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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猜测着下蛊之人,大约来自南疆,但此地客来客往,人流众多。又是鱼龙混杂,众商齐聚之地。其中不乏南疆之客,想来……要在其中寻到那下蛊之人,当真犹如大海捞针。”杜大夫说着,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现下看来,或许只能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了。只盼那罪魁祸首,莫要殃及无辜才好。”
西河闻言,蹙眉问道,“不知唐公子可有什么仇家,那下蛊之人,会不会是与他有些过节,才会行这不义之举?”
杜大夫摇了摇头,答道,“此前,在下也已问过唐班主。唐公子素来性子极好,并无什么仇家。唐家的青云戏班,亦不过是个寻常的戏班子,即便是当真与人忧愁,想来,寻仇之人也犯不着特意去寻那早已失传的鬼蛊加以报复才是。”
“确实,”西河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道,“此事当真有些蹊跷。不过先生也不必太过焦急……一切,还是等唐公子醒转过来,再做打算为好。”
“嗯。在下也是这般打算的,”杜大夫说着,站起了身子,指了指大厅后方,“诸位皆为唐公子远道而来,便随在下见上一见吧。”
紫汐听得杜大夫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兴奋的问道,“云庭他醒了?”
杜大夫摇了摇头,“仍旧是成日昏睡着,虽然在下已然开了不少的药,但也无可奈何。唐公子的身子,为鬼蛊所害,一天比一天虚弱。若一直未寻到药引,只怕不出一个月,便会消亡。所幸药引终为诸位寻得,否则当真是回天乏术了。”
杜大夫说完,便是起身,当先走了出去。红豆等人,则正着脸色,跟在他的身后,朝着唐云庭所在的厢房走去。
唐云庭在的厢房,位于大厅正后方,紧挨着杜大夫的房间。据杜大夫解释,这样安排也是为了万一出现问题,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众人一靠近大厅后方的厢房,远远的便能闻见一股浓重的药味。并且,愈靠近唐云庭的房间,味道便愈发的浓。
那浓郁的药味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两种味道混搭在一起,显得非常的难闻,几欲让人作呕。这让红豆不由皱起了眉头。
众人煞有介事的走到厢房前。杜大夫推开门的一霎那,那难闻的味道,更是一下子从门内汹涌的涌了出来,直扑众人而来。
虽然对于这并不好问的异味有些难以忍受,但红豆亦不好表现出来,只得硬着头皮,与他人一同走了进去。
厢房内的地上,摆了数个药炉子,上面全都摆着药罐,一旁的桌子上,则摆着一只药箱,还有几副未煎煮的药。
一张宽大的木床,贴着墙壁摆放着,白色的蚊帐半敞开着,可以看清床上躺着的男子的模样。
眉目分明,虽然眼睛紧闭着,但仍旧掩盖不住清秀的模样。盖着床薄被,安静的躺着,就似睡着了一般。
厢房的位置光线极好,夕阳透过窗子将大半的房间都染上了一层暖色。虽是如此,但走进房间的瞬间,伴随着扑鼻而来的难闻的味道一起涌向红豆的,却是一股莫名的寒意。
那寒意一丝丝,从四面八方朝着红豆汇聚过去,红豆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却并未发觉丝毫的异样。最终只得下意识的紧了紧一副,随着西河等人,走到了床榻跟前。
床榻上躺着的男子,自然是唐云庭无疑。模样清秀,若非身患重病,也算得上一位相貌堂堂的美男子,难怪能够成为紫汐的心上人。
大抵是因为中了鬼蛊的关系,唐云庭此刻的模样,很是消瘦,整张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双唇亦是苍白无比。
杜大夫走上前,将被子掀开。众人只见被子掩盖下的唐云庭的身体,清瘦非常。一身襦衣,套在身上,显得十分宽大。露在外面的双手,亦是瘦弱得可怜,几乎能够透过皮肤,看清苍白的指骨。
杜大夫又将唐云庭上身襦衣的扣子解开,露出了他骨骼分明的胸口。红豆见得,唐云庭的胸口正中的位置,竟然浮现着一块血红色的花纹。花纹很大,近乎占满了整个胸口。
那花纹非常的诡异,遥遥看着,倒像极了一张人脸。人脸之上,有一对尖尖的犄角,嘴巴两侧,亦各自生了一根尖细的獠牙。模样看着,很是可怖。
那鬼物的双眼,半睁着,能够隐约看见里面血红的瞳孔。
杜大夫指着那古怪的花纹,叹息道,“一旦这血纹上的眼睛完全睁开,就表示唐公子体内的鬼蛊,吸收到了足够的养分,会即可破体而出。所以……在眼睛完全睁开之前,唐公子都还有救。”
杜大夫说完,回头对西河等人道,“最初看见这血纹的时候,在下也吓了一跳。若非自古书中,寻到了关于鬼蛊的记载,想来……亦是束手无策了。”杜大夫说着,将唐云庭的衣服整理好,重新盖上了被子,又道,“鬼蛊为鬼物,属阴,而白虎之心、青龙之血,属阳,两者相克。虽说书中这般记载着,但在此之前,在下一度一位那些都只是世人杜撰出来的东西,当真没有想过,竟是真的存在。”
“世间未知之事太多,而人类所知的东西,与之相比,实在太过渺小。先生不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现下,相信神鬼之说的人,也愈发的少了,”西河道。
杜大夫笑了笑,“说来,在下倒有个不情之请。”
“先生不妨直言。”西河道,
杜大夫回身冲着西河行了一礼,“在下想先借药引一观,不知诸位可能应允?”
“那药引本就该直接交予先生,替唐公子解蛊疗毒,先生又何须这般客气?只是……那药引现下我等并未带在身边,不如明天,我等再与先生送过来,如何?”西河一本正经的说道。
红豆听西河这么一说,心中倒有些诧异。自阿皓将白虎之心交给她之后,白白虎之心她便一直随身携带,并未离身过。虽然并不明白西河为何要这般的说,但想着西河的性子,大约有着自己的道理,也就没有贸然开口。
杜大夫闻言,点了点头,“如此……倒是多谢诸位了。”
西河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窗外,“时辰不早了,我等也不打扰先生了。明日我等自会将药引送来,定然不会误了后天唐公子的治疗。至于先生所提,下蛊的南疆人世,我等也会随时留意。先生大可安心准备解蛊之事。”
杜大夫听得西河这么一说,又是躬身朝着西河等人行了一礼,“多谢。”
西河笑着回了一礼,“那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杜大夫点了点头,随着众人一同走出了屋子。并亲自将西河等人送至了门口,方才离去。
西河等人踩着夕阳,缓步离开了折梅山庄,往“天下第一楼”走,一路上,众人俱是凝着脸色,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回了“天下第一楼”,进了特意准备的雅间,西河方才率先看着,问一直沉着脸的纪轩道,“有什么发现?”
纪轩摇了摇头,“表面并无异常。”
“这样啊,”西河点了点头,又道,“那你如何打算?”
纪轩微微皱起眉,“夜里,我再去一趟。”
“也好。”
听着西河与纪轩自顾自的对话,红豆不由不解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再去一趟?”
西河解释道,“纪师侄打算夜里再去折梅山庄一趟,好好探查一番唐公子的病情。毕竟,现下相关事宜,全凭的杜大夫一家之言,不足为信。而白虎之心,本非凡物,自然不可大意的交出。”
“可我看着杜大夫挺好的呀,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西河的话,倒让红豆明白了,之前为什么他不直接将白虎之心交给杜大夫的原因。
西河笑着,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笑道,“你那么笨,自然看不出破绽。”
“那你又有何证据,说杜大夫有问题呢?”红豆顾不得额上的痛意,不解的问道。
西河看了纪轩一眼,答道,“没有证据。不过是直觉罢了。”
虽然西河的回答听似有些荒唐不靠谱,但他的表情却很是认真。红豆心中觉得好笑的同时,又看向一旁的纪轩,问道,“难道连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纪轩抬起头,看着红豆点了点头。
连一向心思缜密的纪轩,都认可的西河的观点,虽然心中仍旧有些不解,但红豆却是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他们。毕竟,相较杜大夫而言,西河与纪轩才更该值得她信赖。
红豆侧头看了一眼紫汐,发觉紫汐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支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红豆走到她的身边,轻声问道,“说来……紫汐,你到底是怎么认识唐公子的呀?”
紫汐自出神中醒过来,看了一眼红豆,又看了看一旁的西河、纪轩,沉默了片刻,方才答道,“之前……我从家里跑出来的时候,按照卜梦螺的指引来到了紫龙镇,然后就在青云戏楼认识了云庭。真要说的话,我之所以会认识云庭,完全是因为卜梦螺的指引呢。”
“卜梦螺……”红豆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心中却不由生出了一丝怪异的不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