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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城用了这一计,原想着该有一段安稳日子,可谁成想外头的虎视眈眈没有断了干净,齐国之内却真的分了派系。
凤倾城一直未对囚禁陈云嵤的缘故有过半句论断,多数人也仅是凭借对元宵那晚听到的只言片语猜测个大概,倒也正是因为猜测,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有对陈云嵤满怀愤怒,诸如周义——认准凤倾城,便一概不顾地支持她所为的;也有对这事儿持有怀疑,觉得凤倾城血口喷人、图谋不轨,纷纷上表请求公审的;有被闹得忧心忡忡的,也有听得一头雾水的……
总之是忽然间,这些臣子政客没了往日复国的齐心,成天单盯着这件事聒噪,闹得人心惶惶!
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凤倾城虽说身体养得好些了,可心情却愈加郁闷难舒。
看着这帮人,凤倾城觉得自己又用坏了云峰教给她的“引蛇出洞”,一时丧志,她便索性任性起来。
躲开了如蝇的热闹,凤倾城独自一人出门散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注定,她鬼使神差得便走到了长情坡。
凡间的事起伏不定,天上的阴晴也是难测,元宵后的大雪猛地冻了世人一个措手不及,但却又很快消融了个干净,轻柔而无尽的风吹在脸上,春——已依稀可察觉了!
青草似毡的,细细地、绒绒地铺满了坡,和煦的暖阳洒下,给这嫩黄的草,还有凤倾城的白裙,勾勒出一层温柔的光晕。
春风微有凉意,却让她感到无比的轻快,凤倾城合上眼沉醉在这份惬意中,她有多久、多久没有关心过阴谋之外的事了?
她躺下来,风灌进嘴里依旧有些发苦,一撇头,身旁正是丛丛二月兰草,小小的紫花让人忽感安心。
她笑了,闭上眼——今日,且不去管那些勾心斗角,做回一会儿凤和平吧……
“平儿、平儿……”
耳畔似有似无地,传来轻轻的呼唤声。
平儿?
只有云峰会这样叫,甜蜜的使人不好意思,陈云竹就是因为云峰这么叫,才管自己叫平姐姐。
凤倾城带着一丝清泪睁开眼,呆滞地望着天,愣愣的想,是谁在叫平儿?
她坐起身来,却惊见坡下如画的少年,玉冠戴发、眉眼含笑,蓝青色的衣角随风飘动。
“云峰?”
“平儿!快来!”
闻听他呼唤,凤倾城一刹那间眸中如有星辰大海!
“云峰!云峰!”
她欣喜地飞奔过去,径直扑入了宽阔怀中;被这热情微微撞了个踉跄,他眼中宠溺却是越发浓了,才站稳又毫无犹豫地抱起了这个心爱的小调皮。
一袭白裙如花绽放,她如燕轻盈,他眼似秋波,满山坡尽是他二人的笑声……
这不只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这是失而复得的幸福!
“平儿,你瘦了好多。”他温柔地爱抚着凤倾城的脸颊。
“云峰,我好想你,日夜都在想你!母后说的对,没有你在身边,连一呼一吸都重似千斤!云峰!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求求你!不要再丢下我了……”凤倾城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满眼的泪水。
“我知道、我知道,这都怪我!”他又不舍得揽她入怀,轻声安抚道,眼角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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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这一日,祝含商的宅子里来了个客人,元宵节那日的卖花女。
她看来是特地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见了祝含商羞答答一拜,道:
“多谢公子那日出言相助,小女心中感激,打听得公子住在此处,没有什么能谢公子的,只有拿些自己养的花,公子留着解闷儿吧。”
“姑娘有心了。”祝含商记得她,便随口问道,“对了,那日他们拦路讨债究竟是何缘故?”
“是家父年前病死了,没钱安葬,加上药铺也催着年内要结清,欠下的药钱还不上,所以问刘二哥借了五两银子。可是借了仍是没钱还,利钱便越生越多……”姑娘手攥着衣角嚅嗫道。
祝含商耳听觉得可怜,想起当时自己的态度,自然不免觉得太无情,忙又问道:
“那你家里还有人吗?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小女姓苏,叫杏儿,家里还有我妈和三岁的弟弟,妈眼睛不好,家里就我出来挣钱,我给人洗衣裳——也养花卖!”
“是这样……”
祝含商不禁怜香惜玉,可自己从前那样说,这会儿又怎么好意思给钱,踱了两步想出一个主意,
“杏儿,我看你的花养的倒是很好,你也瞧出来了,我是个姜国人,临时住在这里,跟着的都是些粗人,院子里原本有花圃,可惜都糟蹋了。不如你过来给我做工,替我侍弄侍弄花?也好防着那刘二再找你,若是你不放心你母亲和弟弟,也可以接过来住,反正我这里空屋子倒有不少。”
“这倒不用!这倒不用!妈带着弟弟在舅舅家躲着呢,公子能给我份差事挣钱,我给公子磕头了。”
苏杏儿千恩万谢,在她看来,祝含商这么个正派的大好人,莫说是种花,叫她死也愿意!
于是她这小小的心中,就这么偷偷爱慕上了祝含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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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日头暗了,鸟雀归巢,凤倾城从草野间醒过来,脸上泪痕未干——这原来,又是梦啊……
晚风甜甜的,昏暗的光影中那明黄色的小花,凤倾城记得,这是她与云峰初见时的模样。
她依旧留恋方才的幸福,嘴角忍不住扬起苦涩的笑,自从陈云峰去后,自己夜夜都在梦中追寻他,而这一次,是他来到了自己的梦中!
世本无情,凤倾城已觉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