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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露隐隐觉得,楚弥凤是和傅青爵一样的人——她也有前世记忆。
凭据就是,楚弥凤能提前知道自己所作的诗;自己体质对温泉过敏,与自己关系不太和谐的楚弥凤却邀请自己去西山温泉。
不过楚清露也就是这么想一想,她并没有证据说楚弥凤是针对自己。她也就是可惜:多好看的姑娘啊,注定和自己做不成朋友了。
想来傅青爵也是要调查楚弥凤的。
但不管傅青爵调查结果如何,他有政事要忙碌,眼下是不可能跟楚清露交流了。
可一灯如豆下,楚清露面无表情地看着小丫头阿文怯怯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封信。小丫头表情惶恐,都快哭了,“我说我不要,可是那个卖菜大婶非要塞给我。我不要她就把信丢到地上……我也没办法。”
楚清露看一眼,信封空白,没什么信息外泄。打开信后,她只往署名一栏扫那么一眼,果然与自己猜测相同:是傅青爵给她的信。
傅青爵早上才跟自己告别,自己晚上才回到家,这么快就能收到信啊?他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小丫头阿文猜不透接过信的姑娘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忐忑地看着姑娘,却看到姑娘看过信后,平静的面孔顿住,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
“傅青爵啊……”楚清露低喃的语气声调有些怪异,心里也不知道是高兴多一点,还是郁闷多一点。
傅青爵给她的整封信,尽是溢美之词。楚清露也知道自己是个小美人啦,但傅青爵在信中,辞藻华美,一咏三叹,快把她捧成仙女了。
这厮文采特别好,不仅夸她,还含蓄地流露出对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之情……
楚清露都有些恍惚:端王殿下真的不是三年前就离开了,而是早上才走的吗?
还有他写这毫无实质内容的信有什么意义啊?不仅让小丫头阿文和她提心吊胆,还根本找不出关键信息。
但从这一天开始,楚清露真的是每天都能收到傅青爵的一封信。每封信内容都差不多,区别就是他才学真的好,每天一封华美辞赋,都还没有榨干他的文墨。
楚清露现在每天用一种“……”的表情等着傅青爵的信。
她现在的乐趣,变成什么时候,傅青爵能词穷;什么时候,他给她写的信内容能变一变。
阿文一开始担心姑娘责骂自己,后发现姑娘似乎挺享受这个传信,不怎么烦闷,她放下心之余,也大胆猜测:姑娘真的和端王殿下好上了啊?
楚家门禁不言,也没有这个意识。傅青爵短期内也没有安排好,只要多在傅青爵身上用心,傅青爵每晚给楚清露送信的事,都逃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太子殿下对这个三弟,一直是又拉拢又防备的态度。好不容易傅青爵出京,太子想办法把京城势力清扫一番,便发现了端王在楚姑娘身上放的心。
他惊讶外,也失笑:啧啧,老三终于开窍了啊。
有看中的姑娘就好,端王平时清高的很,这下总算找到突破口了。
太子甚至打算让太子妃操劳一番,等端王回来的时候,给端王殿下送上几个美人,表达表达兄弟情。
定王殿下傅青轩也知道了,他正信心满满,打算趁端王不在的时候,给端王埋几个钉子呢。这时候发愁着,傻眼着:这怎么还和楚姑娘扯上关系了?
定王殿下从不吝啬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傅青爵,他让人去听壁角,心里又极为高兴:端王出京的很神秘,行踪只有太子知道,现在从他去信的地址,就能追查到那人的行迹啦!
然后自己就能从中利用一番——哼哼,忙政务,居然还这么不小心!
等手下人探到真实情况后,傅青轩却是一口茶含在嘴里,表情极为古怪:因为下属汇报道,傅青爵的每晚一封信,不是从驿站送来的;而是从端王府流出去的。
那就是说——端王殿下出京后,根本没给楚清露写过信,让政敌找到机会查到他踪迹;他在离京前,就写好了一大摞信,然后每天给楚清露寄一封信……
好、好奇葩!
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好吧,意义就是楚清露没有因为傅青爵的离开而忘记这个人,反而因为每天的信件,加深了对这个人的印象。
仿若能看到傅青爵自信的模样:我追妹子这么用心这么持之以恒,露珠儿你怕不怕?
怕倒是没感觉,他家露珠儿却是快给他跪了。
在傅青爵走后几天,楚曦夫妻问起女儿没有别的安排后,就打算收拾行装回青州义亭县了。楚清露手里还压着国子监剩下的一天读书时间,她本来没时间理会,现在有时间了,又因为最近和傅青爵关系的改善,让她犹豫要不要等他。
另外还发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陆青萱父亲官职稳妥后,要离开盛京去地方赴任了。
陆青萱拉着楚清露的手,眼泪汪汪,十分舍不得这个新交的朋友。
她甚至企图把楚清露拐走,跟自家一起离京,差点没把楚曦夫妇吓坏。
“露珠儿,不然我留下陪你吧?你家缺不缺人啊?”陆青萱抽泣道。
她娘立刻用惊慌的目光看向前来送行的楚清露,快要哭了:快!快阻止我这个傻闺女。傻闺女为了自己的新闺蜜,恐怕做烧火丫头都是愿意的。
楚清露平时冷淡,这会儿却极具有安抚性质,“萱萱,我们一定还会见面的。”
“嘤嘤嘤……希望如此吧。”没有能留下来,或者把好闺蜜哄骗走,陆青萱表达了最大的遗憾之情。
好友走后,楚清露心绪不佳,也是几日没有好心情。花朝节前一天,她在家里翻着书,下午时,韩氏笑着把她叫过去,“露珠儿,收拾收拾,咱们去寒音寺礼佛!”
楚清露从书案前抬起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韩氏并不是多么信佛的人,这怎么突然就想去拜佛了?
“露珠儿,”韩氏怜爱地把她搂在怀里,“娘见你这两日总不开心,想让你松快松快啊。”
楚清露正要感谢娘亲对自己的关心,就见韩氏眼睛发亮地望着虚空,“露珠儿,听说寒音寺的高僧慧觉大师近日从海外回来,我们去寒音寺拜访他!”
慧觉大师。
楚清露在脑海里搜寻一下记忆,有印象了:据说慧觉大师是世外高人,身怀异能,为人敬重。他回到寒音寺后,若得机缘见到他,得他点化,那前途当真不可限量。
慧觉大师的年龄已极大,先帝没做女皇时,还是个黄毛小丫头时,就得过慧觉大师的提点,“此女有不臣之心,非池中物。”
当时没人把慧觉大师的话放在心上,后来的事情却证明了慧觉大师果然目光如炬。
时光如练,不可回转。
前朝之乱已虽岁月远去而不可考,先帝在做女皇前,是如何在一众兄弟间大放异彩,入局天下,时至今日,知道那段历史的人大多已尘归泥土。
也许慧觉大师是唯一知情的。
楚清露对慧觉大师的异能没兴趣,对慧觉大师的传奇一生却很好奇。在韩氏提起慧觉大师归来的消息后,楚清露便答应了此行。
楚清露跟着韩氏出门,居然遇到了永平侯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还有她们的两个女儿也赫赫在列。微有些诧异,但在两位夫人对她表示了极大的善意后,楚清露也了然:恐怕韩氏能想起寒音寺,有永平侯府的作用吧?
姜氏看眼矜持傲立的女儿一眼,把她往前一推,笑着和楚清露说,“你堂姐因为之前的事,不好意思见你,想当面向你赔罪呢。凤儿,是不是?”
楚弥凤面有尴尬之意,颇为骑虎难下地瞪了自己娘一眼。跟楚清露说话时,却也挺客气的,“温泉的事我听说了,真是抱歉,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体质这么敏感。”
楚弥月便笑着插、入两人中间,“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啦。”
误会吗?
楚清露笑看楚弥凤一眼,楚弥凤冷冷地看着她。
永平侯府是真的不想和亲戚把关系搞砸,所以一直在努力修补楚弥凤的错误。在上马车前,姜氏甚至把她们几个小姑娘安排到一辆马车里,其意自然是希望三个姑娘年龄相仿,解开心结后,好好相处。
楚弥月闻得大伯母的这个安排,背过身时,表情就一垮:说实话,她一点都不信任楚弥凤那样,能跟楚清露好好相处。
这辛苦的和缓气氛的重任,显然又要落到楚弥月身上了。
可之后一路行程,楚弥凤的表现,却让楚弥月刮目相看:楚弥凤看着楚清露的目光依然不善,却也没有刻意针对楚清露,甚至在楚弥月调节气氛时,楚弥凤也算配合,没有谈及扫兴的话题。
“你和你娘真是赶上好时候了,寒音寺完全是因为慧觉大师的高人风范,而得世人推崇。他才回盛京,你们就来了,若真的机缘好,得他一句点评,于日后也有极大的好处。”楚弥月侃侃而谈。
“那慧觉大师摆个摊子,专替人算命好了。”楚清露说得浑不在意。
“慧觉大师当然不会这样了,”楚弥月不由赧然笑,自己也觉得先前想得太理所当然,“慧觉大师是得道高僧,不畏财富权贵。我们这样的人家,想见他,也得看机缘。不过,就算见不到慧觉大师的面,寒音寺的签也可以求一求。”
楚清露点头。
其实这才是韩氏想去寒音寺的主要原因。因为慧觉大师的存在,寒音寺名声大震,都说解签解的极好。楚清露的表姐谢云正在参加院考呢,楚曦夫妇不能赶回义亭,韩氏便想上寒音寺,为谢云求一个好签;同时呢,也为露珠儿求一个。
希望露珠儿平顺考上秀才;就算考不上,也说一个好人家,一生无忧。
楚弥月和楚清露两人谈着寒音寺,楚弥凤不怎么说话,颠簸的马车中,她的面容时时掩入阴暗中,极为模糊。
楚弥凤掀开帘子,望着远方,想在山头找到那个寒音寺的影子。
又要去寒音寺了。
檀机,那个曾经帮她的小和尚,还在寺中等着命运的再次重启吗?
脑海里想到那个面红齿白、一说话便垂眼的年轻和尚,好像又听到木鱼声声、般若佛音。
“檀机啊……”楚弥凤心中微怅。
那个小和尚,曾帮她良多。可能为了她,自己的寿命福运也受损。那些,楚弥凤都知道,却从来没问过。
前世的时候,楚弥凤觉得每个人都对不起自己。
只除了檀机。
那是唯一一个无怨无悔帮她的人。
连她这种生性狠毒的坏女人,在面对那个年轻和尚时,偶尔也有愧疚感。
所以此生,楚弥凤一直远离寒音寺,一直不想见到檀机。她想着,若自己不去,那檀机就不会再被她扯入自己和楚清露的恩怨中,那个小和尚,也能得到一个善果。
可是不行啊!
傅青爵对楚清露一定动了心!
她绝不相信傅青爵上西山,只是闲得无聊头脑发晕。她也绝不相信,在西山温泉那里,傅青爵没有私下里见过楚清露。
明明已经改变的事情,却在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往原来的轨迹上拉。楚弥凤如何能甘心?
她不甘心的!
马车中,楚弥凤低了眼,藏去自己眼底的算计。她怕自己一抬眼,就忍不住眼中的怨怼目光,从而被楚清露发现不对劲。
“天好些有些阴。”楚弥月也探向马车窗外,阴影听到远方天边的雷鸣声声。
“也许等我们到寒音寺,就会下雨。”
“反正现在是下不了的,”一直没加入谈话的楚弥凤突然开了口,不光开了口,还喊车夫停车,“马车颠的我有些难受,我要下车歇一歇。”
楚弥月皱皱眉,觉得这个姐姐太难说话。她劝了两句,反而让楚弥凤更为桀骜。楚弥月扶额,向楚清露无奈一笑。
楚清露无话,她不至于因为下不下马车的问题,就和楚弥凤开吵。
但天色却是有些不好,手撑在眼前,能看到天边的阴云像这边滚来,黑压压的,空气里也带着泥土湿气。
三个姑娘下了马车,因为空间有限,只有楚弥凤的侍女静珠跟着,服侍她们几个。其余的丫头,在别的马车上。连韩氏她们妇人,也在之前的马车上,离这里很远了。
天气不好,楚弥月有些焦急,楚弥凤却一点也不急。
她站在清澈的小河边看半天,“我要吃烤鱼。”
“大姐!”楚弥月快被这个姐姐的任性气疯了。
“你们,去给我打鱼;静珠,去搬架子,马车里还有我放的调料……”楚弥凤根本不管别人,已经吩咐开了。
楚清露站一边看半天,“你似乎提前就计划好了?”
楚弥凤抬头,沉着地对上她的眼睛,不躲不闪,根本看不出心虚,“你什么意思?怀疑我什么?”
楚弥月一回头,就发现楚弥凤又和楚清露对上了,简直欲哭无泪。
楚清露没吭气,只深深看了楚弥凤一眼,就蹲到火架前帮忙。明明是楚弥凤口气不好在先,可现在,这姑娘却一副被楚清露气到的样子,硬是拉着楚弥月坐上马车,拉上车门,赌气去了。
楚清露只觉得这个人有病,就不再理会了。静珠拿着鱼竿,试着上鱼饵,半天做不好。楚清露看一会儿,觉得她太笨了,干脆自己上手。
静珠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跑向马车,“我去拿调料。”
楚清露并不在意,继续在水边帮忙钓鱼。山雨欲来,河水中小鱼纷纷游向岸前,跃出水面吐着泡泡。一尾尾灵动的鱼儿在水中穿梭,水波圈圈。
楚弥月正在马车中,劝说楚弥凤不要这样。她说得口干舌燥,楚弥凤却趴在半开的车窗前,看着外头发呆,似是对楚弥月的话一点都没听进去。
“有人来了!”几乎是楚弥凤和车夫同时看到了远方的一群黑影。
“驾马车!快走!”楚弥凤立刻命令,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什么?”楚弥月还没反应过来。
静珠已经帮着主子在命令车夫了,“姑娘的话你没听懂吗?快驾马车!”
“发生什么事了?”楚弥月从楚弥凤的表情中发现了不对劲,挣扎着扑到窗边看去,然后立刻脸色大变,“这么多穿着破烂的……不好,是流民!逃窜到盛京的流民!”
“快停车!”楚弥月高声叫道,“露珠儿……”
“不许停车!”楚弥凤冷冷打断。
“你疯了!那是大批流民,刚逃到这里来的流民!你要把露珠儿扔下吗?!你要她怎么办,和那群饿疯了的人对抗吗?”
“你才是疯了!”楚弥凤冷静无比,拉住楚弥月的手,“现在停马车,那群流民也会冲向我们。楚清露是弱女子,难道我和你就力大无穷了?你不要命了吗?”
“可是、露珠儿……”
“我们先逃走!回去找长辈,让下人再来找露珠儿。”
楚弥月不相信楚弥凤的话,她惶恐地趴在窗口往后看。先前马车走得悠闲,这会儿颠得却极厉害,两边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后掠去。
她看到水边的少女站起了身,转身看向马车远去方向,面容晦暗。
楚弥月搅着手帕,眼角不禁带了泪,怔怔地看着被马车远远甩下的白衣姑娘:乌发白衣,神色淡漠。
难以想象楚清露被丢下,会发生什么事。楚弥月惶恐又害怕,她数次想让马车停下,都被楚弥凤制住。静珠是楚弥凤的人,车夫也是楚弥凤的人,而楚弥月那么不安又迟疑——她与楚清露的交情,也并没有到可以跟楚弥凤对着干的程度啊。
可难道,就要眼睁睁等着楚清露遭受厄运吗?
……天边轰鸣,雷声时远时近,天色渐暗,端王府门缓缓开出一道小缝,守门小厮看到门前站着的黑衣青年时,一下子就清醒了——
“王、王、王爷!”您怎么悄然无声地就回来了啊?
明天是花朝节,傅青爵当然是回来见楚清露的。他专门为了花朝节准备了礼物,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想给露珠儿一个惊喜。
端王殿下到达楚家门户,抬头扫一眼高高的墙头。他翻墙翻得熟门熟路,落地的动作轻便灵魅,向楚清露的房间摸去:在楚清露不知道的时候,他早翻了她家墙好多次,站在床边看过她很多次;只是不让她知道罢了。
傅青爵这次却扑了个空:精致小巧的闺房,根本没寻到楚清露的影子。
负责监视楚家动向的下属万没想到归期未到、端王便瞒过了所有人回京,面对着殿下的阴沉脸色,下属急忙答,“楚姑娘跟着楚夫人去寒山寺求签了。”
这本来都称不上什么大事。露珠儿有事在,又不是必须等他回来,她也不知道他会提前回来。
傅青爵手指动了动,忍下心中的急躁不耐,没把火气发到下属身上。他沉静地望着空荡荡的少女闺房半天,一言不发,向外走去。脑中却突有灵光闪过,让他步子停住——
“我做姑娘时,有一年花朝节前夕,去山寺礼佛。若不是运气好,就死在那里了。那是我遇到你前,最大的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