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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满眼风波
夜色已深，黄浦江两岸灯火熠熠，高楼璀璨。
辰星给天皎拍着背，想要扶他起来。
“不要你管我！”天皎抬头，一脸“你再过来我就咬死你”的表情。要不是吐了好久完全没力气，也许他真的会冲着辰星咬过去。
辰星举起双手，继续施展人畜无害的笑容，“好，我不管你，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跟我说。”知道天皎暂时没什么事后，辰星这才注意到另一边，那个厉南天一直站在几步处，没有进船舱。
看厉南天就一件单薄的短袖白t站在夜风中，对他很有好感的辰星忍不住开口搭话，“厉医生，现在风有点凉，你不进里面去吗？”
“满眼风波恶，不如共清风。”厉南天面对着一江夜色，瞥了眼辰星，随口道。
辰星眼睛一眨，然后摇头，“其实没那么险恶，他们只是今晚是有些不顺心，彼此需要沟通一下。”
厉南天没有搭话，见他一副冷冷淡淡生人勿进的模样，辰星笑了笑没有再开口。转头望着会客厅内，脚下却不动，神色间渐渐盈上了一种忧色。
“我不进去是因为跟你们不是一路人，等到下个码头我就下船。你怎么不进去？”厉南天忽然面向辰星，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那是因为，有的人需要沟通，太多人在场不方便吧。”辰星露齿而笑，两岸煌煌灯火在他眼中轻盈掠过。
厉南天轻哼了一声，仿佛不屑再说。
“我看你的针具里面，似乎少一种比较粗的针，应该是叫大针吧。现在很多中医采用新九针，也会根据需要弄一些仿古的九针。”见厉南天心情似乎不错了，辰星好奇地开口询问。
这个问题他刚才见到厉南天药箱里的针具时就想问了。因为根据他从小常在自家楼下中医诊所里的见闻。厉南天的针具里确实少了很多中医师比较常用的一种针。
“你怎么知道？”厉南天听着这话，看着辰星的目光有些惊异。这些年来他碰到的中医盲太多，难得碰见辰星这样似乎对中医针法有点了解的路人不免稍感惊讶，同时无形中也提升了不少好感。
“我小时候家里楼下就有个中医馆，那个老医生人很好，我经常在他那里玩，他也教了我一些中医方面的知识，可惜十几岁时他就搬家去和儿子住一起了，那些东西我差不多也忘记了，只记得一点点。”辰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觉得自己似乎班门弄斧了。
“过谦了，你已经算是有点慧眼的了。”厉南天说，话语中有一丝无奈。
通过这短短的交谈。辰星觉得厉南天没有起初见面时冷淡，不觉多说了几句，“厉医生，这么晚还要你过来，是不是给你造成麻烦了？他们也是非常着急。……”
“你要替他们给我道歉吗？”厉南天反问道，“你有资格代替他们给我道歉吗？”
辰星摇头，“我只是，想解释一下……”
“有人生病，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不着急的，可是全国像你们这样能够让医生随叫随到的也没有多少吧。紧急发病时有急救电话。急救车，对于你们这种人来说，走常规的救治程序是不是很失面子。没法把自己与其他普通人隔开觉得很难受？”厉南天语气平平，看不出多生气，话语却意外地犀利。
“有些人的确是这样的。”辰星赞同地点头，“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不管是哪种方式，医生总得尽责救人。不论是坐在急救车上还是自己赶过来。”
“谁说医生一定要救人？”厉南天睨了辰星一眼，“至少我不是那种医生。”
“喔。那你今天来是做什么的？”辰星挑眉。
“我……是为了帮我的学生。”
“帮人于紧急时刻，也是救人。”辰星总结。
厉南天皱眉想了下，对着辰星突然轻轻一笑，“说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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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顾恋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出口。
印容玉看着她的目光产生了一种类似怜悯的情绪。
而于佑嘉闭目不语，舱内的灯光将他的脸色照得惨白一片。
如果顾恋有镜子，会发现自己的脸色比于佑嘉更加惨然。
顾恋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一种最大的可能性。她一时之间不愿意承认，可印容玉的视线就像尖锐的刀子划破了她自欺欺人的外表。
没有什么为什么。
顾恋如果够机警，早该想到这种可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果顾恋是那只螳螂，那么范雪冰就是那只黄雀。有人从头到尾就在等着最好的时机，策划着比顾恋自以为是的捕蝉更大的计划。
并且丝毫不忌惮别人发现自己是幕后主谋。
因为即使被察觉了，也没有人能奈何她。
和顾恋接触的人是范雪冰，怂恿和期待顾恋有所表现的人是范雪冰。另一方面，和于佑嘉短兵相接过的人是范雪冰，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的人是范雪冰，明白今晚对于佑嘉意义的人也是范雪冰。
能够察觉顾恋的目的并加以利用，破坏于佑嘉代表华悦公司的第一次公开亮相，迅速及时通知各小道媒体蹲点在于佑嘉相关的地点的，同时具备这些条件的人，除了范雪冰，不做第二人想。
而顾恋原本第一个排除的怀疑对象就是范雪冰。莫晚琳的红毯意外事件可以说完全搅乱了范雪冰的工作室成立发布会并不得不推迟。换成其他任何一个艺人，都不会做这种在普通人眼里看来自乱阵脚的事情。
可那只是普通人眼里的看法，也许在范雪冰眼里，莫晚琳的红毯事件正是她自己需要的意外。可怕的是，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真的会是她吗？这女人的想法让人捉摸不透，如果真是她，她想要的又是什么？我可不觉得她弄这么大动静出来只是为了跟莫晚琳置气……”印容玉敲了下吧台。声音有点小，没注意力道，倒把自己弄得很痛。他急忙抬起手，疼得连连吹气。
于佑嘉捂住脸，整个修长的身体都蜷缩进沙发上，完全是疲惫不堪的姿势。顾恋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随着他的动作也深深地纠在一起，就连看着他右手上刚刚换过的创可贴都觉得惊心刺目。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是她太自以为是，太蠢了。
于佑嘉明明提醒过她收手，而她却自信能够控制事态，将其他人玩弄于鼓掌中。最终。不但是她自己被玩弄了，也将于佑嘉拖入了如此被动的局面。
印容玉也在晚会开始前告诫过她被范雪冰利用的可能性，甚至那时候顾恋都没有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这些事情跟范雪冰有关系。她想要的东西，大概需要通过我才能完成。不然她就不会打这个电话来给我了。”于佑嘉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你已经猜到了她的目的？”印容玉听出于佑嘉似乎知道什么，追问道。
“我原先是不确定，也许这一切真是巧合呢。可是现在她来找我了。”于佑嘉保持那样的姿势把头埋在手掌里说道。
“既然她找你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今晚的这些事跟她就脱不了干系了。世界上可没有那么多巧合。我也不喜欢随便冤枉别人。不过看来她不介意让我们知道背后的人是她。”印容玉一阵烦躁，喝干了自己拿的那杯红酒，接着把空空如也的酒杯重重放在台面上。这个范雪冰，还真被他说中了吗？她做这些事，跟于智诚有没有关系？
于佑嘉安静了一会儿，长腿一伸。身体舒展开来，他站起来，一脸无辜地对着印容玉道。“我饿了。”
印容玉愣了愣，转而一笑，点点头，从吧台下面拿出一个很大的纸盒，掀开纸盖。就是一个特别订制的四五层的大蛋糕。
“吃吧，只要你吃得下。”印容玉看着于佑嘉。
“这么大？是生日蛋糕吗？”于佑嘉倒不是很意外，开始动手拆开附赠的那些塑料刀叉餐具。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没有过生日的爱好。这个蛋糕，本来就是我想今晚给你……当夜宵的。”印容玉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换了种说法。
这种小心思自然没能瞒过于佑嘉，他点点头，“那抱歉啦，没有让你今晚给我尽兴地庆功。”
蛋糕最上层一排巧克力做的立体小字插在正中，“于佑嘉”的几个中英文结合的圆乎乎的字体看上去有一种憨憨傻傻的可爱。
“佑嘉……”顾恋不明白于佑嘉的这种突然的状态代表什么，她有些状况外。
“嗯？你也饿了吧，晚上这么多事，压根没来得及吃点什么，来，一起吃。辰星呢？他们人呢，都来吃蛋糕吧，可不能浪费了。”于佑嘉貌似轻松地招呼顾恋过来，自己动手先切了块蛋糕硬是塞到顾恋手里。
顾恋没法拒绝，还没说什么，于佑嘉便自顾自地跑到室外，招呼那几个吹夜风的人进来吃蛋糕。
顾恋的目光就一直定在他身上。
“别光顾着看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哭也好，恨也好，打架也好，发泄也好，吃饱了才有能量去做你想做的事。”印容玉的声音拉回了顾恋的注意力。
“这是于佑嘉的想法？”顾恋回头问。
“当然，这是他很早以前就告诉过我的道理。羡不羡慕，嫉不嫉妒？”印容玉自己切了块蛋糕，一口咬了满嘴的奶油。
这种困境当然不足以难倒于佑嘉。顾恋相信这点。
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懊悔也无济于事，只是白白浪费时间，有精力后悔，不如想想如何解决目前的难题。
于佑嘉的意思就是这个。
自己也要竭尽全力想想如何收拾自己造成的烂摊子。明天一早她就要去找范雪冰好好谈谈。
确定了自己的行动后，顾恋又有了主心骨，学着印容玉的样子，狠狠地咬了口蛋糕。
尽管心中苦涩酸楚忐忑不安，奶油却很甜，也很香。
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