜,海天之上却有一轮明月高悬,杨隽神色中的不满他看得清清楚楚。冷哼道:“呵,楚公子能耐不小,以一敌三,好不威风!您这样的能耐人,鄙人可当不起您一声谢!”

    杨隽如何听不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说他不自量力去挑衅程叙?

    哼,他可不信楚怿此时才知道自己被吊在这里。楚怿肯定一早就听说了此事,却偏等到半夜才来,分明是有意教训自己。

    北海之水入夜寒极,就连海风吹过也如刀刮脸面。杨隽从未吃过这等苦头,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但他无意和楚怿起口舌之争,只靠在栏杆上不说话。

    被倒挂了半天,杨隽身体甫一调转过来,很不适应,头脑昏沉,腿下虚浮得站不住脚。

    楚怿鄙夷道:“两年时间,什么也没学到,我看你这脾气倒是见长!”

    见杨隽仍是不答话,冷笑连连,拂袖而去。

    夜里海风甚劲,吹得他的下裳猎猎作响。

    杨隽见楚怿走过转角,才顺着栏杆下滑,坐在地上。

    楚怿是楚彦慈正室荣夫人所出的嫡长子,楚恪却是楚彦慈宠妾傅姨娘所出,二人相差仅半岁,是以楚氏兄弟关系淡漠。在玄天门两年,楚恪从未受到过楚怿半点照拂。

    杨隽心下暗忖,正室和宠妾前后脚生儿子,的确有好一场伦理官司。如果他是楚怿,也不会喜欢这样一个庶弟。

    一时又想,自己身上衣衫几近全湿,又吹了这大半夜的寒风,明天多半会生病了。

    其实玄天门中有专门的功法驱寒气,但他此时却连手指头都懒得一动。

    过得片刻,脑中眩晕感减轻,他直起身子,靠坐在栏杆上,道:“朋友既然来了,怎不现身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