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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内侍秦书扶着摇摇晃晃的出了文心殿跨上软轿,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在赫连睿心中翻腾着,他只觉自己快透不过气来了,父皇这一道旨意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又要无辜遭殃。
中书侍郎崔英肯定是在劫难逃,父皇对他一直颇有微词,而且因为他的出身也颇受父皇猜忌,这次定是救无可救了,而太史令高远却是大虞贵族后裔,父皇也该会网开一面罢?想到这里,赫连晟从软轿里边探出头来,吩咐身边的秦书道:“你速速持了东宫的腰牌出宫,去将太史令高远传来东宫!”
秦书不敢怠慢,拿了腰牌就骑着马去了高远府上,到了那里时,见高远正手捧虞史看得起劲,还不时的在摇头晃脑的吟诵。秦书心中好一阵难受,上前行礼道:“高大人,太子有请,请随咱家速速去东宫。”
高远慢吞吞的从书里抬起头来,看了秦书一眼:“我正在修几个字呢,稍等。”
秦书想到赫连晟那焦急的模样,哪还能让高远迂腐,伸手拉着他便出了高府。进了赫连晟的内室时,高远发现赫连晟正躺在床上,一脸的雪白,气息紧促。他惊讶的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你身子如此虚弱,何不好好休息?不知传老臣来有什么事情?”
“皇上因为《虞史》内容深感震怒,已经降旨,着那颜抓捕参与修史之人。”
高远花白的头发在灯下显得更是一片斑白:“《虞史》乃据实所撰,臣等反复斟酌,文字谨慎,为何会令皇上震怒?”
见高远依旧执迷不悟,赫连晟摆了摆手道:“高大人,今晚你便别回家了,留宿东宫,我和你商议下明日朝会该如何应对。你务必按照我说的话去回答,切记切记!”
第二日朝会上赫连焘提到《虞史》一事,不少大虞贵族都纷纷附议,如此修史,简直是在羞辱先祖,其心可诛!那颜也出列向赫连焘报告了下情况,昨晚带领禁卫军在京城搜捕了一遍,已经抓获三十余人,还在继续抓捕中。他瞄了一眼站在大臣行列里的高远,眼角挑了挑道:“却不知道高大人昨晚在哪里歇息,叫咱家一通好找,没想到今日却又在这朝会里见到高大人了,真是神出鬼没啊。”
赫连晟站在群臣的最前边,听到那颜将这火烧到了高远身上,赶紧帮他开脱道:“父皇,高远乃是大虞勋贵之后,他身为太史令,地位不高,一切都只是听从中书侍郎崔英,请父皇宽恕。”
赫连焘心里本也有意放过高远,于是大声问道:“高远,《虞史》是否皆为崔英做主?”臣子们听着赫连焘这般问,心里皆是羡慕,好出身真真是一道免死金牌,皇上这分明就是要宽恕高远,只要他依着口风儿说句自己只是听命于崔英,自然便能躲过一劫了。
没想到高远握着笏板慢吞吞的走了出来道:“《先帝纪》与《太祖纪》皆是臣主笔,崔英身为中书侍郎,庶务众多,无暇细作,只是总裁而已,至于注疏,臣所注者更是多于崔英。”
大殿里边一片哗然,群臣都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高远,天下还有这等傻子,自己伸着头去挨刀子!分明皇上都有意宽宥于他,可他却不顾自己灭族之灾,一味的为旁人开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臣逆天威,罪应灭族,自知必死,不敢妄言,还请皇上放过无辜!”高远跪倒在地,不住的磕着头:“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赫连焘看着高远那颗花白的头颅不住的在磕着头,口里却还是为他人求情,心中突然有所感动,点头道:“高远,你实在硬气,乃是我大虞的忠臣!这样罢,朕便命你戴罪立功,将参与撰写《虞史》之人的名字报送上来,自崔英之下,包括书童、誊吏,一个都不能漏下,朕定要灭这等人五族!”
赫连晟心中一阵发寒,父皇的意思,分明是要将这些人处置了,竟是连书童誊吏都不放过,这真是一次浩劫。太子府内有二十余人参与了修史,还有几个伶俐的书童,也是他送去国史馆参与修史,本以为跟着修史能长些学问,谋个好出身,没想到却给他们招来了杀身之祸。
高远领旨,慢吞吞的退到了旁边偏殿里边,内侍拿来纸笔放在他面前。看着砚池里磨得浓浓的墨汁,高远提起笔,可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落笔下去,便有一条无辜生命将消失在这世间,这又让他如何忍心下笔!内侍见高远握着笔,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写,也是着急,不住的催促,可高远一声不吭,就是不肯落笔,他们也没得办法。
不多时,小周公公的脸便出现在门口:“高大人,皇上来问那名单是否已经写好?”
高远转过头,茫然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还未写完,你且耐心等着。”
小周公公撩起衣裳一角,弯着腰退了出去,走到文心殿向赫连焘回报道:“高大人许是年纪老迈,所以写字写得很慢,到现在还没有写完那张名单。”
赫连焘不喜道:“几年在一起修史,焉能不知名字?他写得也太慢了些,你去传朕旨意,叫他速速写了过来。”
小周公公低头应了一句,又飞快的去了偏殿向高远传旨,高远将笔重重放下道:“不用催我,我已经写好,这就跟你出去面见皇上。”
小周公公堆出一副笑脸来,心里想着这位高大人总算是开窍了,昨天干爹到处抓人,可惜都只抓了些主要官吏,一些做杂务的人因为不知姓名,所以无法下手,现在有了高大人这单子便好了,对着名字去抓,那可是一抓一个准!
高远出现在大殿上,大臣们的心都提了起来,眼睛望着他手里拿着的那张纸,也不知道他究竟写了哪些人的名字在上边,又不知道哪些官员家里又要被灭族了。
“高远,你好大的胆子!”当赫连焘展开高远呈上来的纸,见着上边一片空白,一个字也没见到,拍案大怒:“朕恕你大逆之罪,免你合族之死,你竟然还不知感恩,反而抗旨?为何连一个名字都不记录?”
高远慢慢的抬起头来,脸上没有半分恐慌:“皇上赦免了臣之罪过,臣没齿难忘。可臣却还记得,当时修撰《虞史》时,皇上便命臣秉笔直书,实录无虑,为何到现在却又要如此血雨腥风?崔英虽是主管此事,可却是得了皇上应允,罪不至死,而书童誊吏更只是听从主人上司,何罪之有?参与修《虞史》之人共有百余人,皆灭五族,便有数千人遭劫,此乃圣人所不为,古今未闻,臣不忍心见皇上为后世诟病,故冒死抗旨,请皇上三思!”
赫连焘震惊的看着高远那张表情痛苦的脸,心道这个高远还真是一块硬骨头,没有半点畏惧心理,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他还在为别人辩护,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会不会有杀身之祸。可是转念想到他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真是将这百余人的五族灭了,那自己必然会背上一个滥杀的名声。
可是这《虞史》里边有些文字实在是太过了,他心中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若是让那些史官们这样写下去,还不知道自己百年之后,会被他们写成什么样子,自己绝对不能纵容他们此等行径!
此时从群臣行列里走出了一个人,握着笏板奏道:“皇上,高大人言之有理,皇上素来宽厚仁慈,德披天下,从不轻言杀戮,为何不听从高大人的话,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这样便更能显出皇上的大度和气量来?”
赫连焘定睛一看,此人却是秘书丞文照,他仪容秀美,平日里颇得自己欢心,听着他进谏,赫连焘心里更是松动了几分。若是真连书童和誊吏们都灭了五族,自己这个滥杀之名是背定了。在位时当然无人敢秉笔直书,但自己身后定会为人不齿。秦皇汉武,谁又逃脱得了后世史官的口诛笔伐呢?想到此处,他沉吟片刻,便叫人拟旨。
“崔英门诛,参与修史者,知情不举,立斩,而族人皆赦免不究。《虞史》所有碑石悉数毁之,文稿中凡有诋毁大虞之字样,悉数删之,全书日后重新编撰。至于高远,参与修史,本应处死,念其忠心可嘉,冒死进谏,免其一死,降为秘书舍人。”
这诏书一下,高远跪倒在地,高呼“万岁”,群臣也纷纷附和,赫连焘看着大殿里边一片和乐,心中也是舒服,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赦免了一些人的罪过,便能让群臣如此感恩戴德,倒也值得。
而赫连晟却仍旧是心情沉重,被斩杀的人中有不少的人出身太子府,追随着他已经有十多年,而因为参与修史,一日之间便是阴阳相隔。站在大殿上边,听着身边的人在山呼万岁,他木然的跟着喊了几句,心中却依然苦涩不堪,拖着一双腿慢慢的走出大殿,只觉得天旋地转看不清前边的路。
内侍赶紧一把扶住他道:“太子,小心些。”
赫连晟摇了摇头,一双手只是在打着颤:“快些扶我上软轿,我回去歇息。”一边说着,一边又吐出了一口血来。那内侍看着心惊,也不敢多言,赶紧指挥着小内侍们抬起软轿,飞着几双脚儿往东宫那边去了。
回到东宫,太子身子越发的不好了,晚上做梦也经常看到那些被杀的旧部在向他哭诉,所以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以至于缠绵病榻,一直不能起身,好不容易吊着一口气捱过了新年,却没有捱过上元,在正月十四那日,太子赫连晟便在东宫咽气了。
第一百零二章
整个东宫都是一片愁云惨雾,太子妃和魏良娣没有了素日里的精神头儿,见了面以后也再无目光的交锋,两人都是双眼无神,目光涣散,坐在那里就如两个提线木偶一般。她们两人自魏良娣进宫那日开始便成日里互相斗法,而太子不在了,这才蓦然发现,失去了争斗的意义。
赫连睿心里也很痛苦,每日晚上闭上眼睛就能见到父亲那清瘦的面容,父亲站在远处凝望着他,他想跑过去拉住父亲,却总怎么也跑不到他身边去。
“睿儿,你要好好的侍奉你的母亲,要继续我未做完的事情,若是你日后能登基为帝,一定要仁政爱民,切忌不可滥杀无辜。”
父亲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外边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一线明亮的阳光投入了屋子里边,带着初春的气息,让他的心里有了一点点温暖:“父亲,我会记住你说过的话。”他抬眼看了看薛清:“慕中才人呢,起床了没有?”
薛清弯腰回话:“慕中才人去了徵宫。”
和煦的阳光照在徵宫的湖面上,点点碎金般耀花了人的眼睛,湖边的金丝柳枝条上已经点缀着一个个凸起的小苞,嫩芽藏在里边,就要破开外边粗糙的表皮舒展着自己的身子。慕媛跟在慕昭仪身后,在湖边慢慢的散步,听着她长长的叹息。
“媛儿,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慕昭仪站住了身子,风吹着她的头发有些散乱,她伸出手将几缕发丝塞到了耳朵后边。
“姑姑,媛儿只觉现在处境堪忧。”慕媛望着那湖面,一点点的金色耀得她有些眼花缭乱。现在的局面实在是有些混乱,她原以为皇孙殿下是会被立为皇太孙,或者是太子登基以后立为太子,可现在太子殿下的死将一切都打乱了。
太子已经过世了半个多月,皇上一直没有表态让谁接任太子,或者是立赫连睿为皇太孙,他没有让赫连睿搬出长乐宫,似乎模糊的表现出了一种态度来,可也没有让赫连睿搬进东宫,又让人有些看不透。皇上心里究竟是在想着什么,这让慕媛有些忐忑,她还指望着赫连睿能登基为帝,替自己报仇,杀了那颜狗贼,血祭双亲。
“媛儿,你长大了,看事情也透彻了。”慕昭仪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甚是满意。现在这大虞的后宫看着风平浪静,可一股浊流却似乎在涌动着,让人看不透它从哪里来,又会去向哪里,只是她的心里却有隐隐的忧患。
“我也听说了这次随驾南征,皇孙殿下做了几件事儿得了群臣们的喜欢。”慕昭仪缓缓说道:“这是个好事。现在我倒是建议皇孙殿下上个折子,自请出宫,择府居住。”
“姑姑,这却是何缘故?”慕媛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在宫中岂不是更好和皇上培养感情吗?而且人在宫中,很多事情都比较方便。”
“自请出宫只是一种态度,至于皇上肯不肯,那就是皇上的猜度了。皇孙殿下递这个折子也是表示了自己不会觊觎皇位,依着皇上的性格,自然是会喜欢他这个举动的。而且臣子们也会更觉得这位殿下识大体,不是那种只会偷窥皇位,一心放在权术上的人。”慕昭仪牵过慕媛的手,缓缓的在她手心里写上几个字:“宫外比宫内更好联系群臣,况且太子殿下死,皇孙殿下若是不被立为皇太孙,再在宫里住着也不合规矩,你看便是连那十皇子都已经出宫择府自居了,更何况是皇孙!”
“姑姑的意思是让我们以退为进?”慕媛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个好主意!”
“你们可以联系一些死忠于太子的老臣,即使是珲大司马,你们也不能放过。”慕昭仪的声音有一丝无奈:“我知道你心中肯定会有些不舒服,但是成大事者,怎么能拘泥于这小节?珲阿若对你没有什么威胁,她的关系你们也该好好利用,还有那纳西绵福……”
慕昭仪的声音忽高忽低,听到慕媛心中一阵烦恼,看起来这还真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可是要她不去忌讳珲阿若和纳西阿奴,她从感情上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茫然的看着那湖面的一池春水,被风吹得乱了阵脚,纵横交错的波纹看得她一阵头晕。
“媛儿,姑姑当然能明白你现在想的是什么,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寻求支援,等到皇孙殿下被人给暗害了去,你到时候又如何能报仇雪恨?”慕昭仪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眼角一丝细细的皱纹迎着日光显现了出来,看得慕媛心中一阵心酸,姑姑的芳华,就这样在着大虞后宫里消沉了,如一朵花,寂寞的在这徵宫凋零。
慕昭仪的话犹如敲打在她心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赫连睿……慕媛的心里一沉,眼睛闭了闭,狠着心答应道:“姑姑,我知道了。”
“去罢,你自己再好好去想想。”慕昭仪松开慕媛的手,朝她点了点头,眼神有些苍凉,昔日凌厉的凤目,现在只余一丝余威。
慕媛快步回到长乐宫,赫连睿已经去东宫了,这些日子他整日里边都在东宫陪伴着魏良娣,直到晚上才回宫来。慕媛坐在院子里边,看着屋檐上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心里回想着姑姑说过的话,难道她真的要去向珲阿若和纳西阿奴示好不成?
一颗心焦虑得很,如麻花般拧来拧去,看着屋顶的积雪迅速的融化,从屋檐上滴滴答答的落下来,就如一幅珠帘般。正咬着牙齿思来想去,却感觉到一双手落在了自己身上:“媛儿,你在想什么?”
听着这温柔的声音,慕媛便忍不住想要落泪,除了赫连睿,还会有谁用这温柔的语调和自己说话?感觉到手背上有一滴冰凉的泪水,赫连睿不由得有些慌张,转了过来紧张的看着慕媛道:“媛儿,你怎么了?”
“我……”慕媛的眼睛泪汪汪的盯着他,最终想了又想还是将姑姑给她出的主意告诉了赫连睿:“你觉得如何?”
赫连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有些疲倦的说道:“今日母亲也和我提起了这个问题,看我是不是搬来东宫和她一起住,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她。”
“东宫是不能去的。”慕媛握住赫连睿的手,感受着他的那种脆弱:“如果你去奏请去东宫住,或者皇上会觉得你有野心,觊觎皇位。”她突然觉得慕昭仪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若是真听了魏良娣的话,那可真是糟糕。
“我知道。”赫连睿挣脱了慕媛的手,将她抱在怀里,贪婪的闻着她发间传来的香味,这一刻他真的什么都不想去想,就只想着做一个寻常人,和媛儿两人一起白头到老,这样的生活该有多好。
第二日赫连睿便上了奏折,奏请搬出后宫,择府自居。赫连焘拿着折子看了看,将它轻轻搁在桌面上,手指敲了敲桌子:“没想到睿儿还真没那个野心。”
那颜站在龙椅一侧,听着赫连焘的自言自语,心里一阵紧张,这皇孙殿下折子上不知道写了什么,竟然令皇上如此深思,只可惜那折子是合在一起的,便是靠着桌子的小周公公也看不到内容。
看着赫连睿递上的折子,赫连焘半闭着眼睛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赫连晟,自己原先是最看好赫连晟的,所以在他年纪还小时便立了他做太子,后来随着赫连晟慢慢长大,他发现了儿子仁义有余而严厉不足,几次心里动摇着想要废掉他,后来想着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自己雷厉风行,杀伐决断,儿子稳重温文,倒也不失是圣人文武之说,再者看着皇孙赫连睿也是聪颖有才,这才更坚定了不废太子之心。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儿子的身体也越发的不好了,孙子也没有幼时显得那般聪慧,而且越发的像极了儿子那种心软的品格,所以他便有些犹豫了,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另外的儿子。东平王仁义,南安王骁勇,若是两人能合成一个人,那便是最最好的了,只是世上的事没有那样十全十美,赫连焘一时也难以定决。
闭着眼睛,可赫连焘还是能感觉到身旁有一道目光在窥视着龙椅,他微微睁了下眼睛,便睃到了身旁不远的那颜正在望着那奏折,脸上顿时便有了不虞之色,这那颜最近怎么行动越发的张扬了,竟然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龙椅,莫非是自己给他的恩宠太多了不成!
东宫侍郎杜宇文和中郎将缪惠被杀之事是东平王南安王和那颜共同经手的,可太子回京以后便多方奔走,找到了不少证据,这两人是被误杀的,当时赫连焘便发了火,怎么三个人一起监国,连这破绽百出的冤案都能看不出来,害得太子两位得力的助手枉赴黄泉,太子为他们日夜忧思,以至于病情加重。
《虞史》一案,一百多人被杀,若不是他们准了高远之奏,将《虞史》刻在石碑上,也不会被如此议论,这那颜跟着他十多年,做事没有出过差错,为何在这一两个月里边便频频出错呢?赫连焘心里不住的在考虑着这问题,莫非他已经老糊涂了不成?
小周公公离赫连焘站得近,将他的动作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皇上这神色,似乎是对干爹不喜,这可不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