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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潭底发出一阵低暗的吼叫声,一只巨大的黑蛟从底下冲上来,尾随它而上的正是先前那只白蛟,然而此刻看来,那白蛟身形不过那黑蛟的十分之一。
黑蛟青眼利鳞,头生两角,它一动便能令整个潭水都混乱起来,它散发出的寒意又能令那潭水也凝固。长远往上冲了一段,只觉整潭的水流都在往下陷,极寒之意从脚底涌上他的全身,伴随着刚刚震人心神的吼声,他感觉身体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青凌与天碧浮上了岸,但岸边除了那只对着潭水吼叫的百花豹,空无一人。两人对视一眼,青凌咽了咽道:“我再下去看看,你赶紧去把天龙天辰他们带过来。”
“别去,那黑蛟我们根本对付不了,如果连仲武长老都破不了这幻境,我们就更不可能了。如今的办法是协力将灵力渡给仲武长老,他必然是早一步发现这幻境,只要有我们助力,他定然可破。”天碧道,她虽然与青凌不合,不过她更不会因为嬴氏的人而冒任何风险,那深潭下的黑蛟并非一般的强大,他们甚至没见到其真身,就已经被那股恐怖的力量和寒意给逼退了出来。
青凌打断了天碧的话,断然道:“你按你说的去做,我按我的想法行事。”
言毕便又重新钻入了水潭之中。可是他这一下去,才发现潭中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潭下一片黑暗,浓烈的寒意几乎将他的经脉全部封堵住,连行动都变得相当的困难。青凌一咬牙,一鼓作气潜入那黑暗的深潭当中,忽觉耳中欲裂,连神智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咬破舌尖,心中一定,便看见一双巨大的青瞳,镶嵌在寒光粼粼的鳞甲之中,正是那黑蛟之首。
而那黑蛟大张这口,似要将一切都吸入口中,林长远正陷在那些卷入黑蛟口中的水流之中,他神识尚还清醒,却似乎有些力不从心,无论如何都挣扎不开那些暗流。
青凌连忙刺出几道剑气,希望破开那些暗流的力道,给林长远一丝空隙。可惜他那些剑气与那暗流相较实在是太微弱了一些,倘若不在深潭之中,青凌自然是不惧的,可是那黑蛟显然与这潭水是浑然一体,加之它那恐怖的寒意,使得任何进入其中的修者都无法施展出过多的灵力。
林长远显然是因为这些剑气注意到了青凌,他猛的一聚灵力,将那暗流撕开了一小点破口,往上又挣脱了一段。
青凌见他动作,自然知道要与他配合,合两人之力一起,最是有可能冲出这暗流的。
可是那黑蛟似乎领悟了他们的意图,竟然一翻转身体,掀起另一股暗流将青凌也统统卷入其中。
林长远心中一凉,突然发力,这个时候他可再也不敢顾忌了,便是灵力耗空他也得想办法突出这暗流才行。他一发力,那暗流中便涌出一股小旋流,这小旋流终是将那暗流撕裂开一道口,林长远便顺着那裂口往外游。
方要挣脱暗流,却见眼前一白,那白蛟翻卷上来,将林长远缠得死死的。他刚刚大肆消耗灵力才得以破开暗流,此刻又被那白蛟缠住,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灵力与其缠斗。
那边青凌是自顾不暇,更是抽不出手来帮他。
就在这时,一团红影冲向那白蛟之首,顿时那白蛟就翻腾起来,松开了林长远,暗流中很快就浸染出一片鲜红,白鳞突然炸裂开,这一次那白蛟是真是自头而下被那团红雾剥裂开了鳞皮,它的翻滚再不如之前那般剧烈,很快就萎弱了下去,坠入那暗流之中。
潭底的那双青瞳一闪,整个水潭都震动起来,黑蛟如龙疯狂的袭向那团红雾。
青凌乘机挣脱开那些暗流,飞快的往寒潭之上游去。然而林长远却笔直的往潭底坠落而去,原来那白蛟的缠挤,竟将他整个身体都挤得动弹不得,全然失去了知觉。
不过,很快,长远就感觉浑身一热,原先被那寒意冻住的经脉渐渐活络起来,空耗一光的灵力也随之开始恢复。他感觉背后如同贴着一团火焰,往常的灼热感在这寒流之中却显得恰到好处。
但是这种暖意也不过就一瞬,下一刻,林长远就感觉那些寒气将两人团团包围住,一层一层的浸入他的身体里。他腰间一紧,身体一轻,突然被带出那暗流之中,冲上水潭。潭底大震,潭面掀起滔天的巨浪,像是又一个云天瀑布赫然矗立在潭中。
那条巨大的黑蛟紧随着冲出潭面,它一出潭再无与水交融的优势,寒意无法肆意侵蚀对手,而潭边候着的正是因白蛟之死而破除幻境的仲武真人以及玉琰弟子。他们一见那黑蛟出水,立刻蜂拥上去。
但那黑蛟并不理会这些人的剑气,直冲那红雾而去。长远稍缓过一口气,见那黑蛟紧跟着冲上来,便斩出几道剑气要断其来势。他剑气一出,才紧觉背后贴靠着的人正在他耳边低语着,“这些劣等的东西就该被碎尸万段,连渣滓都不剩。师兄,你要为我杀了他们对不对。”
林长远一分神,稍有一道剑气有些偏离,那黑蛟更是得势离他们更近了。
“师兄,你要是再不拼命一点,那劣等东西就要追上来了。”宗寂发出阵阵笑意,边带着林长远往上飞,边道:“师兄,你知道那劣等的东西刚刚造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幻境吗?没有你,那幻境里面没有你,你不曾出现过,就和一直以来一样。”
他顿了顿,呼吸变得更加炙热起来,林长远有些发憷,背心处一阵阵的发烫。
“但我知道你肯定会出现,不是吗?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呢,师兄?一定是很喜欢很喜欢吧,喜欢到主动缠上来,连命都不要了,对不对。帮我杀了这些下等的东西吧,我会回报你的,师兄。”宗寂说完,止住了那几近令人发惧的笑意,他握住林长远的手臂,像那黑蛟龙斩出千光残影,蓄势俯冲而下,合握着长远的手掌以及长青剑的剑柄,顺势刺入那黑蛟之首。
长远握剑之手被那炙热烧得疼痛难忍,那炎意比寒流更甚许多,自手掌烧入胸口,他神智一恍惚,回神之时,但见满身全是黑蛟所溅之腥血,耳边复又响起宗寂的声音:“师兄果真是护着我,幻境里怎么可以没有你呢,那必然不是真实的。你看你为我杀了它,师弟会回报你的。”
那黑蛟之首已然炸裂,血肉四溅开来,落到潭水之中,很快就被云天瀑布之水冲得一干二净。巨大的蛟身轰然砸像潭面,宗寂却甩开林长远追上那快落水的黑蛟,剑光大甚,将那黑蛟剁得粉碎,杀戮之气一击则爆,将那本是仙灵的水潭染得乌烟瘴气。
便是玉琰弟子也惹得一身的血腥味,天碧皱眉喝道:“你做什么!那黑蛟已经死了。”
她话还未落音,一团黑影便袭了过来,正正砸中她的胸口,竟是一团无骨无筋,沾满鲜血的蛟肉。
她怒目一瞪,这刻却着实被那水潭之上充斥的杀气所震骇,忍气吞声了下来,看了一眼宗寂,赶紧退离到岸边。
等到那黑蛟已经完全化作肉末,宗寂方才罢了手,上了岸,此刻他倒是换上了一脸的轻松惬意,走近长远身边道:“我说了要回报你,你想要什么。”
长远早领教过对方的忽冷忽热,全凭他一时兴致,况且刚刚杀那黑蛟,亦不是他主动所为,根本就是宗寂一手牵制他而为,他所扮演的角色亦不过是宗寂的一场玩笑。要么他让对方如意,要么他逆了这人的心思,承接他的怒火。
“师兄就盼你好着就行。”林长远道。
宗寂不大信的抿抿嘴,似乎对这个说法并不满意,但他也没办法找茬,打量了林长远一番,冷哼一声道:“既然盼我好,如何又放手了?”
他晃了晃手中的腰带,又收了回去,道:“你不愿让我对你好,亦不是真正护我安危,那你亦步亦趋的紧跟着我是为了哪般缘由?”
长远挑眉直视道:“实在是师弟你心思太深,我琢磨不透,只怕你一时入了魔怔,伤我性命,倒叫你违了诺言。你若是有那么一点清醒可言,我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宗寂瞪了一眼林长远,将那腰带扔与地上,狠狠踩上两脚,道:“全是这腰带的错罢了,你若是下次拉着我的手,又怎么舍得放开我,对不对师兄。”
他这番言语不但毫无阴狠之意,反倒微微透露出一丝孩子气,与刚刚屠蛟之举简直是天壤之别。他若是冷言相对,长远也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可他偏偏要带上这般固执又可笑的语气,像是求而不得却找不到台阶下的少儿,到令长远微有动容,他是舍不得,总有那么些少得可怜的时候,面前这个人可以触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