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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是不是靠近出口的原因,景函选择的这条路既狭窄又潮湿,十分难走。不过好在里面没多少贝脂,走起来倒是比先前那些“宽敞”的大路要稳当许多。
作为传说中的气运之子,林炎当仁不让地走在了前面。他一手半举在胸前,指尖玄火摇曳,照得洞内明如白昼,仿若一个人形自走小太阳。
作为“小太阳”的副作用,靠近林炎周身一丈之内的温度都热得吓人,景函热得鹤氅都有些穿不住了,却又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只得召唤出十余块冰块环绕在周身降火。
火星的哔拨声与长靴踏在砂石上的嘎吱声交织回荡在空旷的隧道中,让人不自禁觉得汗毛倒竖,瘆得慌。
突然,一阵鸟鸣声传入林炎的耳中。
这水底下,怎么会有鸟呢?
他掏了掏耳朵,再仔细一听,还真是鸟叫。
“师兄……”他幽幽地喊了一声。
景函的眼皮子微微动了动,随即又想起林炎的背后没长眼睛看不见,便应了一声:“嗯。”
林炎舔了舔嘴唇,问:“你可听见了什么声音?”
景函侧耳倾听须臾,道:“不曾。”
“可是……”林炎迟疑片刻,再仔细听,却发现那突兀的鸟叫声消失了。
难道是幻听?
他不解地抿起嘴。
景函的脸色却骤然一变,瞳孔微缩,一道冰蓝色的光随即出鞘,堪堪从林炎的耳畔擦过,直直钉在了斜前方头顶的洞壁上。
“啪。”一滴暗红色的血液落在积水的地面上,伴随着几片乌黑的鸦羽缓缓飘落。
怎么看怎么邪门。
“师兄……”这一次,不等林炎的话问出口,又见七八道蓝芒划过,刷刷刷地钉在墙面上,又逼得好几只乌鸦现出原形。
“何人装神弄鬼!”景函手持泛着蓝芒的本命宝剑,神色冷峻,气势逼人。
没有人应答。系统的地图上亦是空空如也。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有什么画面在他的脑中一闪而过,却看不分明。
“小心一点,这儿路滑。”一个低沉的声音柔和地在景函的耳畔道,轻柔的呼吸拂过耳畔,带来些微的痒。
他忍不住回过头去,却被从后拥住了整个身体。
是那个男人!他的心头一惊。
“要看路。”男人轻笑了一声,宠溺地吻了吻景函的耳垂。
景函觉得别扭极了,却又无法挪动胳膊分毫,只能憋着满腔怒火任由男人摆布。
男人似乎十分热衷于亲吻他的每一寸肌肤,一边轻松地用一只胳膊半抱半扶着景函向前走,一边从后颈向前一直吻到景函的唇畔。
而景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臂攀附在他的肩背上,献祭一般地送上已经饥渴难耐的唇。
男人笑脸上的笑意更甚,轻薄地拍了拍景函的屁股,道:“别急,正事儿要紧。”
他不轻不重地在景函的唇上咬了一口,又安抚似的用舌尖舔了舔泛红充血的唇瓣,终于放开了已经无法忍受傀儡一般身体的景函。
耳鬓厮磨片刻,男人的眸光骤然变得狠厉,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样子,柔声道:“呵,似乎有几个不怕死的也往这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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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函睁开眼时,林炎正一脸担忧地把他抱在怀里。
见他终于醒来,林炎松了一口气,猛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道:“师兄,你真是吓死我了,都已经好久没犯病了,怎么又……”
景函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一手支着尤疼得发胀的额角,挣扎着从林炎的怀里站起来,问:“我的剑呢?”
林炎忙双手奉上景函的本命宝剑,原本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青铜剑在触及到主人的那一刻瞬间开始发亮,荧蓝色的光芒逐渐包裹住整个剑身,无数水灵跳跃着涌动其上,正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林炎担心景函的身体,道:“师兄,我们还是先休息片刻吧,那些魔修早就不见踪影,不急着这一时出去。”
景函没应声,只是慢慢平复了心绪,用心感受周围的一切动静。
这一回,他清楚地听见了林炎之前提到的鸟鸣声。
而从听见这异声到一大群乌黑色的巨鸦从岩间袭来,也不过只废了眨眼的光阴。
林炎立刻反应了过来,配合着景函抵御这突如其来的怪物。
只见无数荧蓝色的剑芒闪烁,巨鸦纷纷化作污秽的肉块,带着*气味的黑色烟雾与暗红色的血液混杂着落在地上,光是看看,就能感受到其中的邪祟之气。
林炎怕有什么意外发生,一捧玄火把它们烧了个干净。
是方才幻觉中的人追来了吗?
景函仔细回忆方才的场景,确定那两人于自己处在相似的环境中——甚至说不定就是同一条路。
他回头看了一眼来路,又看了看地图上空空旷旷的前路,对林炎道:“后面怕是有追兵,我们快些到前面的贝室中去。”说不定其中那个绿点就是可以离开的传送阵。
因为有心赶路,后半段的路程比前半段走得快了一倍不止。
一路上,他们又遭遇了几波巨鸦的攻击,景函甚至有些应接不暇。他心中的不祥预感愈来愈甚,有意加快了步伐,把林炎扔在了身后。
接着,他看见了正站在道路尽头贝室中的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贝室中的男子亦立刻就发现了他和林炎的到来,其中的黑衣人更是目光一滞,狠厉地扫了景函一眼,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
景函的心不禁猛地一跳。
这个人,他认识!
这个世界中有着太多的上古遗迹和未知传承,就连渡劫期的修为也难以全身而退,遇见这种时候,在广大修士们印象中向来独来独往的渡劫期的大能们也会抱团取暖,组队出发。
这名道号衡山君的黑衣人便和景函一道探索过几个秘境,不过因为只是偶遇、景函又不喜依赖他人,两人最多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景函抿了抿唇,逐渐把视线转向那个让他心脏狂跳的白色身影,不由得后退半步,甚至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产生了一丝畏惧。
只见那白衣人缓缓转过身,露出景函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曾经属于他自己的脸。
没有先前预想过的震惊、愤怒或者狂喜,景函的内心竟然出奇得平静,眼神毫无波澜,仿佛正面对着一个陌生人。
可那白衣人却脸色骤变,仿佛见着了什么令他惊恐的事物一般,不由得握紧了系在腰间的宝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宁。
太不像了。
虽然如今景函的心境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可再怎么,也不会因为突然遇见两个小小的元婴、金丹期就面色骤变。
这具躯壳里的芯子果然已经变了。
那么,先前在梦境中看到的事情又有几分真实呢?
景函不动声色地打量起面前二人,过于暧昧的距离和冒牌货无意中流露出的依赖已经证明了一切——前世的他和衡山君可没这么亲昵的关系。
“呵。”衡山君率先打破了沉寂,脸上一直维持着那抹带有一丝不屑的笑意,“没想到……竟然是你。”
在景函的印象里,衡山君一直是温和有礼、风度翩翩的,在梦中更是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而此刻,他的眼中尽是毫不遮掩的鄙夷。
他和自己借尸还魂躯体的原主认识?
景函有些疑惑,毕竟他才接手这具躯体时,原主只有金丹期啊。
在渡劫期的眼里,金丹期的路人不都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吗?
原主和他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渊源?
“阿衡与这位道友是旧识?”冒牌货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景函和他身后的林炎来,神色倨傲。
衡山君立刻变脸似的神色温和起来,浅笑道:“道友?蝼蚁尔。”
冒牌货亦是抿唇微笑:“既然如此,那就杀了吧。”他的目光划过景函,落在衡山君身后的某处。
景函这才发现,二人的身后,一个约有半人高的石台中正翻腾着浓郁的水灵之色。
有异宝!
景函微微眯起了眼。
难怪两名渡劫期的大能会同时出现在这小小的贝场之中,更遑论血也和千湖了。
然而向来温柔得没有底线的衡山君并没有赞同心上人的话,他颇有些敷衍地笑道:“不过是误入的蝼蚁而已,何苦浪费气力。”说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在已经凝聚出实体的水灵液中晃荡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从未被拒绝过的缘故,冒牌货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景函,重重地咬了一下下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坚定地道:“可他看见了这件宝物……”他把视线投向林炎,“还有那个人,若他们把我们的行踪透露给其他人,又该如何是好?”
衡山君微敛下眸子,唇边仍挂着浅笑,喃喃道:“是啊,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沉吟片刻,他露出一抹诡笑:“那就杀了吧!”
冒牌货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