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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暮感觉到一阵心神不宁。
虽然昨天她给了那个人毒/药,但是她并不是心甘情愿的,毕竟那毒/药太过强烈,万一那人用到了不好的地方……
白暮的心跳得很厉害,十分后悔自己昨天所做的决定。
等等,仔细一想,昨天那人还是有些眼熟的。
白暮倒吸一口气,立刻用轻功赶到皇宫。
是她!
关重水看着陶筝给自己倒的茶水。
“国师大人,陶筝敬您一杯茶。”
在场的宫女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只有关重水发现了什么,他看着陶筝,突然开口,“你的指甲,湿了。”
陶筝笑了一声,“陶筝这就擦干净。”
关重水便也不再说话了。
他觉得陶筝到这里来应该不止是为了请罚。陶筝也喜欢楚谡,他知道。
陶筝用牙齿咬了咬自己的指甲,“国师大人,您不肯喝茶,是不原谅陶筝吗?”
关重水身边的宫女都有些看不下去,虽然陶筝昨天输了,但至少人家诚心诚意的来道歉了啊。再加上陶筝一副好相貌,摆着一张泫然欲泣的脸,很容易就能让人答应她的任何请求。
“哐”的一声,门被白暮推开。
白暮身后还跟着许多护卫,因为白暮来得太匆忙,没有顾得上通报,这些护卫只能跟在擅自闯进来的白暮身后。
“重水!”白暮走了过去,认真地检查关重水的身子,“没事吧,啊?”
关重水很乖巧地让白暮检查了一遍自己。
没事?白暮心下诧异。
这时另一边却传来一声闷响——陶筝倒在了地上,嘴唇发紫。
白暮不可置信地看着陶筝,又看了看关重水,然后对着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宫女们喊道,“快!传太医!”
吴瀚虽然是和楚谡在商量事情,但语气中时时刻刻流露出的自大让楚谡恨不得提剑砍了他,礼部大臣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停地暗示楚谡息怒。
楚谡也不是冲动的人,但是心里早给吴瀚安排好了死法。
一下午,什么都没谈成。黎国的意思是想让曙国成为他们的附属国,每年进贡还要觐见。楚谡自然不答应。
景福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在楚谡耳边说了几句话。
吴瀚皱眉。这奴才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有多大的事不能等到他们谈完再进来通报?
但是更出乎他意料的是,楚谡在听了这几句话的时候,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这种脸色的对比使刚才楚谡面对黎国使者都像是在逗他们玩一样。
“今日就到此,剩下的事你们先谈。”
楚谡赶到宫门口的时候,太医也慌慌张张地到了,想要行礼,被楚谡制止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楚谡先把关重水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这还不够,他还打算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给关重水脱了衣服再看一遍。
陶筝还有一些意识,她看着楚谡担心的样子,心里更是发冷。
你们一个个的,都对关重水那么好,但是关重水他凭什么!
“是陶筝受伤了。”白暮在一边解释道,她看着楚谡担心的样子,怎么样都觉得不顺眼。
但是……
如果是关重水这孩子的话……
他们两个人,应该也是可以的罢。
太医很快给陶筝检查了一下,发现这是中毒了,但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毒。
白暮在太医来之前,也给陶筝把过脉,听到太医的话,更是确定了她的猜测。
那毒/药,正是昨天那个蒙面人来取的。
白暮心里更是后悔,不过幸好她来的还算及时,还能救陶筝一条命。
那太医没有办法,白暮于是说道,“交给我罢,我能治。”
楚谡听了这话,就让人来帮忙把陶筝抬到了国子监,白姨的住处。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楚谡这才问关重水,“刚才怎么回事?”
关重水摇头。
于是楚谡问了几个宫女,也得知了大概的情况。
关重水这个时候补充道,“陶筝指甲里面有毒。”
宫女们惊讶地看着关重水。
楚谡的神情一凛,斥退了宫女,开始脱关重水的衣服,“你没事罢。”
关重水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口,楚谡这才放心下来。
礼部大臣们面面相觑,吴瀚问道,“不知何事让陛下如此担忧,竟抛下我黎国使者而去?”
礼部尚书听到吴瀚语气中的不满,解释道,“许是国师出事了……”
国师?吴瀚心中一动,看来这楚谡和关重水肯定有那种关系。
这倒是好玩了。
吴瀚回到四夷馆,才知道陶筝的事情。听到之后,他立刻骂了一句,又说,“关键时刻出了事……她……”
吴瀚的嘴突然闭上,他想到了什么。
当夜。
陶筝身边有楚谡派着的人在监视陶筝,陶筝现在还在国子监躺着,因此许多人也去了国子监,陶筝府邸里面监视的人倒是少了。
吴瀚带着自己的人,当天晚上就潜进了陶筝的府邸,在里面找一些东西。
清源缓慢地落在陶筝家的房顶。
与此同时,那些暗处的人虽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却纷纷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假寐。
吴瀚轻易地打开了陶筝家中书柜后面的机关,找到了那个木头箱子。
把这些东西带回去……曙国就不足为惧了……
这箱子里面,都是曙国的军防情报,还有朝中大臣的把柄。
吴瀚刚走出陶筝的房门,就看见对面屋顶上站着的紫衣男人。
那男人长衣飘飘,嘴角噙着一抹温润的笑,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吴瀚很可能会认为这是个弱书生。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吴瀚瞪大双眼躺在地上,手中的木头箱子随后也摔落在地。
关重水正在睡觉,突然睁开了双目。
吴瀚死了,清源正站在吴瀚面前。
清源对着虚空中清淡一笑,“关重水,去拿楚谡脖子上面挂着的玉佩。”
关重水的双眼逐渐失了焦距,他扭头看着正在自己身边熟睡的楚谡,和楚谡脖子上面系着的红绳。
“去拿,然后交给我。”清源重复道。
关重水缓慢地伸出手放在了楚谡的面颊上,楚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嘴角稍微勾起。
关重水的手向下移动,划过了楚谡的薄唇和喉结,最后来到了脖子下方那里。
楚谡这个时候却睁开眼睛,把关重水扑倒了。
“今晚不够累?”楚谡问道,“还想闹?”
关重水清醒了过来,整个人钻进被窝,连着头也埋了进去。
楚谡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抱着,轻声哄道,“出来呗,里面太闷了。”
“不就是趁着孤睡着的时候偷偷摸了几下么,害羞了?”
“重水,出来……你不出来,孤就进去了。”
然后,没有得到回应的楚谡掀开杯子的一个角,也钻了进去。那黑暗狭小的空间里面立刻充满了要腻死人的甜蜜,不过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令人心跳的水声。
另一边,清源有些控制不住灵力,伴随着一声巨响,陶筝的府邸炸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炸了,连屋顶上面的瓦片都四处飞溅,更不用提坍塌的房间了。
地上的那个木盒子也被炸成碎片,里面对黎国来说十分重要的情报都变成了一堆碎纸片,漫天飞舞。
清源逐渐平息了自己的怒气,离开了这里。
第二日早上,陶筝被救活了,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只要再养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但是陶筝的府邸却无缘无故的被毁了,楚谡派出去的探子也没有一个回来。
那可真是一片狼藉。围观的百姓对着陶筝的府邸指指点点,一个男孩笑着跑了进去,官兵还没顾得上拦住他,那男孩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官兵赶紧过去把小男孩赶走,却在看见了一个东西的时候,几乎要和小男孩一样哭出来了。
那是一个血肉模糊,隐约能分辨得清的头颅。
官兵立刻被派进去搜查,发现了里面好几具尸体,但因为四肢分离,已经无法辨认出谁是谁了。
也是这一天,黎国使者吴瀚无故失踪,他的随从们到官府闹事。
随后,就有流言传来,说陶筝是被国师下了毒,黎国使者是被楚谡杀死的,总之就是把楚谡和关重水描述的十分恶毒。
湖边居一楼,萧翊漫不经心的往人群之中看去。
许多人竖着耳朵听那被人群包围着的人的话,“那陶筝不过就是比试个文章输了,都向国师去请罪了,国师还给她下了毒!真是太可怜了!”
“哎,国师原来是这种人!”
“我以前一直以为国师人很好……”
萧翊忍无可忍,说相声还说到他湖边居里了?!
萧翊突然站起身,他身后的萧灭天却早他一步向前走去,萧翊伸手拦住了他。
这还是第一次萧翊在清醒的时候主动碰萧灭天,因此萧灭天不动了,问萧翊,“你要去?”
萧翊摇头,笑容罕见的有些调皮。
他让小二帮他喊了一声闭嘴,那店小二平常招呼客人靠的都是一张嘴,因此这一声“闭嘴”喊得中气十足,回味悠长。
也成功地让那些吵嚷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了萧翊。
萧翊对着那些人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身为曙国人,听黎国人谈论自己的国君和国师,还听得这么热闹。”
那些围观的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下次再说这些的时候,记得好好看看”,萧翊走到那散播谣言的人面前,“好歹我这个左丞相还在呐。”
萧翊是比那人晚来的,当时那些人已经听得热闹,因此根本没注意萧翊的到来。
萧翊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可得给这编排国师的黎国人一个教训,你们今日谁打败了这人,刚才点的菜品就都免费!”
萧翊的话一出,黎国人身边的曙国人都开始动起手来。
听别人的八卦只是听个热闹,打发时间,但是如果打这人可能免费吃一顿饭呢!
甚至连街边的路人甲也撸起袖子准备开战,他问身边的路人乙,“咱一起去?”
路人乙:“不了,你没听清吗?萧大人说的是‘刚才点的菜品’,也就是刚才点过菜的人今日免费,你又没点菜,凑什么热闹。”
路人甲:“噢对……”
路人乙:“还是萧大人会算账。刚才大家都不知道菜品免费,点的菜也肯定是自己承受范围之内的,不会太贵。而点贵菜的人又不会鲁莽动手,所以,萧大人其实赔不了多少。”
路人丙;“而且还把打人的人限定在刚才看热闹的人范围内,你说那黎国人也真可怜,刚享受着众人的瞩目就被众人打了,求他的心理阴影面积大小。”
路人乙:“求阴影面积大小这种事情还是去找国子监的学生问吧,我数学不好。”
萧灭天站在萧翊身后,低头看见萧翊嘴角的笑容,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萧翊对目瞪口呆的小二说了一声,“一会儿所有动手的人菜都免费罢”,就离开了湖边居。萧灭天紧随其后。
萧翊停下了脚步,“你别跟着我,你很闲吗?”
萧灭天轻笑,俊美的容颜带上了一丝暖意,“我清闲与否,你不是应该清楚得很吗?”
除了萧翊上朝时,其他时间萧灭天都跟在萧翊身边。萧翊本来以为自从那天之后,萧灭天会放弃,没想到萧灭天只是去处理了一些事情,之后就整天跟在萧翊身边,其他什么事都不做了。
“既然你很闲……”萧翊突然转身,“那你去弄个武林盟主当当。”
萧灭天知道萧翊是在打发自己,但还是认真道,“当上了之后,我们就和好。”
萧翊皱眉,“我考虑考虑。”
然后萧灭天就又走了,至于有没有听进萧翊的话,谁也不知道。
造谣的人被打了一顿之后,躲在小巷子里,等天黑了才肯出来,一路上还躲躲藏藏的,生怕遇到暴民。
曙国人真可怕……
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四夷馆。
“现在怎么办?吴大人也不见了……”一个人沮丧道。
另一个人给造谣的这人处理了一下伤口,说道,“我们只要缠上曙国皇帝就行了,毕竟吴大人是在曙国失踪的!”
“你以为皇帝是你能见的?”再一个人反驳道。
这些人别无他法,只能等着那天楚谡想起他们来,再给他们做安排。
幸好楚谡的记性不算差。
楚谡在晾了这些人十几天之后,带着几车回礼让这些人回黎国,之前吴瀚和他商量的事情倒是一点都没提。这些黎国人不但白来了一趟,还死了个吴瀚。
这十几天内,陶筝的病情也逐渐好转。
白暮已经听南航说了陶筝的身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救陶筝,但还是听了楚谡的吩咐。
陶筝在知道自己的府邸发生的事情后,十分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但当她看见白暮依旧这样认真地照顾自己的时候,心中的担忧也去了一大半。
而白暮看陶筝的体型,是越看越像那个蒙面人,终于在一日进宫见了楚谡。
“白姨有何事?”楚谡问道。
白暮一上来就行了个大礼,被楚谡赶紧拦住,“这做什么?”
“臣……早先有人施恩于臣,臣便将自己的信物给那人,让他以后有事来找臣,之前那人来了一次,向臣要毒/药,那人……就是陶筝!”
“毒/药……”楚谡挑眉,“你的意思是陶筝自己给自己用了毒。”
“正是”,白暮点头,“现在想想,可能是她本想给国师下毒却被国师发现,就自己服毒,想要诬陷国师罢……”
楚谡等白暮走了之后,冷笑一声,“这人还真是不长记性……”
“看黎国怎么做,先别动陶筝。”关重水在一边说道。
“……好。”
陶筝……郑桃……楚谡心里想,这也不知道是想瞒谁呢。
黎国。
年幼的国君坐在皇位上,下面跪着几个人。
“皇上恕罪……”那几个人不断地磕着头,他们的额头全部都破了皮,最惨的一个已经磕出血来了。
“陛下……”老太君开口。
“太君何事?”国君问道。
“吴瀚在曙国身亡,曙国却不给个交代,我们还是……”
“朕说过,求和。”
老太君皱眉。
她是黎国唯一的女官,从二十多岁一直到现在,几十年来都在为这个国家付出。但是皇帝却不断的和她作对,只因为她手中的权力实在太大……而现在,陛下已经是为了和她作对,不顾国家利益了!
“陛下,不能求和!”
“朕已经将婉宁公主派出去和亲了。”皇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嘴边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老太君只能在心里叹气,然后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不能让黎国在陛下手中走向衰落……
陶筝的伤养好了之后,也不怎么上朝了,都请病假,楚谡也没怎么管她,倒是其他官员送礼的送礼,看望的看望。
陶筝在京城里面新买了座宅子,比以前那个稍小。真没想到,在曙国打探到了那么多消息,都付诸东流!
陶筝的对面坐着一个男子,陶筝看着那人不说话,只能自己先开口,“何方,又有什么事?”
何方就是当初在岭南之战投靠曲明的江湖人,后来投靠了黎国,总之就是要和一直楚谡作对就是了。一直以来,也都是他和陶筝暗地里联络着。
“婉宁公主要来此了。”
“她……陛下的意思难道是……?”
“正是”,何方饮了口茶,“你看来是没机会了。”
“老太君能同意吗?!”
“不同意又怎么样,反正是陛下做主了。”
陶筝丧气地捂着额头。
“之前那些情报呢?”何方问道。
“你知道……我府邸不知为何被人毁了”,陶筝只觉得头痛,“那些东西也没了。”
“都没了?!你可真是……”何方在房间里转圈,“叫你不早些给我!”
陶筝捂住头,她和吴瀚是老太君的人,何方是陛下的人,因此她也一直想要把那些情报交给吴瀚而不是何方,谁知现在谁都得不到那份情报了。
“总之,最近这段时间还是注意些。”何方抛下这一句话,就走人了。
陶筝觉得自己的脑仁一阵阵的疼。
公主来了,按照陛下的意思,一定是来和楚谡和亲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在婉宁公主来到曙国京城的那一日,她让许多人包括曙国那些大臣都大吃一惊。
因为他们发现,这婉宁公主和国师实在长得太像了,除了性别,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听说,婉宁公主也是个冷性子。这些相似之处让人不得不多想一些。
但是婉宁公主并没有被楚谡优待,在她来到曙国的当天,就住进了和普通来使待遇一样的四夷馆。
楚谡站在关重水身后,正教着关重水写毛笔字,关重水学毛笔字学的特别快。
楚谡的手完全包裹住关重水的,薄唇凑到他耳边不住地说,“对,这个字就很好……重水很厉害……”
关重水却有些一反常态,写字的手也没有力气,全都是靠着楚谡在出力,最后干脆松开了笔。
“想什么呢?”楚谡问道。
关重水没有回答。
关重水觉得自己是多想了,他以为楚谡会很快就让婉宁公主回到黎国,但是楚谡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把婉宁安排在了四夷馆,尽管楚谡也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
所有人都知道,婉宁公主是来和亲的,关重水也不傻,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是楚谡对于婉宁公主的态度……
关重水突然推开了楚谡,楚谡捏着他的脸问,“跟孤闹什么脾气?”
关重水把楚谡的手扒了下去。楚谡手一离开,关重水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一个红印子,疼得关重水直皱眉,眼睛里也开始出现水汽。
楚谡赶紧亲了亲关重水的脸,又给他揉了几下,那印子这才不那么明显。
关重水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可嫩了,经不起一点力道,楚谡曾经为了这也烦恼过,但是很快就释然了。
他可以温柔点,做到关重水身上虽然有痕迹但是关重水不会觉得疼的地步。
关重水还是没有说话,楚谡也不逼他,两个人继续写字,就像依偎在一起练字的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