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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啊,你在找什么,这样我才好帮你一起找啊。”
兰相濡拨开一簇草,余光一瞥,在地上发现了已死去的鬼虫的残骸。隐隐还能感受到在此使用过鬼术的痕迹。
难道紫紫放出了赵老爷与周管家帮忙了?
“我只是好心想帮帮你罢了,你别摆着这张恐怖的脸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难过啊。”
兰相濡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若是你当真想要帮忙的话,现在马上去召集所有在当时看到鬼虫的奴才。”
孙蕴蕴脸色很是难看,嘴唇微微颤抖着:“你想做什么?”
难不成他要把所有经过这里、还有在这里当差、但是却没有出手援助紫紫姑娘的奴才都埋进土里给紫紫姑娘陪葬不成!
呸呸呸,怎么能说陪葬呢,紫紫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
兰相濡见她眼中惊惧慌张交加,便转过了身。
紧了紧拳头,才发觉手心全是冷汗。那个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那样的术法,再加上魔族的鬼虫,不可不防。
“我只想问他们几个问题,你且马上去叫。”他闭上了眼睛沉了沉心,温声开口。
孙蕴蕴听言,抿了抿唇,立马跑了出去。连裙摆都顾不得拉,为了不碍事,直接将裙摆撕烂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曲寞一刚回来,便见孙蕴蕴神色匆匆的自他眼前跑过,抬眼又见兰相濡一身低气压的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紫被人捉走了。”
曲寞一听言一怔,以为是兰相濡在开玩笑:“她花样那般多,能遇上什么难缠的对手?就算遇上了,也必能撑到你回来。”
兰相濡轻叹一声:“我没能救下她。”语气无可奈何。
难道那个小妖精真被什么人捉走了?
“你没事翻这些花做什么?就算小妖精被抓走了,你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发疯啊。”曲寞一瞥眼看向兰相濡衣袂,上边全是杂草,不明所以。
兰相濡目光幽幽看向曲寞一的眼睛,眼中似是飘着“你脑残么”四个大字。
曲寞一被兰相濡寒碜的目光盯的有些头皮发麻:“你当真是疯了不成。”
兰相濡低下身,手指指向地上的黑色粉末:“身为天师你难道就没感到这里的某些异常?或者是什么人使用过术法的痕迹?”
曲寞一往前走几步,低下身看着兰相濡指着的黑色粉末,口中默念了几句咒语,那黑色粉末忽然浮在了半空,渐渐显现出一只虫子的模样。
“这是鬼虫?!”
兰相濡颔首,从怀中掏出那只被商以沫用术法封印了的鬼虫:“没错,就是它。”
曲寞一顿时顿悟:“小妖精留下线索了?!”原来他在找这个。
“这鬼虫不简单,是魔族的东西。”
曲寞一略一沉思,目光突变:“既然鬼虫是魔族的东西,那么鬼虫的主人很有可能也是魔族中人。”
“我曾给过他一击,但是他很轻松的就避开了。暂时我不能判断出他使用的是什么术法。但是那术法能够让人转眼之间便销声匿迹,连一丝气息都难寻。”这也正是他无法立马就追上去,将商以沫抢回来的原因。
曲寞一若有所思:“如此说来,小妖精可就危险了。”
兰相濡却是摇头:“我知道她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那人要的是紫紫的命,就不会选择蒙住她的眼睛,将她带走。
曲寞一目光闪烁:“你凭什么断定她暂时不会有危险?”
兰相濡道:“直觉。”他目光扫视花丛,“不知为何,我能感受到那人似乎对紫紫很感兴趣。”
曲寞一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揶揄:“但愿那人长的不如你美,不然,以小妖精那点耐力,很有可能直接就被勾搭走了。”
兰相濡正想说点什么,便见孙蕴蕴已拉了管家,召集了一群人。
管家上前恭敬道:“有两个奴才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至今未醒,其它人都已在这里了。”
孙蕴蕴担心兰相濡会追究,便连忙接言解释道:“不知怎么回事,那两个奴才眼袋发青,身体浮肿,好似被鬼上身了似得。”
曲寞一心一沉,难道是那两只恶鬼自净心瓶中出来作祟了?
排除眼前这群显然身上没什么大毛病的正常人,兰相濡当机立断道:“其它人都散了吧,带我去见那两个病重的奴才。”
管家有些犹豫:“那两人似乎染了什么疑难杂症,公子去的话,会有被传染上的危险。”
曲寞一对管家摆了摆手:“不碍事的,管家只管带路吧,兰公子今日若是见不到这两个奴才,必要寝食难安的。”
管家施礼,走在前方带路。
曲寞一忽压低声音道:“赵老爷与那周管家可能附身在了那两个奴才的身上。”
兰相濡微微摇头:“恐怕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那两个奴才被安置在一间宽敞的院落中,管家与孙蕴蕴都道这两个奴才是未醒来,但是一见到这两个奴才兰相濡才知,说未醒来简直就是说的轻了。
这两个奴才面色僵硬,看起来与死人已无分别。气若游丝的挂着,好似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曲寞一上前给那两个奴才把脉,又来来回回的翻看着两人的身体,面色凝重:“还能救得回来。”目光却是看向了兰相濡。
兰相濡双手环胸,目光沉沉的看着两具奴才的身体,最后下了结论:“果然是被恶鬼附身过了。”
院落中忽起阴风阵阵,有种平地来风的诡异感。
孙蕴蕴寒毛直竖,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恶,恶鬼附身?”
兰相濡眼中波澜不惊:“将军府内正气浩荡,怎会有恶鬼入府作祟,想来是紫紫自知技不如人,才会放出它们来帮忙的。”
孙蕴蕴依旧哆嗦,脚步后退了几步,离了那两个奴才远了些才继续道:“曲天师,既然他们有救,您快施法救救他们。”
曲寞一摇头:“不急。”
孙蕴蕴立马道:“他们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怎么能不急。”难道不是应该尽早救治,越有活命的可能吗?
曲寞一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按在了两个奴才的胸口处:“要驱散他们体内的鬼气,需要一个好的时机,需等到明日午时才能施法。”
兰相濡静静的思忖了片刻,起身往外走。
孙蕴蕴急忙吩咐管家:“这两个奴才你照顾着,我过去看看。”
“小姐,您跟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的,只能给天师与那兰公子添乱。”管家连忙拦住自家小姐的去路。
看着孙蕴蕴一脸焦急,却无可奈何的模样,曲寞一淡淡道:“孙小姐不必自责,我们会救回紫紫姑娘的。”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紫紫发现那个丫鬟不对劲,恐怕如今被抓走的人就是她了。
“孙小姐还是跟随管家躲一躲,镇国大将军确实被扣留在了皇宫。”即便她跟着兰相濡而去,也是多此一举。
孙蕴蕴听言,慌了神:“爹爹真的被扣留了?是宰相大人做的手脚么?”
曲寞一沉默片刻:“好好保护自己,不要被人抓住了,不然他们一定会拿你威胁你爹爹。”
看样子那小妖精是看在皇帝没有为难她,直接给了她桃妖根,因此才护了孙蕴蕴,只是没想到技不如人。
魔族鬼虫,七叶紫金莲,这下麻烦可大了。若是那小妖精被逼得魔化,怕是谁也帮不了她了……
……
商以沫寻了半天,才寻出了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大门前。
夜幕已经降临,但依旧不见那鬼虫罗刹出现,凉风吹拂着,商以沫冻得直打哆嗦。这宅子,难不成就是一座迷宫不成。
那女孩神不知鬼不觉的又站在了她前方不远的地方,面无表情,神情呆滞。
商以沫忽然觉得,刮过脸上的风,好似数九寒天般冷冽,这女孩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商以沫迟疑了一阵,不动声色的退了几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鬼虫罗刹呢?”
那女孩像是思考了一阵,然后缓慢道:“我、是、人。”
她似乎不能理解商以沫突然接二连三蹦出的问题,只能选取其中一个她听的最仔细的问题回答。
商以沫定睛瞧着她,下意识的又退开几步:“你到底……”
话音未落,只见一人自淡雅的月芒中飘然而下,红色的衣,红色的瞳,三千青丝被一支墨色的簪束起。
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凤眸凌厉,眉长入鬓,削薄的唇微微轻抿着,浑身带着一股英气与冷毅。甚至有些邪魅。
商以沫看傻了眼。
只听他道:“我才离开十二个时辰不到,你就如此挂念我?”
商以沫脑海中浮现出鬼虫罗刹那副不堪入目的面容,再见眼前这人的英姿飒爽,*倜傥、大脑突然有些罢工。
“你,你怎生的这副模样?”
鬼虫罗刹轻踏一步,便逼近了她跟前:“我就说看你无比熟悉,果然咱们是见过的。”
“……不。”他的话莫名的让她惊恐。
鬼虫罗刹抬手轻触商以沫眉心,嗓音低沉问道:“你忘记了么?”他微微蹙眉,“那容月这个名字可还记得?”
商以沫扬起头看他,脑中闪过一些残碎的记忆片段。
“容月?”熟悉的场景转瞬即逝,难受的让她想要流泪,但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完整的记忆片段。
她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呢。
鬼虫罗刹见她目光茫然,心智已然动摇,唇畔便含了笑意:“你也该想起一些什么了,总不能一直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我不要想起来。”商以沫眼中有妖媚的紫芒闪过,一双手紧紧的捧着自己的脑袋。
容月强势的握住她的手,逼迫着她的眼睛望进他红色的瞳孔内……
魔殿、魔殿,是了,她本该待在魔殿中的,为何,为何后来却上了神界?
“你该觉醒了,我的魔后,这辈子,不,今生后世、永生永世,你都不该再成神,入魔吧,入魔吧,你本就该成为魔。”
欢歌前进一步,走到鬼虫罗刹的身边,牵起他的手:“父、皇。”今日父皇的心情似乎不错。
“欢歌,我们这趟人间没有白走,无心插柳柳成荫,我将你的母后找回来了。”
欢歌缓慢的勾起自己的唇角:“母、后、找、回、来、了。”那么她和父皇就可以回魔殿了,她讨厌和一群虫子待在一块生活。
容月抱起欢歌,指了指此刻跌坐在地的商以沫:“今后,你便唤她母后。”
欢歌歪着脑袋想了一瞬,头缓缓转向商以沫,对她甜甜唤道:“母、后。”
……
自商以沫被那诡异的黑袍人给抓走后,兰相濡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满心都是不好的预感。
曲寞一见着他沉了一张脸,直直的看着高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就算再急,也无济于事。”他走到兰相濡的身旁,抬眼看他。
兰相濡手背扣着眉心,余光一瞥,却见一抹怪异的影子一闪而过。
心一动,唤道:“高杉、林辰!”
平地起风,身材矫健的两道影子恍若一阵风吹来,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地。
“属下在!”
兰相濡皱眉,目光冷烈如雪:“除了我,到底还有谁出了妖镜?”
高杉、林辰目光略显慌乱,随后齐齐低下了头,那个人对他们下了三缄其口符,他们如今倒是想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也无法啊。
“你不必为难他们,是我自己要来的。”略带蛮横的声音响起。
墨色的纱裙飘扬,杏眼、小口,五官精致。雪白的肌肤与异常红艳的唇形成强烈对比。在她的身上,黑色、白色、红色,有种奇妙的和谐。
“恐怕不止你一人吧!”兰相濡目光冷然,早就感受到身边异常的灵力波动。
小龙女玉足点地,面色如古井无波般沉静:“都怪魏紫不死心,偏要时时跟着你,不然也不会被发现了。”不过,若是不把那牡丹花妖带出来,岂不是看不成好戏了。
兰相濡眉目一沉,语气不耐:“牡丹也出了妖镜?!”如此一来,商以沫身份的秘密怕是保不住了。
小龙女见他心情不好,反而乐了:“是我带她出的妖镜呢,我觉得紫紫姑娘与三殿下不太相配,还是与魏紫姑娘在一起的好。”
她目光幽幽,脸上似带笑意,却给人一种冷情的错觉。
“噢?!是么?一个想拿双情蛊害我的人更配的上我?”
“若是不爱,又何来的害呢?”小龙女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若不是你连给她爱你的机会都不给,她又怎么会想用双情蛊呢?”
兰相濡皱眉,态度却很是坚决:“谁人爱我,与我爱谁人,有何干系?”
小龙女倏地笑了:“兰相濡,你真的是一点也没变。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看着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看你?”
兰相濡语气不温不火:“本殿下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身为龙族四公主,请你守好自己的这张嘴巴,免得祸从口出。”
“我平生,最不怕的就是祸从口出了。”一步一步的走到兰相濡的跟前,扬起头看他,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眉眼,语气轻挑,“我喜欢的东西我得不到,断然也不会让别人轻易得到。”
“龙芯林,你疯了不成。”
龙芯林掩唇而笑,眼神冷的似能冰冻三尺:“我疯了?我哪能疯呢?我冷静的不能再冷静了。疯了的人是你,三殿下。”
兰相濡晃眼看到龙芯林手腕上熠熠生辉的手镯,眉头皱的死紧,形成了一个倒“三”。
脑中渐渐混沌起来,他用掌心遮住一只眼,那个镯子有问题。
龙芯林一把拎起兰相濡的衣领,语气越来越冷:“你说你只是好奇她的命运想要看看,却为何失了自己的理智,到最后竟连心都丢了!”
兰相濡伸手,抓下她的手,怒道:“本殿下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龙芯林仰头笑了笑:“失了记忆就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么,失了记忆就能抛却所有前尘了么?”
兰相濡眉尾一阵刺痛,那只雪色的蝴蝶似忽然活了过来,隐隐有脱落之势,龙芯林红艳的唇角缓缓扬起,带着诡异与残酷。
曲寞一见着兰相濡似要被这突然冒出的女人,气的病发,出口问道:“你是龙女?”
龙芯林转眸瞧他,细白的手指点了点脸颊:“曲寞一,天师,修道,不错嘛,可惜命有一劫未过。”
“什么意思?”兰相濡的身边怎么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龙芯林眼中夹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不过这一劫马上就要过去了呢,天师大人只要过了这一劫,就能真正的修成仙身了,最后达到太上忘情的境界。”
“够了,你再说下去,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将你送回妖镜!”兰相濡语带警告,气息却明显已经开始不稳。
龙芯林朗声轻笑,小跑几步到兰相濡身旁,一把抱住他的手臂,脑袋一歪靠在了兰相濡的肩膀上,姿势尤其亲密。
“芯林自然相信三殿下有这个能力,但是三殿下当真要如此做的话,便是要与芯林同归于尽。三殿下,芯林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止芯林呢,就算是你,也不可能。”
兰相濡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眉尾处的那只雪蝶刺痛的他睁不开眼睛,怀中的那幅神遗隐隐发烫,似要冲出来,与他合为一体。
曲寞一沉溺在龙芯林所说的那一劫中,突想起什么,问道:“你能窥看天道?”他看不透自己的命,她竟能看的到他的劫数么。
龙芯林温柔的抬手顺着兰相濡的气,将他所有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身上,如若不然,此刻的兰相濡怕是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了。
听闻曲寞一的问题,她面上带着笑容,眼神却是冷的:“禁术罢了。”她的身份,区区修仙的凡人没资格知晓。
兰相濡微微退开身子,龙芯林却不依不挠的拽着他的手臂不放,被她粘的紧,兰相濡有了恼意:“你到底有完没完。”
“自然没完,此生此世你都别想安宁。只要我龙芯林咽不下这口气,消不了这千万年来的恨意,就永远不会完。”
“龙芯林,我认识你不过妖镜十年,如何来的千万年!?”虽隐隐对龙芯林有点印象,但是他不确定脑中的残留片段是否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