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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洗完澡,方恒垂头丧气的跟着杨翌去了训练场,这个训练场就在室外,与营里的操场并在一块,长方形,长度有些夸张,差不多200米,里面是常用的单杠、双杠、绳梯等训练器械,上面有一片巨大的绿色顶棚,是为了遮挡烈日的照射和专门针对雨天无法训练的情况而建造。
到了地方后,杨翌先开了一盏灯,照亮了差不多二三十米的范围,然后找看守拿了钥匙打开仓库,拖了个垫子出来,就让方恒坐在上面压,他自己时不时在后面压一下,前面拽一拽。
方恒压的又红了眼眶,眼巴巴的说了一句,“排长,我还没吃饭……”
“我也没吃。”杨翌坐在他的对面,双脚弯曲抵着他的脚心,手抓着他的手腕,隔个一两秒拉一下,等方恒再次坐起来之后,递了个不太高兴的眼神过去,“这都压上了,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就你肚子饿!?”意思是大爷我都没吃饭呢,陪你练着,你抱怨什么抱怨?
方恒吸了下鼻子,压的疼了,不光眼泪控制不住,鼻涕也控制不住,只能努力克制着,别让自己太难看,哑着声说,“差不多嗯……”杨翌双腿一用力,往后一倒,方恒一声闷哼,说不出话了。
看着再直起腰来脸蛋红扑扑的方恒,杨翌笑开了牙,苦口良心的劝着,“基础最重要,现在练好了,以后做什么动作都轻松。”
“……”方恒再次吸鼻子,生闷气的把头偏到了一边,暗自嘀咕着,你他妈把花给说开了,老子都不想听!!
杨翌看着方恒这样笑的肚子疼,还得绷着张脸端着,暗自琢磨着容易吗我?
真是,别人压着哭,方恒压着也哭,就真不明白了,怎么就这小子越哭越想让人上手?跟天生受虐样儿似的。
杨翌想了想,松了手,“休息两分钟,等下给你转转肩。”
方恒急忙把腿收了回来开始捶,半响才反应过来,不满大叫,“不是说只拉腿吗!?”
“你见过拉筋只拉下半身的?要练不得练全套了?”杨翌起身跳了跳,用脚尖点了点方恒的腿,“起来,起来走走放松。”
方恒慢悠悠的起了身,抬头就看到杨翌把一条腿抬到了铁杆上,那杠子的高度差不多在胸口位置,杨翌扭头看他,拍了拍笔直支撑身体的腿,“什么时候,你到了这个高度,两条腿不弯了,能压下去,就是毕业了,要不要试试?”
方恒不想动,斜了他一眼,叉着腰在原地甩了甩腿,再回头,见杨翌还在那里等着,于是不情不愿的蹭了过去。一架上去,杨翌就盯着他弯曲的腿笑,方恒瘪了瘪嘴,想要收回来,却被杨翌抬手打断。
只见杨翌走过去,将脚抵上方恒的脚尖,然后一手扶住他的后背,按住搭在架子上的腿,把方恒的身体往前压。
方恒吸了口凉气,熟悉的撕裂疼痛再次传来,下意识的,支撑身体的腿又弯了。
杨翌低头看了一眼,挑眉,“诶,我说,你咬牙坚持一下不行?一疼就软是不是?”
方恒抬头瘪了瘪嘴,可怜兮兮的看他。
杨翌不说话了,甚至往后退了一步,蹙眉把头偏到了一边,过了两秒又看了方恒一眼,语气生硬的吼着,“还在那儿呆着干吗?自己松下肩膀,三两下怎完回去吃饭。”
“……”方恒瘪了瘪嘴,慢悠悠的收了腿,自己松起了肩膀。
身后,杨翌盯着方恒的身影看,那目光几乎要吃人,最后悠长的呼吸了两次,这才转身看向了操场外面。
天已经全黑了,眼前一片幽暗,宿舍的灯光星星点点,视野的尽头有一颗闪亮的星星,永远最早出现的启明星。
杨翌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咔咔’的扭转了两圈,手心下的肌肤烫热,鼻子里似乎还能够闻到那股沐浴后的清爽气味,带着几分潮气,柔软的,甜腻的,与众不同。
“排长……”
杨翌转过头,方恒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抱着肩膀扭腰,身形消瘦,整个儿看起来都很小,脑袋上的头发毛茸茸的,被灯光笼着,有一种很软的感觉。
“好了?”
“嗯?”
“真松开了?”
“嗯。”
“那到垫子上蹲着吧,要是怕顶不住就跪着。”
方恒眼角抽搐了一下,闷头走到垫子上就蹲下了,双臂往后翻,等着杨翌来压。
平日里这些动作都是和战友们搭伙训练,大家下手都有分寸,一闷哼就松开了,强度完全和杨翌是两个样儿。
双手的手腕被人牢牢抓住,然后在身后交叉,一下下的用力,方恒憋着气,基本上都跪在了垫子上,杨翌高临下的站着,黑着张脸,手上加一分力,方恒就闷哼一声,杨翌不冷不淡的说,“到极限了吗?”
“呃……”方恒闷哼了一声。
“还差得远。”
“呃呃……”
“到极限了喊啊。”
“呃……”方恒疼的往前面倒,彻底跪下了,弓的像只虾米,杨翌手上用劲,一把把方恒拉直,方恒一仰头,终于忍不住“啊啊”的叫了起来,杨翌一松手,方恒就抱着肩膀蜷到了垫子上,大口喘息。
杨翌蹙眉,看着蜷成一团的身心,心里莫名的生出了几分火气,深吸了口气,骂了一句,“瞧你这熊样,哭什么哭?”
“我没哭。”方恒抬起头,眼睛里包了一层的泪,眼球通红,但是确实没有泪痕,瞪过来的目光带着一股子倔劲儿,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兽,要是不小心处理,指不定会被咬上一口。
杨翌蹲下.身,沉默的看着方恒,等着方恒自己慢慢的收了爪子,这才开口,“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你要是觉得辛苦了这也没办法,是你自己要来的,后悔也晚了。”
方恒咬着嘴唇没说话。
“侦察营,知道什么叫侦察营吗?这里的每个兵拿出去都是兵王,兵王就是这么练出来的。”说完,杨翌翻腕看了眼手表,“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儿吧。”
杨翌把方恒放了,一路琢磨着刚刚的感觉,还是觉得以后不该和方恒单独训练,感觉很别扭,心思的起伏很大,有时候想下狠手,有时候又下不去手,这变来变去的想法,让他很不舒服。
训练,在军校里亲身体验过,下了连队也没少教过,他下手向来都分寸,就算把人给练哭了,他也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绝不会伤着人,带了那么多人出来,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
他真心有些怕把人给伤着了。
晚上副指导员过来教新兵唱连歌,杨翌坐在最外围,盯着方恒的后脑勺瞧,一会视线落在耳朵上,一会又落在脖子上,等回过神的时候,鼻子里似乎又闻到了那股甜腻的气味,隐隐失神。
方恒的连队生活绝对是够呛的,不是说他表现的有多差,而是发现这里的训练程度已经远超了他的想象,为了跟上大部队,可以说每次的训练都拼尽了全力,训练下来后都是筋疲力尽。
白天连长带训,体能是一块,军事动作是一块,还有军事知识也是,一股脑的塞进来,挤得脑袋满满的,无心他想。
夜里加训体能,杨翌下手一如既往的黑,从最开始的俯卧撑、端腹、蛙跳等等动作进展到更为专业化的军事训练,基本上白天训练一次,晚上还要复习一次,不断的加深印象,务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这些新兵们与老兵的程度重合。
方恒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洗澡老能碰见杨翌,而且洗完了还总喜欢和他一起回寝室,说实在的,方恒有点儿恨杨翌。
在新兵连的时候,虽然杨翌也练他们,但是下来了关系都还不错,特别的体贴照顾,时不时的把人聚一起了开开玩笑乐呵一下,虽然痛却也快乐着,嗯……方恒望天,或许还有些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原因吧。
但是现在最疼的显然就是杨翌造成的,白天连长带训是上大课,人一多了,未必就每个人都关注,可是杨翌不一样,晚上就带20来个兵,一个个的盯过去,差一点都不行,真是往死了虐人。
当然,或许是进度拉上来的原因,训练的时候杨翌似乎不太来找自己的麻烦了,可是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个人,那是一见着皮就疼,偏偏杨翌还老出现在眼前找存在感。方恒是真想吼一句,你不用找存在感了!!!你他妈天天在老子的噩梦里!!!
可惜,一见到人了,在那活跃的内心活动下,方恒乖的不得了,杨翌说一他不说二,杨翌点头了他就不会摇头,这是什么啊!?是什么!!??这是完全被调.教好了啊!!看到你老子就疼啊!!就想到鞭子啊有木有!!??
方恒手里捏着毛巾和香皂盒子闷头走,身边是岳梓桐和侯珏,杨翌不远不近的跟着,时不时的瞄上方恒一眼,突然问了句,“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这话也不知道说的谁,三个人全部都看了过去,侯珏还好,岳梓桐的目光和方恒一样不闪烁,真是有一种看到人就想哭的感觉。
“方恒?”杨翌挑眉。
“还早。”方恒不冷不热的开口,“还有两个月。”
杨翌嘴角勾起忍俊不禁,“我今天看到你生日了,挺适合你。”
“?”
杨翌忍着笑摆手,“没什么。”说完,就把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吹着口哨的笑了起来。
莫名其妙啊!?
方恒瞪了杨翌一眼,他生日怎么了?有那么好笑吗??
“怎么?”岳梓桐低声问了一句。“你生日几号啊?”
“六月二号。”
“怎么?年份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
“那他乐什么?”
“我怎么知道!?”
三个人一起转头看了杨翌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神经病!
晚上训练前,方恒看着走在前面的杨翌想了想,还是追上去问了句,“我生日怎么了?”
杨翌扭头看他,一下就笑了,弯下腰凑到耳朵边低声说了一句,“小朋友可以去游乐园过生。”
“……”方恒愣住,一下反应了过来,“我是六月二号,不是六一!”
杨翌抿嘴笑,直起身不再说话,显然是不打算改了。
杨翌最近有些抽风。
为什么?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确实开心,尤其是期待晚上的训练。
新兵们在他的手底□能渐渐的练了上来,白天的训练隐隐能够跟上大部队,连长也因为这事儿夸了他几次,之前一直担心的工作问题也算是度过了青黄不接的时间,而且白天跟着队员们一起训练,从最开始的体力不够到现在的适应轻松,也算是真正有了七连三排排长的感觉。
事业一帆风顺,生活如鱼得水,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只要把这批新兵带出来了,他就有大把的私人时间,也可以做点儿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和连长他们打打篮球,玩玩扑克,休息的时候出去逛逛,认识些好姑娘,谈吧谈吧程度上升,指不定就可以把恋爱关系定下来了,也免得这军旅生活少了些柔软艳色。
杨翌期待把人赶快练出来,方恒他们也期待着赶快结束这坑爹的加训,双方都无比配合,进度也就一再加快。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方恒他们习惯了,习惯了这样的强度和疼痛,虽然没人喜欢那么累那么辛苦,但是一旦习惯了,也就像在学校里上课起早一样,就算不想起来,到了点儿,自己就醒了。
这些东西是练在自己身上的,谁也抢不去,过程或许很苦,但是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进步,无论如何,心情总归是愉悦的。
周六加训完,一想起第二天是休假,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回去之后,方恒和毋丹互相帮着忙,用冷水又冲了一□子,大概去了一□上湿粘的汗渍,一出屋,就见到杨翌从楼梯处往寝室走,手上甩着钥匙,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这层楼是顶层,据说夏天很热,所以三楼的连干部寝室留给了指导员,四楼住的是连长和排长。
连长自己一个屋,排长是两个人一个屋,一二排的排长是老搭档,又嫌弃四楼太热,所以杨翌就和副指导员住了四楼的寝室。方恒进去看过一次,和普通单人寝室差不多,就是两张床。
见到人,杨翌嘴角一勾,笑了起来,“哟,冲澡呢?”
方恒和毋丹点头。
杨翌翻腕看了眼时间,“怎么样?打会儿牌不?”
三个人,很明显是斗地主,在部队这地方,课余时间打牌太常见了,方恒想了想明天是周末,想点头,但是一琢磨的是和杨翌打,就觉得没劲,摇了下头,拒绝了。
毋丹累的眼睛都睁不开,摇的更干脆。
杨翌一看,脸就垮了下来,觉得没意思,径直走了两步,然后脚上一顿,扭头喊了一句,“诶,小朋友,你把你们班长叫过来。”
方恒和毋丹一头雾水的看过去。
杨翌指着方恒的鼻子说,“对,就你,六二的那个,没喊错。”
方恒的腮帮子一下鼓了起来,一脸的不乐意。
毋丹看了看杨翌,看了眼方恒,视线来回移了两圈,最后定在了方恒的脸上,一下砸吧过味来了,歪着头就开始闷笑。
第二天,方恒刷完牙洗完脸出来,又见到杨翌了。
杨翌身上穿着便装,黑色的T恤,胸口是荧光绿的一组嚣张的字母,底下穿着同色系的收腿牛仔裤,依旧是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一见着他,当即就笑出了牙齿,“早,小朋友。”
方恒视线停在他领口上挂着的墨镜上半秒,然后移到脸上,嘴角往上生硬的一提,喊了声,“排长,这是要出去?”
“废话,难不成穿这样训练?”
“哦。”方恒点头表示明白,本来准备走,见杨翌还盯着自己看,只能补充了一句,“玩开心点。”
杨翌满意点头,走了两步又绕了回来,盯着方恒的头看,“今天休息,你把头给剪了,再长点都能编辫了。”
“我上个月才剪的。”
“早剪晚剪有什么差别?”杨翌瞪眼。
“没。”方恒点头,“我今天就去。”
杨翌嘴一抿,笑开了俩梨涡,“回来检查。”
杨翌走开后,方恒手里端着杯子一直注视到杨翌离开,这才不爽的呲了一下牙。
真心觉得,杨翌最近跟有病一样,做事说话都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乐呵什么?难不成处对象了?
方恒摸了摸下巴望天,想着杨翌那双时刻可见的梨涡,周身散发的荷尔蒙确认,这还真有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饭后休息时间,方恒兴冲冲地去找石磊玩,结果发现石磊被雷刚叫走了
方恒:那个大黑脸找人肯定没好事,石磊要被欺负了我要跑去告连长
操场,石磊站在刚哥面前
雷刚:……
石磊:……
雷刚:……
石磊:……
雷刚:……
石磊:……
(墙角偷听的方恒:>.<天啊雷连要打磊哥吗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雷刚:懂么?
石磊:明白!
(墙角偷听的方恒:¥%#……¥&……==他俩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没有听懂?)
框框:烟波喜欢吗?这个小剧场是献给你的哦mua
小妖:掀桌!!要不是这个小剧场那么有爱,老娘才不要帮你追汉纸!!</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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