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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混乱之源（五）
“老油”置身事外般观察着天皎的样子，感觉蹊跷得很。天皎抱着头，似乎不堪指责，几乎要把身体埋下去，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那有些抽搐的身体上，感觉得出他此时相当痛苦。
自方才对于佑嘉提问后，“老油”就一直没有再掀风浪。这里的情况在他看来瞬息万变，复杂程度远超出他的预料。只能以不变应万变，静静观察这里的一切，回去后才能好好回忆梳理今晚的整个情况，提炼出最有用的报道。想到这里，“老油”有点后悔今晚没有硬拖着那个实习记者夏莲生进来。小姑娘文笔还不错，只跑民生写写那些鸡飞狗跳的社区邻里狗屁倒灶的零碎矛盾实在可惜了，虽然夸张性不足，不太符合自己眼中娱乐新闻的写法，但稍加训练很快就能成为这方面的能手，是个可造之材。
“天皎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再说他性格本来就不羁，你们也不是今天才了解。不用这么气急败坏吧，都放轻松点。”李一冰指示着莫小语和自己的助理为自己开路，挤到天皎身边，接着一把抓起天皎，准备将他拖出这里。
记者们围绕着这位影后，一时不敢造次，却也不甘心就此退却。气氛顿时僵持起来。
萧莉娜对这将近失控的现场秩序感到无奈，但没有毫无作为。“既然知道是直播，请大家还请注意一些自己的言行。”她尽量提醒着各位记者，走到天皎身边，也想把状态不对的天皎拽出来再说。
“艹，什么直播啊，刚才莫晚琳出现前，闭幕式的直播就掐断了。现在这里根本没直播，只有颁奖晚会开始的直播了！”一个说话口音比较北方的男记者看了看手机，忽然骂了句脏话，高声喊道。
莫晚琳之前已经通过苏娟联系了电视台，及早切掉了这一直播。因此，她才能够有些底气出现在主席台。
这一下，全场就像炸开了锅。很多人感到自己被蒙蔽了。
“什么，不早说！”“靠，不直播还不告诉我们啊，早知道我还这么乖乖被他们耍！”“傻了。傻了，我光顾着抢问问题了，都没功夫看手机。”“我也是……”“外面的同事也没人告诉我。他们真该死……”“他们在外面都忙着看闭幕式了吧，要不就是生怕我们抢到了好新闻，切，……”各种抱怨接踵出现。
于佑嘉这时没空理会任何人的抱怨。他只想赶快让不对劲的莫晚琳离开这里，拉她却拉不动。刚要回头请李纯年帮忙两人一起架着莫晚琳离开。只见莫晚琳脸色僵白，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于佑嘉及时伸手接过莫晚琳的身体，被对方的重力带得摔倒在地。于佑嘉被摔得胳膊生疼，没忘记双手护住莫晚琳的头部，任由她倒进自己怀里。
印容玉再也忍不住，腾地一声。比所有记者都快地窜到了于佑嘉身边。
“喂，你没事吧？”印容玉一点也不关心莫晚琳的情况，一味担心着于佑嘉。
论身体情况。大病初愈的于佑嘉可一点也不比莫晚琳健康多少。莫晚琳顶多是精神上受了惊吓。
“应该没事。”于佑嘉还没来得及好好回答，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马上又围到主席台这边了，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跑上来。
这时没有什么直播过程的约束了，记者们为了抢新闻也顾不上什么仪态。
面对着昏倒的莫晚琳，只要握有相机的记者对着就是一阵猛拍。很多人还纷纷拿出了手机拍摄及时上传。
于佑嘉根本没法站起来，眼前一阵忙乱的闪烁。感觉快要瞎了。他本能地想抬起手腕遮挡，动了一动只觉钻心的疼痛。糟了，手腕好像扭伤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抢人啊。”眼看于佑嘉表情不对，印容玉气急败坏真想杀人。可惜他只有一个人，饶是气得暴戾横生，也没法对付那么一群轰也轰不走的家伙。无奈之下，印容玉冲着不远处直接想一个人奔过来保护于佑嘉的萧莉娜大吼道。
萧莉娜这才回过神来，指挥了几个还在场的华悦员工和一些保安直接上主席台开始暴力抢人。
李纯年趁乱哄哄之际赶紧拔腿走人。眼看情况越来越混乱，这种时候不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稳离开。虽然看到顾恋也在现场有点奇怪，可是眼见她此刻不顾一切想冲到主席台上的样子，李纯年就克制了内心里想好意拉上顾恋一起走人的念头，一个人从休息室那边悄悄溜走了。
顾恋很想去看看于佑嘉的情况。围绕他们的记者此时全都冲到了主席台那边，透过黑压压的人头，顾恋瞥见于佑嘉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她心里一惊，似乎又感觉到那夜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顾恋拔腿要跑过去，手却被另一个人狠狠拉住了。
“如果你真为他着想，这时就应该立刻离开。那边有印容玉还有很多工作人员在场，肯定会把于佑嘉保护好的。”辰星神色难得地严肃，甚至像警告。
“你别管我！”顾恋下意识地要挣脱。
“你还想任性到什么时候？你不明白就是因为你在这里，天皎才会这样么？”辰星很少责备别人，这时他对顾恋好像有无尽的责备。
顾恋愣了愣，突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皎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你并不是一点都不知情吧？”辰星从顾恋的表情中看出了很多，心中不知为何有点失望的心惊。他觉得自己有些错看了眼前这个女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必须从这里安全离开，尽量不连累任何人——即使目前很难说没有连累到别人了，也要尽力补救，起码，不要惹出更大的事端。
另外一边。李一冰丝毫没有顾恋的犹豫不决，几乎在莫晚琳倒下去的一瞬间，她就神色无改地指示莫小语和自己的助理赶紧扶着天皎走进休息室。他们周围的记者大部分都因为莫晚琳的意外晕倒而离开了，他们没理由乖乖待在这里等着记者们回过神来继续围攻。天皎这时神色表现出痛苦，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任由莫小语拉扯着随李一冰他们移动。他微微回过头，视线里出现了顾恋张惶不已的神色，除了忧惧惊恐外，似乎，还有一丝丝悔意。并且，那应该是指向自己的。
不知为何，天皎朝她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像个终于得偿所愿的天真少年，一脸满足。
顾恋没有办法再抗拒辰星说不清是指责还是命令的建议。她随着辰星的拉扯，渐渐往会场出口移动，与天皎是相反的方向。两个同样此时短暂地放弃了自己行动力的人，彼此对视。瞳孔里映出彼此的表情，一个愈发惊慌，一个餍足纯真，注视着对方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几个处于主席台记者群外围的娱记发现了天皎和辰星正逐渐离开会议厅的的行动，感觉不妙。
“喂，看。天皎和辰星都要走了！”“这两个家伙一下子跑光了不太对劲吧……”“是啊，你快去拦住他们！”“你怎么不去拦？”“我？我还得拍莫晚琳昏倒的照片啊！”“那我就不要拍了吗？你又不是我报社的，你的奖金也不给我。凭什么让我去拦！”“得得，随便你，咦，前面有个空子，是我的！”“喂。那是我的位子，可恶！”“现在抽不出空来管别人。反正他们没跑出沪视大厦，我电话给外面的同事朋友让他们帮忙盯着点。”“嘿嘿，好主意，我也马上打电话去！”“我没有同事在外面，可是送个人情给我那朋友也不错！”
“老油”这时也正挤在记者群的人堆里，想法设法往前挤寻找着能拍到莫晚琳昏迷现状的角度。再不抓紧时间，保安过来轰散人群他就啥也捞不到了，推挤的过程中，“老油”的耳朵猛然听到别人对天皎和辰星离开的议论，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好像丢失了个重要的新闻点，想想不甘心，马上掏出手机发挥自己的特长，几十秒内就群发了个信息——“现在不管谁在沪厦附近，都思（死）过来定（盯）着天皎和辰星，有大新闻。”
有错别字当然没空管，“老油”一心两用，边发信息边寻找着空挡，终于趁着保安上来赶人，人群秩序混乱的一刹那拍到了莫晚琳昏倒在于佑嘉怀中的苍白的脸，让“老油”一瞬间想到了那些脆弱易碎的美丽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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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莲生和佩月月还等在沪视大厦门外。这里不是只有她们在等待。很多进不去的媒体尤其一些谈不上传媒的狗仔还在这里徘徊着，希冀能等到什么有点价值的东西。
佩月月盯着手机，不知该不该打。从看到会议厅里华悦群星的直播播出一半被突然切断后，她就有种不好的感觉。但是那时华悦群星群访即将结束，想想顾恋他们应该没什么事，只是于佑嘉要辛苦些，还得主持完这次见面会。
可是按照道理，这个时候见面会应该结束了啊，辰星和顾恋怎么还没出来？
辰星答应一结束就给自己发消息的，佩月月生怕那种场合下自己突然打电话会打扰他们，发了几条短信可没人回，估计他们没空看，就更不敢继续发了。但是，她还是很担心。虽然不知道会议厅里此刻诡谲的情况，她的直觉告诉她里面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夏莲生看着佩月月一直苦着脸唉声叹气的模样，比她更不清楚情况，可也不自觉有了凝重的感觉。
夏莲生的手机猛地响了一下，佩月月却一个激灵，明白是夏莲生的手机响后失望地低下了头，提醒对方看看手机。
夏莲生以为又是广告短信，本来不想看的，发现佩月月这么低落，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看看手机缓解尴尬，一看到这条“老油”这条群发的信息，她立即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