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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寂的态度多少带着点好奇与漫不经心,嬴年越有些摸不准了,沉默片刻道:“我都老了,他还年少。自不及我,不过若论以后,不见得在我之下。少主身份虽贵,但嬴氏向来以力量居上位,族长之力必强。不知道少主可否明白?”
宗寂指着房梁上悬吊的断剑,答非所问道:“这剑已朽,如何仍悬于正殿之上,久久不弃?”
嬴年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波动,只当对方还是小孩子心性,语气平淡道:“此剑所传数代,剑的主人曾经引领过嬴氏走向极大的辉煌,不过终逃不过数世没落,以至于今天沦落至此地步。”
他话尚未完,只见眼前寒光一闪,度极快,那悬吊于梁上的断剑应声落地,出割人耳膜的响声,框框朗朗,竟然柄身分裂。
嬴年哪里料到此等情景,即便是他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那断剑乃是嬴氏的荣耀,至今尚鲜有人能及!它存在历史便是十个百个嬴年也不能及,却被一个黄毛小儿随意刺落于地,这是任何一个嬴氏族人也无法忍受的侮辱。
“混账!”他一掌便要拍向宗寂脑门,虽不动手杀他,教训却绝是少不了的。
宗寂却一闪身径直离开了那靠椅,走下去一脚踩上那断剑,气得那嬴年脸颊都抖了起来,才冷着一张脸缓声道:“这剑已朽,为何迟迟不愿弃掉还要将之悬于大殿之上?”
嬴年被他这重复的一问,怔了一下,旦见对方神情没有半分喜乐玩笑之意,不禁皱起眉头,收拢手掌道:“少主这是故意卖弄玄虚?对我这个老头,没这个必要。”
宗寂沉声,“之所以弃不掉,那是因为这份荣耀从来不曾再有嬴氏的后辈越过,所以它永远悬于这大殿之上,无论多破,多旧,多朽。不过从现在起,这里不在需要这柄剑了。”
嬴年嘴唇微动,半天没回上话,他既对眼前的小儿说出这石破天惊的话感到可笑,又似乎毫无理由去反驳。是啊,嬴氏已经淹没于时间之中太久太久了,他心心念念着那个传于族人之间的预言,将那个预言中的人费心尽力带回来,不正是为了光复曾经的无上荣耀,不正是为了将数辈数代的积怨一举扫荡而空吗?
可惜他老了,他已经老得连真正打破封尘的过往的勇气都变得越来越淡了。
“少主所言,老夫听之。可惜,断剑易斩,人心难破。少主有无畏之气量,依老夫所见却独缺慑人之力量,嬴垠非软弱之人,若无当初的预言,他早已被嬴氏尊大。你及不论他,便是嬴童,也未必是少主能降服之人。”嬴年轻叹,“你若与我去苍龙派,也不过是做旁观罢了,岂知那嬴童却未必不是去留名建威,各中高下,又岂是凭少主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宗寂垂着头笑了笑,用脚尖逗弄起追来伏在他脚边的百花豹,道:“能不能立功都得靠天说话,想必就算嬴年长老也不敢保证能从苍龙派全身而退吧?
你既认我少主身份,如何得知想来自有你的方法,我虽年幼,但有此身份无论如何也当随你们前去苍龙。不过,在去苍龙之前,我有三件事需要托人代办,绝非为难之事,不过乃我私事罢了。
便当作我这个少主的请求,应我这三件事情罢。”
“少主有事不妨直说,如我殿前所言,必同心之。”
宗寂点点头,道:“一,我见殿前伏跪之人,有三人年纪尚轻,能否让其随我左右。”
嬴年神色一动,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宗寂在大殿之上可一直表现得如惊惶的幼鸟,找不到依靠,何人能想到他竟将堂上之势看个明明白白。那三人乃是他亲手提拔指点的嬴氏年轻族人,算的上可靠。
“凭少主差遣。”
“二,稍后帮我送一封信去天光剑门,交给掌门文重,两日之内必达。”
嬴年皱眉,还是点点头。这事情并不困难,却麻烦之极。不过,鉴于他对宗寂始终抱着那么一点不成形的期望,与对方所表现出的强烈反差,他并不打算一开始就让这个位置还没坐稳的少主产生挫败感。
“三,我很快会带回来一个人,我不希望听到任何关于他的闲言碎语,你可以当做没有他的存在。”宗寂终于抬起了头,他冷硬的脸上露出了十分明朗的笑容,可是这笑容在嬴年看来,却只觉得浑身麻,因为实在太过于不相融了。
然而宗寂所提的三点要求并未有任何让嬴年为难的地方,不过,对于对方所提的第三点,他却是隐约有些猜想的。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者罢了,即便是跟着来了嬴氏,终也落不了好下场。
“按少主的意思便是。”嬴年顿了顿,并不打算终了这场谈话,可是将要出口的言语却是极为小心谨慎的,他虽确认了宗寂的身份,却仍然有太多的疑惑未解。这个人这么多年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而那种封印又是如何解开的?凡此种种,在他甚至是任何一个稍微对当时之事有所耳闻之人,心中大多还是对此有些惊惧,魂息封印从古自今能脱出之人仅有眼前这一人罢了。
“你有话不妨直说。”宗寂见他欲言又止,微微有些不耐烦道。
嬴年终是斟酌半刻,道:“少主这些年过的如何?”
本是极普通的一问,宗寂却突然脸色大变,脖颈上的青筋突兀出来犹如爆裂,血色急退,连嘴唇都只剩下一片紫灰色。
胸口的炎意忽然如同无止尽的潮水一波一波的扑向他的胸口,宗寂只觉那刻印的裂缝中,那股灼热的炎意已经快要破出了,而原本凝聚在刻纹上的那股纯力不过眨眼的瞬间就被淹没过去。
嬴年眼力何等的敏锐,可他也只知宗寂必然是体内力量有所变动颠覆,双手一抬,作势要去触对方的脉门。尚未靠近,一股混沌的力量从宗寂周身蔓延开来。
嬴年几乎是双手颤,错愕的盯着脸色僵白的宗寂。那灼热的力量他再是清楚不过,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然将那种强大如洪流的力量深深的烙印在每一处感知里面。那是唯有嬴氏宗族血脉才能拥有的炎力,自荒莽而传承下的生命之力。尽管对方身周所弥漫的炎力既非强盛也混杂着其他力量,但这已经足够令嬴年激动了。
可就在他愣的半刻里,那双尚未扣住宗寂脉门的双手却一阵剧痛,两道细长的伤口割在嬴年的手腕之上。他的修为便不是登峰造极,也离此不会太过遥远,被宗寂所伤已是心神所失的结果,急忙收回双手,退后数步,翻身却欲再探。
“滚。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来触我的脉门?嬴氏的规矩才不过多少年,都被你们忘光了?”宗寂眼中似带着怒意,却几乎连看也不看身后的嬴年,他注视着胸口好一会儿,嘴角的笑意越浓厚。
对方的态度不仅是强硬,更有一种难以压制的气势。而他口中所言,以嬴年的身份,不论辈分在嬴氏有多么的高,也确实不敢在未得宗寂肯的情况下出手探触其脉门,毕竟是少主的身份。
可一个刚刚才被接回来,连站都未站稳的少主,哪里又有胆子对嬴年说出这一番话呢?
嬴年诧异,却很快就将这种疑惑掩饰了下来,他颇恭敬的半跪下来,话语里却全无认罪之意,道:“一时情急,只怕少主身体抱恙。”
宗寂讽刺般的弯起嘴角,扫了他一眼道:“老不死的东西,你辛辛苦苦把我找回来,莫不是还真想把好生好活的把我养着?”
他大步往殿外行去,行至门口,又回头盯着还半跪在地上的嬴年笑道:“啧,你心心念念着那个狗屁预言,说来也算与我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倒是不该对你太苛刻了。”
嬴年咳嗽一声,站起来凝视着宗寂,“少主吩咐的事情我立马遣人去办。”
宗寂皱皱眉,略一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笑起来道:“记得叫那嬴童来见我。”
直到空暗的大厅完全沉寂下来,大殿的房檐两侧才竖起两个单薄的人影,飞快往南北两方掠过。
从大殿一出,便是数里的山林,这与修真界的各大门派大不一样,便是主殿也是极为简单的。殿与殿,宇与宇间皆不为仙气环绕的山川湖泊,不过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几乎连颜色都是一片墨绿,找不出其他纷然的色彩来。
距大殿数十里之遥,有一片红叶林,林中有一个颇小的碧湖。湖边坐着两个人,年纪相当,但是其中一人面容实属俊美,若有惊见着无不叹为天人。
两人当是才练了剑,坐下歇息,被汗湿的黑与红的脸庞丝毫不会遮掩俊美之人的颜色,反倒令其容颜更加生动焕起来。若是比之他与阎绝,他的美却绝不是阎绝那般的男身女相,而是地地道道的男人的俊,雕琢得毫无瑕疵的俊,有着令人说不出口的完美感。
“嬴童,赢礼。族长让你们归。”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多,更新慢,大家海涵。</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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