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徐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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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夜宴过后,慕府主子奴才们顿时觉得,府里开始慢慢起变化了()。

    首先,是十多年来一直待明徽园大夫人柳氏,结束了她静心礼佛生活。如今,柳氏每日晨昏定省到柏松堂侍奉慕老太太,竟比刚过门那会儿还周到体贴了。府里奴才们都猜测着她是看不惯二夫人沈氏府里一人独大,所以要出来与其相争,可这么些日子了,柳氏对沈氏却是一如中秋那夜亲和,管家事竟是提都未提,让一众人渐渐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

    其次,是那个自从搬进翠竹苑客房以后就极少踏出院门卓远之,开始频繁与慕府几位少爷们往来了,变化似乎是从中秋夜开始。较之从前默默无闻,府里主子奴才们似乎喜欢如今这个年轻人了,出身不知,俊朗大方,对上谦虚谨慎,对下亲切随和,一时间,卓远之竟成了慕府话题人物,大家纷纷揣测起他出身来历,及不可预知光辉前程。

    相比慕府其它院落里欢,映雪堂里,这些日子气氛则是沉闷不已,沈氏外满脸笑意,可回了自己屋子,脸上却冰像是能滴出水来一般,便连近身伺候翠柳和翠玉,也因为一丁点小事受了沈氏责骂,一时间,映雪堂里里外外奴才们都愈发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被主子无名之火烧到。

    “娘,老太太这些日子气色愈发好了呢,都是娘功劳。原本女儿还担心,这么多年了娘都未到祖母身前孝,祖母必定会恼了娘,谁知老太太竟一点都没怨娘,着实出乎女儿意料呢。”

    明徽园正屋内,慕嫣然抱着柳氏胳膊,母女二人坐临窗炕上说着话儿()。

    伸出手点了慕嫣然一指头,柳氏嗔怒说道:“胡闹,竟敢背后编排你祖母,莫非她老人家给我脸子看就不出乎你意料了?”

    感慨叹了口气,柳氏接着说道:“你祖母是忠国公家小姐,身上自有她气度,又岂是小门小户里女儿家可比?娘和你父亲置气,这么些年了未她老人家身前侍奉,顶多是她生病时候去床前侍疾,可你祖母却从未怪过我,倒是每次见了我都劝我,哎……”

    见柳氏一脸自责歉疚神情,慕嫣然柔声说道:“娘,古人还常说呢,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您如今意识到了也不晚啊,从现开始好好孝敬祖母,将从前都补回来不就好了?”

    知晓女儿说话理,柳氏点着头,轻声应着。

    旋即,她带着一丝忐忑说道:“如今表面看来一派和美,可这么些日子了,每当沈雪冰去你祖母面前讨问家事,你祖母不但不回避我,反而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看法,似乎她也默认了沈雪冰当家,就是不知道你祖母是不是心里还怨怪着我,若真是这样,先争取你祖母支持这一关,怕是就要比之前预想难上百倍了。”

    默默想着,慕嫣然抬起头展颜一笑,做出一派轻松说道:“古人还说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便看祖母如今对娘态度谦和,就足以说明祖母大肚能容了,其它,咱们慢慢筹谋就是,终归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咱们徐徐图之嘛。娘,你说呢?”

    看着一脸天真女儿口中说出简单易懂大道理,柳氏心里负担,也不像方才那么沉重了。

    轻轻拍着怀里女儿,柳氏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说道:“是啊,无论怎样路,总要一步一个脚印走才是。”

    从明徽园出来,慕嫣然绕到清凉阁,跟何氏说了会儿话,才带着紫云和紫月慢慢晃回了潇湘阁。

    躺临窗美人榻上,看着窗外挥洒进来亮光,慕嫣然只觉得一阵睡意袭来。

    浑浑噩噩间,听到外面走廊上,有小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跟谁说着些什么,恍惚间,慕嫣然听到了“卓公子”三个字,迷糊精神,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紫云?”

    唤了一声,慕嫣然抬手揉了揉眼睛,径自坐起了身()。

    “小姐,您醒了?”

    听到慕嫣然唤声,紫云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儿了?慌慌张张……”

    透过窗子瞟了一眼院子里正朝外走着小丫鬟,慕嫣然睡眼迷离轻声问道。

    走到锦桌前沏了一杯温热茶水端过来递给慕嫣然,紫云轻声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南街那边永记典当行里来了个小伙计,说上个月卓公子典当他们那里一块玉,今儿到了后日子了,所以特意来问问卓公子还要不要赎回来,否则过了今日就成了死当,以后便是赎也没赎了。”

    听紫云说着,慕嫣然脸上浮起了一抹讥笑,把手中茶杯递给紫云,她冷声说道:“这便是如今世道啊……若卓公子仍旧举生堂,他们定然巴不得那块玉成死当,好落入他们手里呢。如今不过是换了个住地方,他们便以为卓公子有爹爹照拂了,所以,他们也不敢得罪宰相大人,这才巴巴儿遣了伙计来问。”

    未等慕嫣然脸上不屑表情褪去,紫云话,却是让慕嫣然顿时陷入了愕然。

    “可卓公子却说,那块玉不是他,他也从未进过什么永记典当行。”

    径自走到桌前放下茶杯,紫云好笑看着呆呆发愣自家小姐,轻声说道:“一个说亲自从卓公子手里接过了那块玉,卓公子手里定然有另一份当票,可卓公子却矢口否认,所以,他们才大门口争执起来了……”

    “那这会儿如何了?”

    慕嫣然木然问道。

    双手一摊,紫云摇了摇头说道:“那就不知道了……”

    微垂着头思忖了片刻,慕嫣然抬起头,眼睛晶亮看着紫云沉声吩咐道:“你去找三哥,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无论想什么办法,都把那块玉弄回来,但是一定莫要让卓公子知道……”

    “小姐?”

    一脸不解看着慕嫣然,紫云惊诧唤道。

    “去……”

    催促着紫云去,看着她急促着朝外去背影,慕嫣然心中,突然有些莫名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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