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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黄色的夕阳柔和地照在平静的江面上,满盈江水因而染上一片金光。桥上一道身影焦躁地踱来踱去,偶尔抬头不安地看看桥头,没有看见等着的那人,又是一阵焦躁的踱步。
易时煊眺望着前方的参天大树,嘴角扯着一抹苦笑,竟然都躲到了这种地方,他该说他那个所谓的弟弟真是走投无路了吗?不然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怎么会躲到这种偏僻的地方。
黑亮的皮鞋踩过地上的枯枝败叶,出树枝被踩断,树叶被踩碎的响声。若是独自来到这儿欣赏欣赏大自然的风光,他却是有好心情的,可惜他这回来这儿却并没有这样的心情。
约他来这儿的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成文杰,年纪轻轻,便是嗜赌成性。都说十赌九输,可他偏偏就是堵上了瘾。自己是个游手好闲之辈,偷家里的钱来赌,没了钱,便去借高利贷。借来的钞票自然又是送进别人的口袋,无法还钱,便被高利贷那边的人追债。
按说这些都与他易时煊毫无任何关系,他姓易,早跟那个姓成的男人撇清了关系,这个弟弟自然也不是他的弟弟,只是他身上带有母亲唯一的遗物,他要取回那份遗物。
当年,那人为了别的女人要与母亲离婚,母亲为了年幼的他,央求那人不要离婚,但那个所谓的父亲并不顾及还只是七岁的他,强迫母亲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那人将房子留给了母亲,或许这样还可以说明他有点良心,他那时也是一直这样以为,直到后来,他才明白,那只是他以为而已,那人其实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那人不知何时迷上了赌博,同样是将工作得来的那点钱用去赌博,他在高中上学的时候,那人就去家里找过母亲好多次,都是向母亲要钱,可那时他一直不知道这些事。
直到那天,医院通过学校办公室找到他,只跟他说母亲病倒,让他去医院。他心急如焚地赶到了医院,闯进了病房,然后看到那个多年未见的男人,两鬓苍白,眼窝凹陷,双眼浑浊。
而那时,他正从母亲手中抢着某样东西,那是一条紫水晶手链,虽是不贵,但母亲一直戴在手上的手链。空闲的时候,母亲就喜欢抬着手看那条散着紫色光晕的手链。
他曾问过母亲为何那么喜欢那条手链,她只跟他说那是一个很美好的回忆,然后就怔怔地抬头看天。随着年龄慢慢增长,他似乎渐渐明白母亲说的回忆到底是如何美好。
只是那份属于母亲的回忆让那人抢了过去,他将那条手链抢到手后便夺门而出,他很想追上去,可母亲当时的情形却是容不得他出去追。对他而言,母亲才是他最重要的存在。
手链被抢走之后,母亲的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他也向学校请了长假。整日在医院里陪着母亲,他很想出去找那人夺回手链,可他不敢走开一步,就怕只是那一瞬间,母亲就会如梦中那样对他说着再见。
母亲终究还是去了,临走之前还喃喃地说着手链,然后就是他,说什么留下他一个人,对不起他,有这样一个父亲,对不起他。母亲是含泪而去的,他也觉得很对不起她,在那个时候还让她放不下他。
后来,他找到了那人,那人却告诉他手链丢了,怎么也找不到,他觉得他突然就疯了,他狠狠揍着那人的身体,一直一直地停不下来,直到双手变得麻木好像还没有停下。
最后,他应该是被路人拉开了,可他已经记不起来他到底是如何揍着那人。周遭好多人对他指指点点,他没有听进一句话,然后没有再看那人,转身便不再相见。
经过一步步努力,他挣到了为数不少的金钱,然后去买紫水晶手链,低到十几块钱,高到上千块钱,他买了一条又一条,可那些都不是母亲喜欢的那条。
前天,突然有陌生电话打来,对方说他是他弟弟,手上有他想要的紫水晶手链,还当场照了张相片过来。他看过之后,确实是母亲最喜欢的那条紫水晶手链。
他也花了些时间和金钱查过对方的信息,确实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是不知道当初说掉了的手链为何会在他的手上。因此,他赴约了。
他想,或许这是他的心结,所以他才会不停地买紫水晶手链。若是当初早一步赶到医院,那条手链就不会被抢去,母亲或许也不会病逝。又或者他反应及时将那条手链抢回来,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生。
如今,他只希望能够将那条紫水晶手链带到墓园,也许他就真正能够将这件事放下。不会再疯狂地购买紫水晶手链,然后又疯狂地拆着手链,失神地看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紫水晶掉到冰冷的地上。
远远就看到桥上那道焦躁不安的身影,易时煊双目如炬地盯着那人的身影,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紧紧握成拳,然后又慢慢松开。踏着沉重的步子走向那道身影,瞳孔中透出一丝刺骨的寒冷。
成文杰也看见了易时煊,像是等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疾步走到易时煊面前,焦急地说:“大哥,我知道老爸当年对你们不好,还请大哥看在我们是亲兄弟的份上,借我一些钱。”
现在是真的没人愿意帮他了,成文杰看见易时煊过来,直接跟他说出了他的来意。他知道的,他大哥是盛清有名的香水师,肯定挣了不少钱,只要他愿意借他,那些钱肯定不是问题。
“多少?”易时煊向后退一步,冷眼看着面上挂彩的青年。那样的伤口不用想也知道该是被追债的人打的,只是为何不打重一点,他记得他当初可让那人躺了好长时间。
“啊?”成文杰似乎没想到易时煊会那么快就回答他的话。
“我问多少?”眸中神色愈加森冷,只是借钱的人并未现。
“二……二百万?”成文杰垂眸偷觑着易时煊的脸色,要对上那双眼时,迅躲开。
“二百万?”易时煊冷冷地反问,声音冷如冰霜:“卖了我都得不到那么多钱。”
成文杰似乎现易时煊并没有借他钱的意思,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道:“大哥不想要回紫水晶手链了吗?”说完就伸长手臂,伸出桥栏外的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条手链。
易时煊双目如潭地看着成文杰,成文杰被那样深不见底的黑眸看得心里慌,只觉浑身冷汗涔涔,后背的衣服似乎都湿透一般,双脚也开始隐隐颤抖,但还是强作镇定地看着易时煊,只是那双飘忽不定的双眼却是出卖了他的神情。
“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手链,当年我找到那人,那人说手链已经丢了。”他要知道那人是否骗他,不然他不甘心。
“我……我偷来的。”不小心撞上那双弥漫着冷意的眼眸,成文杰的嘴唇有些颤抖:“后来……后来给我弄丢了,直到最近才找到的。”
他被追债追得辛苦,就将家里里里外外翻了一遍,企图找些钱财或者值钱的东西,找到这条手链的时候,他本来也觉得这就是一条廉价的手链而已,可却是突然想起了易时煊。
前几个月,他在街上偶然见过他买紫水晶手链,当他在商场看见他花几百块钱又买了好几条紫水晶手链时,就生出了一个念头。于是,他找到那个喝得烂醉的男人,问出了手链的事,他才想出了这个方法。
“你到底借不借钱,若是不借的话,我就将这条手链扔进水里。”成文杰大吼着,转头看了一眼江面,然后又迅转回来。这条江水很浑浊,如果手链掉进河里,恐怕就是有去无回。
“那你扔吧!”易时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成文杰。他赌,他不敢扔。
“你别小看我,我……我真的会扔。”声音越加颤,拿着手链的手臂也在抖。
易时煊还是抱胸闲适地站着,眼角余光却是紧盯着成文杰的一举一动。
当手臂抖得手链也跟着晃动时,成文杰迅收回了手,捂着剧烈跳跃的胸口。
易时煊脸上神情还是如水般平静,心里却是轻轻舒了口气,虽说他赌他不敢扔,但还是担心的。毕竟十赌九输这种事,那是真的很有道理。
“我们是亲兄弟,难道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威胁无用,成文杰如今也只能用两人之间的关系来说服易时煊。
“如果我在意这些,当年就不会将他揍成那样。”如果当年那人也顾及他和母亲曾经的婚姻,不抢走那条手链,那他也不会知道后来的许多事,他还以为他是个有点良心的人,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所以,他现在也不会顾及这些所谓的关系,更何况除了今日,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个所谓的弟弟。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陌生人而已,他并不是大富翁,更不是大善人。
“那好,你也别想得到这条手链,大不了我就让他们打成残废。”成文杰咬牙切齿地说道,用力挥手就想将手链扔进河中,却不想易时煊突然扑了上来。
易时煊两手扯着成文杰的胳膊,只想将那条手链抢回来,眼中带着一丝疯狂,恶狠狠地说:“当年他是怎么带走手链的,今天我就如何带走手链。”
成文杰这时也顾不得扔手链,只想将易时煊推开,易时煊眼中那丝神色只让他觉得太疯狂了。此时的他真的不像刚刚那个沉着冷静的男人,了疯似地抢着他手中的手链。
突然想起当年那个赌鬼老爸带着一身伤回来的情景,那些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做的吗?成文杰打了个寒颤,现在并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而是该如何摆脱这人的纠缠。
易时煊脑中似乎只剩下当年那人抢手链的一幕,清晰得可怕,就像是又重复着那次的回忆一样。他这回一定要抢回来,不会再让这些人抢回去,那条手链是属于母亲的,谁也不能抢走。
两人厮打着,不停地朝对方腿蹬脚踏,易时煊的指甲划过成文杰的手臂,成文杰只觉手臂火辣辣地疼。狠狠地咬了咬牙,使出全身力气将易时煊推到一旁,然后迅扑了上去,双手紧紧掐着露出来的那截脖颈。
呼吸突然变得特别困难,易时煊抬手用力朝着成文杰脸上挥出一拳。成文杰吃痛,放开了紧掐着的脖颈,右脚却是朝着易时煊的腹部凶猛地踢去。腿还没收回来,年久失修的桥栏却是毫无预警的断裂,易时煊连人带桥栏迅坠入江中。
成文杰没想到会生这种事,双手捂着嘴,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着水面,却只能看到渐渐往下沉的身体,最后只剩下一圈圈涟漪。成文杰惊恐地瞪大了眼,待他意识到他是做了什么事后,心慌意乱地离开这个地方,手上那条冰冷的手链突然吓坏了他,恐惧万分地将手链扔进江中。
身体一直往下沉,周围都是黑漆漆的,脑中一一闪过曾经的生活。这么多年来,他到底是为了何事放不开,母亲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手链终究没有抢到,他只是重蹈覆辙。
想起母亲曾经看着手链对他说,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因一段美好的回忆对他温柔地笑着。为何他就不能想些美好的回忆,偏偏就要想那些不好的回忆。
若是可以重新开始,他一定不要再因一条手链而禁锢了自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多说世上没有后悔药么?他竟然会想着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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