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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挣扎几下,八阿哥有些尴尬的放开我,站起身轻咳一声!我继续揉搓着被角,低头道“是,八爷!对奴婢而言,二十五岁之后的自由是奴婢最向往的!”八阿哥一怔,转身深深的看着我道“自由?你的意思是嫁给我你就没有自由了么?难不成我会造个笼子关着你吗?”我闻言有些发懵,摇头道“八爷,难道那些高墙大院不是个华丽的笼子么?永远行不尽的礼数不是约束么?”我扭头看着窗外从天而落的银帘,喃喃道“而且,奴婢想要的是您或者十四爷都无法给的!”他并没有答话,我俩就这样沉默着,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更衬得屋里静的出奇!静的让人压抑;静的让人窒息!我实在忍受不住这种令人心颤的气息,打算起身倒杯水喝,好化解一下僵硬的气氛!可脚刚一落地,膝盖上如电击一般又酥麻又刺痛!我扶着床棱跌坐在地,八阿哥马上过来问道“你怎么了?”我指指膝盖,一脸痛苦道“可能是今儿跪的时间长了,膝盖有些吃不住了!”“怎么?连膝盖也受了伤?”八阿哥脸色青灰,语气也急躁起来!我苦笑着“您没注意御花园的路都是石子儿铺的啊?”话没说完,身子一轻,八阿哥打横把我抱起将我放回床上,顺手把我的腿放平,低头看着我的膝盖道“伤哪了?让我看看!”说着也不顾我拒绝,挽起我的两条裤腿。只是一瞬间,我忆起也是这么强硬的脱去我的鞋袜,同样温柔的握着我的脚踝可手并不是那人!我忽然很想很想看到那人的眉眼,很想听到他的声音,即便他一脸的冰霜!
“嘶!怎么弄成这样?”八阿哥抬头看着我说道,但又马上不语,我倒有些奇怪,我脸上有字吗?我抬手一摸,脸上竟是湿热一片满是泪痕!“我弄疼你了吗?”八阿哥并不知我真正落泪的原因,以为是他手劲太大弄疼了我!我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勉强一笑道“不是,是我,想哭。”八阿哥心疼的抬手擦去我脸上残存的泪珠,目光柔柔的盯着我的脸!我被他看的很不好意思,忙拉下他轻抚着我面颊的手,他顺势握住我的手,却碰到我手上的伤口,疼的我倒吸一口冷气!八阿哥忙松开我的手,但又立即捧起,放在嘴边小心的吹气,“我小时候摔到,额娘都是这么给我吹的,她说这样就不疼了!”说着露出小孩一般天真的表情,我心中闪过一丝心痛,他带着些宠溺的轻吻着我的手心,低声道“十四弟说的还真是,你的确是只很难驯服的小野猫!”手心真实的传来他厚薄均匀的唇的温度,暖暖的带着他惯有的温柔,我咬着嘴唇,不知是该把手抽回还是就这样不动!
正犹豫着,良妃带着丫鬟进来,我急忙抽出手,八阿哥也匆忙站起!良妃抿嘴一笑,只字不问,只是指指端着药碗的丫鬟道“玉儿,趁热把药喝了,再好好休息一夜!”我忙不迭的点头,接过药碗更顾不得味道苦还是不苦,几下喝光!等药全下了肚,一种欲呕的感觉涌上,我忙用帕子捂住嘴,扒着床沿直咳嗽!良妃赶忙过来拍着我的背,又指挥丫鬟给我倒杯茶,我急忙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水才把嘴里的药味冲淡!我擦着就要溢出的眼泪,抬头看着良妃干笑道“这药太难喝了!”抬眼正遇上良妃神色异常的看我,听我这么说倒似松了口气,笑着拎起帕子抹掉我嘴角的水滴,没说话!我很是不解的望着良妃,八阿哥上前一步道“额娘,玉儿的膝盖……”良妃听完,连忙转身掀起被子,我这才看到自己的膝盖——已是一片的青紫,看起来倒很是瘆人!良妃皱皱眉,对身旁的丫鬟道“琉璃,去取些化瘀的药膏来!”
没过多久,琉璃拿着一些白色绢帕和一个淡青色小罐进来,八阿哥抬手欲接,却被良妃拦住,“行了!胤禩,你也赶紧回去吧,也不看看什么时辰了,再不走宫门就该落锁了!玉儿毕竟是个姑娘家,你也该是避嫌的!”八阿哥听良妃这么说,虽仍旧不想走可又再找不到留下的理由,只得又交待我几句,一打袖子单膝跪下说声“儿子告退!”良妃微笑着看着八阿哥离去,接过琉璃手中的小罐,对她说道“你也下去吧!这儿有本宫亲自关照!”琉璃一愣,还是福福身掩门退去!
良妃挨着床沿坐下,手指缠了些绢帕沾沾药膏轻柔的擦在我的膝盖上。我嚅嚅的张张嘴,低声道“娘娘!”“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碍的!刚好咱俩说说话,若不是今儿这个机会,我想见你一面也是不易吧?”“娘娘您折杀奴婢了,您若是要见奴婢派人传一声就是了!”我低着头,眼睛一直看着良妃的手。“真没想到啊,一晃竟然十七年过去了!”良妃帮我涂好药,手指交握!“感觉就像一场梦一样,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你额娘会跟了皇上,却没想到她还是走了!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毫不犹豫!”我抬起头,看着良妃摇头道“娘娘,您错了!我没有毫不犹豫,正是想的太多才顾此失彼!”良妃慈爱的将我散开的头发别到耳后,“你的确和你额娘一样,最受不得怕就是这礼教规矩吧?我记得你额娘也曾说过,等到她二十五岁时一定要离开这个宫廷!可当她爱上皇上时,也曾犹豫过是否要留下,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我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她既然那么爱皇上却还是离开他!”我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想,正是因为爱吧!爱到绝望!当再也看不到希望时,怕也只有离开这一条路了吧?”当我在说这句话时并不知道这十几个字犹如诅咒一般,紧紧的伴随着我,在几年之后真实的降临到我身上!
良妃惊讶的看着我,沉默一阵,她开口道“也许吧!好了,咱不说这些陈年往事了!玉儿,你也知道我只有胤禩这一个儿子,并没有女儿,你愿意做我的女儿吗?”我一惊,差点下巴脱臼,我咽咽口水道“娘娘,您不能开这种玩笑!”良妃握着我的手,正色道“玉儿,不是我这个做额娘的偏袒自己的儿子,即使是老十四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俩不管谁对你都是真心的,抛开他们是皇子不论,这世间能如此痴情的男子能有几人呢?你就算真的熬到二十五岁出宫,不还得寻个人家嫁了吗?”“娘娘,您如此对待玉儿,我真的铭感五内!如今,我也告诉您实话,八爷和十四爷待我如何我心里都是清楚的!可我真的真的不爱他们啊,我也无法接受和一个不相爱的人相守一辈子,对八爷和十四爷我除了感激他们平日的照顾,再无他念!”
送走良妃,我散开头发躺在床上,虽然整个人都很累却又如何都睡不着,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一样反复重播着今儿在御花园发生的事!我猛的坐起身,在黑暗中出了一身冷汗——十四福晋说我和四阿哥什么?在野地里勾勾搭搭?除了我和四阿哥坠崖那次之外就只剩在仙女泉了,可在仙女泉并没看到第三个人啊!十四福晋说的是哪次?
在一次次的猜测中,我迷迷糊糊的熬过一夜,等天一亮,我立即辞别良妃,赶着回乾清宫等候康熙的发落!
我站在西暖阁的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惹得门口的侍卫使劲给我行‘注目礼’!我一咬牙,凑到侍卫身边,媚笑道“巴图,万岁爷回来了么?”巴图被我这种笑容吓了一跳,结巴道“万岁爷,回,回来了!”我继续笑道“那,万岁爷心情如何?”“嗯!看着还不错!”巴图面红耳赤的说道。平常我就喜欢逗弄他,稍稍说几句话脸就红的厉害,好玩极了!我安心不少,刚挑起帘子躬身进去就后悔的不行,张廷玉、马齐、佟国维三位上书房大臣正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而康熙则背对着门口,我见状只想赶紧的开溜,可腿还没动,康熙突然出声道“玉儿,是你回来了么?”逃跑的希望是彻底的没了,我只得老实跪下忍着膝盖的疼痛道“回万岁爷,是奴婢!”“唔,你也别出去了,就在这儿伺候吧!”我站起身,绕到康熙身后的角落,垂首站直!
康熙也不再理我,继续和三位大臣议事,起先我还竖着耳朵在听,可没听多久就被这无聊的政事搅得只瞌睡,再加上心里一直担心康熙会怎么处理我,惠妃说的对不管康熙如何宠我我也只是乾清宫的普通宫女,只要这次康熙不额外罚我,我就该偷着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西暖阁的声音消失了,我忙抬起头四下张望,三位大臣都不见了,只剩康熙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我!见我回神,康熙笑道“嗯,朕看你还能出多久的神!怎么在朕身边儿这么久就一点没长进呢?”我再次跪下磕头道“奴婢求万岁爷惩罚!”康熙问道“惩罚?罚你什么?”我一愣,不知道他这话啥意思,康熙看我一眼继续说道“后宫之事朕不方便直接出面,不过你也确实该罚!怎么冲撞了老十四家的呢?”我低头怯嚅道“是她先说额娘的!”“行了,昨儿你也受了苦,起来吧!”我又磕了个头,站起来。“胤祥马上就要大婚了,你不想去看看?”我立刻有些激动,可转念一想十四福晋那张嚣张的脸我就够够的了,“回万岁爷,奴婢不去!”康熙倒有些意外道“哦?朕还以为你又要哭闹着要去呢!听说胤祥的福晋可是你的好朋友!”看我直噘嘴,康熙摆手道“行了,你不愿去朕也不勉强你!明儿你就跟朕一起去畅春园吧!”
“万岁爷,吏部侍郎吴涵、户部尚书李振裕递牌子求见!”李德全一挑帘子进来说道。“唔,宣!”康熙又看着我说道“今儿你不用当值了,回去收拾收拾!”我点点头,退着出去,行至李德全面前,我微微蹲蹲身算是打了招呼!
我急着回去找慧心道谢,若不是她帮我搬良妃这个‘救兵’,弄不好我现在还跪着呢!但膝盖的疼痛,又妨碍着我的步速。忽然,身旁窜起一阵风,紧接着便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和紧箍着我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