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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來临之前,棋局刚好分出胜负,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谁都沒有开口,从两人的脸色上看不出结果,夙夜仍旧冷眼,而华染仍旧笑容满面。
“也不知你整日对着每人笑,不累么?明明从你眼中我看到了厌恶。”夙夜冷眼。
“你整日不也是冷面么,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方式,这是我面对人的方式,而你也有你的生活方式,我们谁也不要干扰到对方就好,”华染含笑。
“呵,明明你才最是用心歹毒的那人,偏偏伪装的比谁都要善良,你这样的人,我是不耻。”夙夜转过身,刚想要离开,余光之处刚好扫到前面屋顶上奔驰的人。
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在大脑中思索了半饷,对了,是她,莯子舞,她怎会在皇宫里?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是好人,而且她急冲冲的准备去哪?
转过身來看着华染的脸庞,沒有半点诧异,大概他沒有看到吧,毕竟天还沒有亮,夙夜看了他一眼,离场朝着那人追去。
直到夙夜走以后,华染渐渐收起的笑容,他整日的笑,对每个人笑,可是沒有一人他是发自内心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子卿,可惜他早就失去了拥有她的权利。
耳边又响起夙夜刚刚说的那番话,说是不介意肯定是行不通的,明明他心中最在乎的那个人就是子卿,可他却沒有夙夜那人的勇敢,至少在对待感情上,他比起他,差了很多。
他茫然若失的站在原地,刚刚那场棋局,是他赢了,夙夜于他只差了一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所以夙夜才会恼羞成怒。
即便是他赢了又如何,他本來就不打算正面见她,况且晚上和汐颜的那一幕,她该是误会了吧。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只有对待子卿的事情上,他的脸才会出现真实的脸色。
明日,还有一日就是她的大婚之时,他到底该如何?明明心中是那样的舍不得她,还有那一次,子卿直闯红花林,就算失去了所有记忆她仍旧记得她对他的感情,
她是那么认真的对他说,可是自己还不是无情的拒绝了他,当她亲口说出自己决定嫁给青茯的时候,华染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回答她的,
“好。”喉头发出这个声音已经是他全部的力气,他痴痴的看着那抹素衣渐渐走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经常站在她的背后注视着她,只要子卿一回头便可以看见他,然而子卿从來沒有回过头來。
所以她一直沒有看到他,也看不到在华染眼中自己的背影是有多么悲怆。那天,华染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沒有改变,直到天明,身体早已经冻成了冰。
身体上任何伤害也比不上心里的伤害,心都已经成了冰,身体再痛能痛的过身体?在天色初明,皇宫下了一道消息,青茯要封妃的消息传遍了宫里每一个角落,
连一向隐蔽最深的华染都收到了请帖,“主子,这,这是他送來的请帖,你请过目。”花灼送來一张帖。
“搁下吧。”华染的身体动了动,拿起那张轻薄的请帖,上面的字迹仿佛带着灼热之意,本來手中一片冰凉,拿到这张请帖之时却是如此滚烫,甚至那上面的红字刺眼的让人灼目。
“好,好,你要嫁便嫁!”华染那一刻怒极攻心,一口红色血丝从胸中涌出,噗的一下全数喷到了喜帖之上,那大红的颜色沾染了他的鲜血,显得更加刺眼。
“主子,你沒事吧。”花灼赶紧上前,从怀中掏出了药丸。
“沒事,这件事公布多久了。”华染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视线还是停留在那张请帖之上。
“据说是今日一早就发出來了,而且还听说陛下已经派人去了其他三国,说是,说是要邀请其他三位国君过來参礼,看陛下速度这么快,想必昨夜就制定好了一切。”花灼声音有些小。
他略显担忧的看着华染,“主子,不是我说你,昨日的事情我都看见了,明明子卿姑娘是來找你的,为什么你要装作和她不认识,现在将她推向了另一个男人的怀中,你当真就会开心了么?不,你不开心,你都吐血了,
你们两人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上次是这样,上上次还是这样,主子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疏远她,你分明就是爱她的。”花灼又是心疼又是担心的说道。
华染手中一松,那张请帖落到了地上,“花灼,我不是早就给你说过了我,我和她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主子,你们明明是互相喜欢的啊?”花灼急切的问道。
“是啊,我喜欢她,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从來也沒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可是……”华染叹了一口气。
”可是什么啊,主子你不是这么扭捏的人,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是不能调和的?”
华染看了花灼一眼,理了理思绪这才慢慢说道,“你听说过关于四国起源的传说吗?”
“就是朱雀,玄武,青龙和白虎的故事么?这是每个国家连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的,不过这个和你们有何关系?”花灼不解。
华染看了他一眼,“你们知道其一,并不知道其二,当年几大神兽之争,原本只是天性使然,只不过越到后面越演变成了朱雀之争。”
“为何?朱雀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几大神兽都要争抢?”
“那倒不是,因为朱雀的独來独往,但是久而久之,几大神兽都不约而同的喜欢了上朱雀,朱雀虽然心系白虎,但却不想因为自己再起纷争,实属无奈,唯有远走,
她远远的逃离更是使得几大神兽大打出手,他们将所有的怒气都迁怒在白虎身上,三只神兽伤痕累累,而朱雀再次回來也只看见了他们满身是血的伤痕,
后來天帝震怒,将所有的过失都归咎在了朱雀身上,并在她身上种下诅咒,若是她再继续与白虎相恋,最后的结果只能使几大神兽继续争斗不休,受伤的人最终还是她而已。
后來在几只神兽管辖的范围也慢慢演变成如今的几大国,现在夕烬就是朱雀的守护神,而她们夕烬的继位者和其他几国大不相同。”
花灼听得津津有味,原先一直以为是神话,但是从华染口中说出來又多了很多不同,反而这种更真实一些,“恩,然后呢?怎么个不同法?”
“其他几国大多都是子承父业,哪怕有再多的儿子,大多都是由儿子之间相互厮杀,最后胜利的那一个就是继承皇位的王,这点倒是很像神兽之间的暴虐之气。
但是夕烬不同,每一代真正的朱雀王在背上会有一个图腾,这是天生的,任何人都不能改变,这个图腾便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诅咒一族的悲哀。”
“可是这个和主子你又有什么关系,就算被诅咒,那也是朱雀王的事,那个汐颜不是还在夕烬么?和子卿姑娘又有何关?你怎么越说我越是不明白了。”花灼听到后面反而沒有听明白。
华染瞪了他一眼,“你这人平日里见你这么聪明,但是到这些问題上怎么就不敢大胆的假设呢?”
“公子,你的意思是说……啊……”花灼似乎现在才反应过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在夕烬里的那人居然不是正统了,而真正正统的女皇是子,子卿小姐?”
华染点点头,“到了我们这一代发生了很多变化,比如我们天耀,我,我那个爹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所以理所应当我是正统的白虎王,因此省去了许多争斗,而夙夜和青茯皆是在夺位之争活下來的皇者,也是天命所归,
只有她,这其中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流落到各国,而夕烬这么多年來也沒有寻找她的消息,倒是那个汐颜很久以前就继了位,这位正统的主子倒是一直被她家人所遮挡,
可以说她们家人是有意而为,现在想來,当初世人皆谣传莯月昭大将军落了第七子,溺子成命,或许那时候子卿被扮作男装根本就不是为了讨莯月昭欢心,而是故意混淆视听,想要永远将她的身份埋藏于此。”华染细细思忖,很快便想通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子卿小姐有着这么珍贵的身份,那么她自己知道么?”花灼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
“这我倒是不清楚,反正我接触她那时她是不清楚的,只是这些东西她知道了未免是好事,有的事情不知者无罪,知道了真相反而会增添许多烦恼。”华染叹了口气。
这个晚上他已经连续叹了好几口气了,花灼看了他一眼,一向是那么意气风发的人,在他心里华染就是他的神,仿佛世界上不管出现什么难事,只要华染愿意,那么都能够成功,他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
可即便是这么厉害的华染,还是有他无法预料和无法把握的东西,“所以主子你才一直不想让她恢复记忆吗?”
“是,我只想她这一辈子都开开心心,平淡如水也好,荣华富贵也罢,只要她幸福就好,我只能是带给她不幸的人。那么一开始我就不该给她希望,她恨我也好,怪我也好,我只得如此,这是我的宿命,也是她的宿命。”华染仰望着星空。
“主子,你当真以为你放手她就可以幸福了?你难道沒有看到,即便是失去了记忆的她,分明还是在惦念着你,子卿小姐的那种眼光连我都看得心疼,你难道不会心疼么?”
“疼,怎么会不疼呢?当疼痛变成习惯,疼的麻木了也就不疼了……”华染捂住胸口喃喃自语,
花灼站在一旁,听完了这个故事,他心中升起了很多感概,明明想要做些什么,偏偏又是那么无力,
“主子,说到底这些不过都是传说而已,你和她在一起怎会有那么多麻烦,再说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说不定诅咒早就淡了,也不管用了,你何必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使两人都悲哀呢?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你们在一起不会出现那些所谓的诅咒呢?”
“花灼,你以为这些事情我沒有想过么?那一次,悬崖之上,子卿见夙夜不是我,才会选择落下悬崖也不让他救,幸好她福大命大,才沒有生命危险,而之后经历了种种我也明白了,
不管是青茯还是之前的夙夜,感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般,总会把我们四人纠缠在一起,我们这三人,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总之是不约而同的喜欢上她了,
这就是一种魔障,怎么也摆脱不了的魔障,你不觉得这一切和当年的那个传说是那么的相似?仿佛不管过多久,宿命真的是宿命。
假如我不顾一切的和她在一起,青茯和夙夜便会善罢甘休?再者她的身份一旦暴露,那个冒牌货会不会将她视为眼中钉?
现在的天下表面是一派祥和之意,实际上早就是岌岌可危,只需要一个理由,而我和她的结合便就是使平稳天下崩塌的理由,天下一乱,必定名不聊生,
烽火连天,战火纷飞,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管是谁获胜,受害的人都只能是老百姓而已,到最后,说不定还会给她冠上一定红颜祸水的大帽子,
这样的结果可不就是和当年一样了么?最后受伤的人,就是最无辜的她。我可以不管我自己的名声,也可以不顾别人怎么说我的闲话,可是她呢?她必定是女子,
难道就要让她一人背负起那所谓的罪名?我不忍让她一人承受那么多痛苦和磨难,所以这些日子我才会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开,并不是我太狠心,只是我太舍不得而已。”
“主子……”花灼沒有想到华染已经想到了这么深入的层次中,“那,那你们就一起远走高飞,到一个沒有人的地方隐居,管天下如何大乱,也和你们沒有半点干系。”
“花灼,你可知我们手中就是天下第一次情报库。其他国虽然不及我们消息灵通,可是总会查出我们的下落,天大地大,最后也沒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到时候又会升起那一番番波澜,现在这样未免也不是一种幸福。”华染再次叹了口气。
花灼真是被他的话给震惊了,心中所有的疑惑也有了解释的答案。他唏嘘叹惋,却无能无力,“可是主子,即便是这样,那么子卿姑娘嫁给了青茯,这样就沒有关系了么?你难道不会不甘?”
“……”这个问題华染沒有回答,他渐渐起身,身体冷了一夜,早就已经已经冷的麻木,
“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会儿。”华染淡淡走出了他的视线。
“主子……”花灼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也漠然不已,看着地上那张红色的喜帖,鲜血随着时间的推移早就变的黯淡,
主子,你心心念念为她着想,为何你不曾想过为了她你又付出了多少,当真值得么? 这恩恩怨怨,这情情爱爱,终究是镜花水月,他看不透,也不想看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