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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乾清宫的康熙也是一脸的清冷,那威漠的神情,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双手交叉紧握着,撑着额间,紧闭的双眼,似是满是疲累。
直到那紧闭的大门被轻推了开来,他才露出了满是警惕的目光,威冷的低声吼了句“谁?”
“是奴才。”梁九功轻声的道,一头的汗水,显然也是刚跑回来的。
见是梁九功,康熙这才收回了警惕的目光,疲累的靠在椅上,“何事?”
梁九功似是犹豫了片刻,才俯身轻声道了句“十八阿哥呢?”显然是因为这后续事宜而来,却又怕打扰到深思的康熙,却又不得不来的无奈。
久久的寂静,他的眼里明显有着挣扎,袖中握成拳的手,是握紧了又松开。终究是端坐了起来,带着帝王的威严,一脸的淡漠“那群奴才呢?”不带一丝的暖意。
梁九功只是楞了片刻才道:“奴才,已经派人看着了,没有一人离开过阿哥所。”
“嗯,应该怎么做,不用朕提醒你了吧。”康熙只是低着头,意味深长的道。
那刻,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是如此的骇人,梁九功只觉背后好似有一阵冷风刮过,却还是不得不问道:“那十八阿哥呢?”
康熙下笔的手,也是停顿了片刻,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了窗边,黑夜中,他目光所望的地方,明显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毓庆宫,背对着梁九功,似是有些疲累的问道:“从朕登基到一步步看着太子长大,你伴着也有些岁月了。”提及太子 ,他的语气中明显透露着一丝柔意。
梁九功闻言,也是颇有些感慨的道是,不知不觉中他入宫伴君也有几十载的岁月。
“不知不觉朕也老了。”康熙只是手依窗栏,露出了苦涩的一笑。
“皇上正当年呢。”梁九功赶紧哄着康熙道。
而康熙却只是摇了摇头,“你呀,那么多年了,还是没变。想当年,保成第一次被朕抱回乾清宫,还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每次朕抱他,他总会哭个不停,也就你能哄的住他,他喜欢黏你 。”
梁九功也是露出了难得一笑,此刻他们不像主仆,更像是相伴多年的朋友,“皇上这不是忙吗?”
“是啊,朕忙着,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他忙不见了。”康熙只是感慨着,眼中的失落是如此的明显。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天家之事,本就不是他一个当奴才可以插手。康熙似是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望着毓庆宫的方向,良久才背对着梁九功道:“再陪朕几年,到时朕定让你风光归故里,安详晚年。”
康熙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让梁九功是楞了许久,这才感激涕零的跪了下来谢恩着,红着的眼眶,明显是有了泪,康熙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照旧吧。”
那刻,他话语里的淡漠,却是让他明白了,康熙这是有意将十八阿哥之事化小,不愿闹大。至于这是为什么,旁人或许不知道,而他却是明白,康熙刚才那一番感慨,或许很大一部分得却是出于对往事的回忆,却又何尝不是带着隐隐的警告,让他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毕竟,当天在场的奴才是全部活不了了,那么知道的,便也只有他了。康熙却是不动他分毫,除了是相信他,却也是以一番动容的感慨,警告了他一番,他许他荣归故里,何尝不是盼他更加忠心。毕竟,从当初入了宫,他的一生便注定是皇宫,出宫对他们来说,从来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更何谈荣归故里。康熙此举又如何能不让他感激涕零。
同样是儿子,他的天平始终是倾向了太子。
康熙如此待他,做为一个奴才,梁九功自然是感激涕零的,却也是明白了太子在康熙心中到底有
多重,好在,他从来都不曾低估过太子在康熙心里的分量。
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紧急时刻,没有康熙旨意之下,便替太子挡下了一些隐患。使康熙如此的信赖他,然而今天康熙的此举,更是让他惊讶于康熙的举动。同样是皇子,康熙可以为了太子,甚至于可以不去追究另外一个儿子的身故的原因,连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几十载,忠心可昭日月的人,他都可以动之以情的去胁迫,可见他对太子的重视。
眼见康熙一身的疲累,梁九功这才识相的退了出去。而康熙也只是望着毓庆宫的方向无声的叹了口气,究竟是疑还是不疑,他自己的心里也是没底,他只是知道在危难出现之前,他的心里下意识便想去护住他,哪怕他是怀疑的。毕竟,太子对十八阿哥有心结,甚至到了成魔的地步,又如何能让他所释怀,只是在那最后一刻,他还是选择去护他,无关帝王,无关父亲,只是下意识。他很清楚,若是这一场流言蜚语传出去,对他的伤害又多大,哪怕最后证明是假的,这三人成虎,也是难以挽回的影响。
可是哪怕是康熙下了那么大的功夫,第二日依旧是流言蜚语满天飞,这让康熙是起了警惕之心,若说之前的他还有怀疑,而当年漫天谣传的流言之时,帝王的敏感却是让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若不是如此,又如何能解释,他极力镇压的宫中密文,怎么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那么传了开来,显然是有预备的,也是稍稍释怀了他对太子的疑虑。
而那远在宫外的某座府邸之中,眼前的人正是满眼的怒火,凌乱的书房,满地的碎片,显然是这书房的主人,刚刚发了一通极大的火。
而那跪在地上的人,却是一脸的惊恐,瑟瑟发抖着,显然是被他这副景象给吓到了,他也是不懂为何当他的主子,听到这满城的流言之时,会露出如此气恼的神情,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眼中燃烧的怒火似是想将他给烧成灰烬。
“该死的,谁让你那么做了。”眼前的人 ,气急败坏的指着跪在下首瑟瑟发抖的人骂道。
“爷,爷……奴才知道错了。”那人跪着走到了他的身边,扯着他的衣角,恳求着。
而那正生着气的胤祉却是一脚踹开了他,“该死的,爷的全部计划都被你败光了。”胤祉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上。
他的本意是利用胤阶之死,让他们父子相疑,他便能坐上观虎斗,却是哪知全被眼前的奴才给破坏了。其实,早在胤阶传来患病之时,他便有了警惕之心,却从来未曾在意过,顶多也只是一笑了之,毕竟 放眼他的那群兄弟,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宫中哪有什么兄弟之亲可讲,全是扯淡。
直到那夜,胤阶突然去了,太子来时的异样,而康熙瞬间便是将那悲痛掩饰了过去,拉着他便匆匆走了,让他起了疑心。
从小看惯宫廷冷漠的他,自是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有多无情 ,却也是有着多情的一面,尤其是在对待自己的亲人。除却那一份来自父亲的温暖,康熙从来待他们是不薄,至少他们是一生无忧,前程似锦。只是相比起太子而言,太过渺小罢了。
是以,他自然是明白康熙得知胤阶离去之时会有的悲痛, 毕竟再不济那也是他的亲儿子,他能明白之事,他的其他兄弟自然也是明白,这才会连夜进宫而来。可是就在太子来时,康熙突变的异样,让他还是明白了,这儿子与儿子之间,还是有着太多的不同。
联想到那日去毓庆宫之时,太子脖间的吻痕,同康熙的暧昧,他的眼中便起了一丝涟漪,却也是明显意识到了这是个机会,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已经冰冷的胤阶。他从未有过要杀害自己兄弟之心,哪怕他再过狠绝,却不代表他不可以利用他的尸身动点手脚。
他的本意除了试探太子在康熙心中的地位,也是想给他们埋下了芥蒂,毕竟再不济那也是康熙的亲儿子,儿子与儿子之间,他可以偏心。但是人死为大,日子久了,谁能知道,今天埋下的隐患,单单一个不友爱兄弟,有杀弟之疑的太子,足够让康熙介意一辈子了,到时,他在想办法添把火,一切便是水到渠成了。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的奴才,会去散布出去这个消息,而那原因只是因为当他得知康熙出手替太子掩盖此事,扫去隐患之时,自己面上还是没能掩住的失落,将自己锁在了房中,发了一通脾气,这才让他的奴才替他不值,自作主张替他散布出了消息。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额娘,想必对他最忠心的也就是这个从自己年幼搬到阿哥所之后,一直伴随自己的长大的奴才了。他从来都是信任他的,是以,许许多多之事,都是经过他手,却没想到了他的自作主张,却是将他陷入了危险的地带,这让如何能不气恼,自己一心设计的,眼看就成功了,却是功亏一篑了。
怒其不争的看了他一眼,胤阶只是颓败的坐在了一旁,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就是尽量挽回了。沉思了许久的他,这是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快速翻了几页,才拿出了那夹杂在书中的纸,放进了信封,皱着眉头 ,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唤过了底下跪着的人,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将那信递给了他,却是久久不曾松开手。
直到,那人轻唤了句他,他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一脸的淡漠看着他
“再给爷弄砸了,自己找块风水宝地去吧。”
而那人也是拭了拭额间的汗水,拼命的点了点头,将那信放在了怀中,退了出去。
而胤祉却只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是满满的复杂意味,那倚在桌上的手,不知何时,却是在发抖着。
作者有话要说:不 好意思,昨天出了点意外,所以没 更, 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