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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傍晚,望风城里青石铺就的街道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天气极冷,行人很少,街上的小贩们也早早就收拾了铺子,回到家中与家人围坐在暖暖的炉火旁,一起闲话着家常。街上除了偶尔能听到人家里的狗吠声和几个醉汉的抱怨声,几乎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突地,远处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有几个又饿又冷的好事乞丐睁开混浊的眼睛望去,发现有两辆装饰低调的马车正朝丞相府方向驶去。
“主子,邓氏在马车里哭得急,说一个乡野村妇不敢见当朝宰相,怕说错什么话,冲撞了贵人。”
“如此也算正常。曼晓,你先好生温言安慰一下邓氏,告诉她将当年的事实说出来即可,其他的不必担心!”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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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
“娘,上次孩儿跟你打听的那女子你打听到了没?”
“啊?哦,没有那女子,为娘帮你问了,确实没有哪家千金到过你说的那个亭子,可能是哪家府里的婢女跑那偷懒去了罢--”上官氏近来夜里常发噩梦,梦里梦到的让她想起来至今觉得害怕,此时精神并不济。前些日子,儿子跑来问她向她打听一个女子,可近来事情繁多,早将此事忘却,现今见儿子这般询问,只好说些敷衍他的话。
梁元羽却道:“瞧那身装扮哪里像是一个婢女?我确实是见到了那个如仙女一样的女子,你若不信,大可以问问习书那奴才。”
在一旁吃饭的梁继初听了,不耐道:“好了!食不言寝不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后觉自己语气重了些,但又不好意思拉下脸来,只得装作无事继续吃饭。
梁元羽闻言撅起小嘴,一脸不快,但却不敢再说话,平日里爹对自己很少训斥,更少像今日这般不耐,心下猜测父亲定是心情不好,不然也不会对自己这样呵斥。
梁醉岚比弟弟大一岁,向来柔顺,懂得世故,对梁元羽道:“元羽,你且与姐姐说说那女子的模样,姐姐好帮你留意一下。”
梁元羽毕竟才十四年纪,一听姐姐要帮自己,方才的不悦早就忘了,说道:“嗯,大概和姐姐相仿年纪,我记得她当时披一件桃红大麾,具体什么模样我也没有瞧清楚--”
桃红大麾?不就是集英宴那日撞到自己的女子?!梁醉岚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无奈那女子走得急,自己竟也未能看清她长得是什么模样,只隐约记得她的气质出众,清灵玚兮。
就在此时,伺候上官氏的红嫣姑姑到上官氏耳旁轻声说了几句,众人便见上官氏脸色不自然道:“老爷,今日来了客人,为妻先去应付着。”
梁继初知上官氏做事向来圆滑,对她也很是信任,也不问她来客是谁,便道:“嗯,你且先去,若有你解决不了的,就把客人请到书房去。”
上官氏应下,便带红嫣出了膳厅往前厅走去。
待上官氏到了前厅,发现来客正懒懒地倚在上座,神情慵懒,秀雅如九天之仙,偏偏周身还透着股养尊处优的气势,尊贵而凛人,他远远地坐在上方瞧着上官氏,仿佛是在瞧地里的一粒尘埃。上官氏想起那日见到的女子,要说没有这郡王的有心安排,打死她都不信!想到这里又气恼又无奈,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依然神情自若,微笑地上前行礼,温柔道:“妾身见过郡王,不知郡王此来有何贵干?若失了礼数,还望郡王不要见怪。”
沐洵正喝着相府下人备好的上好龙井,松懒道:“梁夫人说笑了!你们府里的龙井不错!”上官氏不明他这般说有何用意,又听他道,“梁相何在?在用膳?嗯,没事,本王在书房等他,梁夫人不必安排下人带本王去了,本王认识路。”
上官氏静静地听着他自顾自说,一下子接受不了沐洵这样跳越的思维,她想出声说些阻止他的话来,天知道他来找夫君又有什么事!前阵日子发生的事已经对她的生活带来了影响,她绝不能再让他和老爷见面,但是她却发觉自己嘴巴动也动不了,只能僵硬着身子站着。红嫣自然也觉察出了上官氏的不妥,正想迈步回膳厅将此事回禀老爷,却闻沐洵道:“嗯,提前跟梁大人说声也是好的,不过本王得奉劝这位姑姑不要乱说话,你夫人可是中了本王的独家秘药,叫你们老爷一刻钟之内速速来书房见本王,不然本王可不敢保证他的夫人是死是残--”
红嫣闻言一脸惊恐,连忙点头,看也不看上官氏一眼便就急忙往膳厅方向去了。
无耻郡王看着她的背影,点头以示他对刚才红嫣的表情及反应很满意,见上官氏瞪着自己,眼神里有着愤怒,有着恐慌,笑了笑,“梁夫人莫生气,本王知道你此时很恼怒,本王没有猜错的话,你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梁大人见我,既然他不见本王,本王就去找他。所以本王只能出此无赖之举委屈你了,嗯,瞧把你吓得!本王哪里会向你下药呢?只是叫惊魂点了你的穴罢了!放心,一个时辰后,它会自动解开的。”
……
话说红嫣到了膳厅,见老爷正问着少爷学塾间的事,当下站在一边揪着手绢不知如何是好,但当她想到夫人的处境她也不敢再犹豫,立即上前到他身旁轻声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梁继初闻言脸色微变,交待儿女要早些休息便急急出了厅子。
“老爷,夫人她--”红嫣走得比梁继初慢,她还没说完便早已不见他的人影,又想到在厅中“中毒”的夫人,也不顾得其它,只往前厅方向去了。
待来到前厅,发现上官氏仍是站着,红嫣暗暗琢磨自己要不要出府一趟,请城里出名的大夫替夫人瞧瞧,但当她看到门口站着那位从进来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惊魂时,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始终觉得郡王身旁的这个侍卫杀气凛人,冷面铁心。
梁继初带着恼火的心情前往书房,一路上又是担心自己夫人的情况,又是决定不管什么尊卑身份好好质问一下那个行事不按常理的郡王!上次莫名其妙将自己引去与苏竟夕的女儿见面,现在又对自己的夫人下药,这算什么事?!
府里的下人见主人怒气冲冲地入了书房,不到半刻,里面便传来一阵争吵声。
“郡王所说真是荒诞之谈!当时之事梁某亲眼所见,如今又凭什么相信你的只言片语?还有,郡王您对梁某内人下药又是有何企图?您今日到梁某府里是不是受人所托?”
沐洵看着就差没有跳起脚来大骂的梁相,心想这未来岳丈真是顽固之极,讥笑道:“原来梁相有这等好口才,没去做辩士当真是可惜了!亲眼所见?”接着他“呵呵”地笑了几声,“那又如何?有时亲耳所闻也未必是真!梁相为何不寻根究底地查个水落石出,反而偏偏固执地以为就是阿芙她娘背叛了你呢?我前来并非受人之托,只是看心爱之人终日活在亲生父亲的羞辱里心中不忍,甚是怜惜罢了!”
梁继初被沐洵说得老脸涨得通红,不知是羞还是怒,只自顾地到了一位子坐下,闷闷地喝着茶。继续听他说道,“本王知道梁相在等着本王的解释。聚音,叫曼晓将邓氏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