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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能猜到他是谁。东方晗雪一惊,提着灯追了过去,
一直跑了很久,手里的宫灯也不知何时熄灭了,她一把扔掉手里的灯盏,对着四周的树林喊道:“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不用躲了,你的簪子还在我这儿,难道你不想要回去了吗?”
她掏出怀中的红玉簪子,把它高高举起,而上面的凤凰似要展翅而飞。
等了一会,可四周仍是寂静一片,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就在东方晗雪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人却从树后走了出来。
虽是几日未见,而现在看来,他的气韵却依旧未消减半分,
乌墨一般的青丝在头顶盘结成髻,以一根白玉发簪简单地固定住,自是一片清韵芳华。
竟真的是他,宗政修洁!
望着他,道了句“你怎么来了?”
“……”
现在他已经随那些人一道离开了公主府,可现在又怎会再回来?
他是西秦质子,本在宫里有寝宫的,只是被东方晗雪看中,这才强行给收入府里,而现在只不过又回到了原来的住处,
只是从宫里到公主府,却还是有大一段距离的,而他为什么又会突然跑到这来?难不成是真是因为怀念故居,这才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来赏月不成?
她举起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可是想找回这个?”那日芳华把它交给了她,便知是他落下的,也不知今日他前来是为了寻回这簪子,还是其它?
可她的手举了片刻,却仍不见他反应,一时间也摸不透,他的来意,于是便要把手收回来。
而见她要收回簪子,他一向冷然的脸上,却难得的闪过一丝惊慌,唤了声“公主。”
“这可是你的?”东方晗雪问。
他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算是给她个回应。
“最近过的怎么样,还好么?”公主府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惧怕她,甚至还有很多人都厌恶她,本以为出去的人便不会再回来,没想到还真有个例。
她苦涩一笑,不知该喜还是悲。
宗政修洁凝着她,黑眸绞着她的,唇角微微勾起,淡淡道:“很好。”
果然,在公主府的时候,她从未见到过他笑,没想到才离开几日,他便能这样释然无拘束地笑了,看来一离开,他果然很开心。
东方晗雪淡淡地笑开,“那便好。”于是伸手一下抓住了他的手。
而他手上一热,却是被人给一把握住了,
宗政修洁一惊,要躲,
但她哪能让他得逞,手下用力仍牢牢攥着不放开,她有些赌气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深深地看着她,放弃了反抗,手掌在她面前摊开,她把簪子放在他手心,粲然一笑,“好了,现在便物归原主了”
他慢慢抬起头,瞳眸内却深邃似潭,里面复杂的情绪让人猜不透,
东方晗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打着哈哈“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要以身相许不成?不过你要倒贴也晚了,如果实在想报答我,有好吃的好瞧的记着我点就行。”
他淡淡的笑了,如墨的眉眼弯弯,如月。
他道:“殿下身为北楚堂堂长公主,可以说是要什么便有什么,只怕修洁看上的东西,也未必入的了公主的眼。不过公主若不嫌弃,等哪日有了新奇的玩意儿,我便遣人送来如何?”
“好。”看着他笑,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满足。况且,她看他很是在意那簪子,想必那定是他珍爱之物,她倒是不在乎他给的东西,只不过随便找个理由,把东西还回去罢了。
“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他一抬手,雪白的衣袖在夜风中轻轻摆动。
东方晗雪斜睨着他,这是什么意思?月夜相邀,难不成是去私会?
看出她的疑惑,他说道:“此处并不远,仍在公主府中。”
她当然不怕,现在是在公主府,她自然不怕他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只是她心中的那些小心思又怎能让他知道?
“走吧。”她道。
他走得不快不慢,神情依旧从容自在,好像周围的一切,皆与他再无半分关系,
他兀自走在前面,在清幽林间漫步徐行。
衣冠胜雪。
亭前的小路上铺着如玉的鹅卵石,温润的透着月光。
宗政修洁来到亭前的一颗树下,拂衣坐了下去,
他靠着身后的梧桐,手里把玩着一枝沿路折下的柳枝,东方晗雪侧过脸去,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湖面,
月光下,白玉似的肌肤,如缎的墨发,再配上一双如水的眼眸,眼前之人更是越发的俊美无铸,看的她似乎也有些醉了。
宗政修洁道:“我能求公主一件事么?”月色中的人,似乎连声音都变得魅惑起来,让人不忍拒绝,她道,“什么事?”
“我想让公主把我曾送给公主的白玉坠子还给我。”
?
东方晗雪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心中的疑惑更甚,嘴巴大的能吞下个鸡蛋。
如此良辰美景,花好月圆的,他怎会突然冒出这一出?
在这个时候讨债,这也……太不合时宜了些吧!
东方晗雪哭丧着脸看着他,可他却浑然未觉,仍旧一本正经地望着他,那神情别提多严肃,见她半晌没回话,以为她不愿,但还是略有些失望,“如果公主不愿,那便算了。”
“你说的可是这个?”东方晗雪强挤出一丝笑容,从项间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白玉小坠。
宗政修洁望了一眼,点点头,“正是。”
她的脸又垮了下去,送人的东西哪还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这个坠子玲珑剔透的,她自醒来后便贴身戴着,保不准还是这‘原主’最宝贝的东西,
可如今却要还回去,也不知那人知道后,会不会把她给咔嚓了,她瞥了宗政修洁一眼,却见他一直盯着那坠子移不开眼,想必也是极其心爱的东西,由此,一时间,她也犹豫了。
宗政修洁把她的纠结看在眼里,知道她舍不得,可却又没办法,再过几日,他便要离开了,这坠子是母妃的遗物,母妃生前最喜欢的便是这个坠子。因此,这次回去看望母妃,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带回去,他要把它埋在母妃墓前,让它替自己好好陪陪她。
他掏出衣袖中的红玉簪子,低下头,指尖不舍的流连着微凉的玉身,却还是把它递到东方晗雪面前,“修洁知道公主不舍,那便以此物相抵吧!”
“不用了。”东方晗雪解下项间的小坠,同簪子一道放入他手中,“我还未到强人所难的地步。”他既如此说了,想必这也是他心间上的东西,她若是强把它留下,却又太不近人情。
“修洁贸然要回这坠子,已是不应该的,因此这簪子公主便收下吧。”看到她这么爽快地交出了白玉坠,他反倒觉得故意不去。
“说了不要就不要,北楚这么大,难道还找不出一个像样的坠子不成?你的东西收好了,这东西虽然对你来说宝贝的紧,可对于别人来说也只不过是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她状似不屑地说道,但那眼里却尽是依依不舍,一直凝望着坠子移不开眼去。
他将玉坠收入了怀中,温润一笑,“那修洁便在此谢过公主了。”
但就今日一事来说,她如果霸着坠子不给他,他亦是没有任何办法强逼着她交出来,可她终归是把它还给了他,而她的性子,他比谁都明白,她之所以会这么说,也仅仅是为了让他安心,所以在他内心深处依旧是感激她的,
原来就算是一个人失却了记忆,而有些事依旧不会变。
原来,这么多年,变得人只有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