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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王靖寒想让张洋简单说一下那几个朋友的来历身份和相识过程。张洋憋了半天,给出的回答比王靖寒的期待简短许多:
“别问了,我答应人家保密的……”
白墨又想发作,王靖寒摇头憋着笑示意他看张洋的表情。张洋此时眼神游移,脸色发白,一副特别害怕的样子。明显是再问下去张洋就要准备撒谎了,白墨也不禁笑了,没舍得戳穿他。况且张洋信誓旦旦地打过了包票,不管是出于保护张洋的立场,还是出于对张洋这个朋友的信任,白墨都不能再多问一句了。无奈地扔下一句“早晚栽你手里”后,和王靖寒相视一笑。
三剑客与兰瑟他们汇合后,乘车直奔四合院火锅。看到咕嘟嘟冒泡的铜锅,张洋的情绪总算是完全恢复了正常。餐桌上张洋与贾坤大快朵颐,兰瑟悉心指导着茶杯涮火锅的吃法。这也相当于间接地告诉了白墨和王靖寒,茶杯这个十来岁的孩子,从前连见都没见过涮火锅。原本每次涮锅王靖寒因为吃的少,都是主要负责观战。这次白墨也加入了王靖寒的阵营,看着另外几个人的吃相,好像看戏一样。
看了一会儿,王靖寒给白墨递了个眼色,两人假装搭伴上厕所,悄悄来到了饭店门外。
“白胖儿你看明白了吗?”
“没有……”
“这孩子好像真是挺苦的……植入了智芯说明年龄不低于11岁,但是你看他身量就像8,9岁的样子,比我小时候还弱呢。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而且那个名字是小名儿吧?孩子倒是挺有礼貌,也不算讨厌,那俩男的呢?”不算讨厌基本是白墨对小孩子的最高评价了。
“那俩的路数也不清楚……看起来也不像职场的人,但是也像你说的还挺有礼貌的。短发的那个年龄看着比咱们大不少呢,样子倒是不像坏人。”
“坏人也不能写脸上啊。”
“说的就是呢……”
“怎么办?帮不帮?听你的吧。”
白墨嚼上了棒棒糖,王靖寒闭着眼不知道是在回想还是思考。两人站在饭店门口身边走过了好几波人之后,王靖寒终于做出决定。
“帮吧!孩子是看着挺让人同情。再说,怎么着也得信张洋。”
“我就知道……”
“但是我觉得还是稍微安排一下……”王靖寒又对白墨说了些话,白墨点头答应。
白墨和王靖寒回到包间,正遇上领班服务员把满满一推车的菜往桌子上码。
“嚯,今儿个胃口还挺不错,这些都准备消灭?”白墨乐呵着入座。
“吃不完打包,我请客,嘿嘿!”
张洋依旧是战斗主力,大口大口地塞着肉。王靖寒坐下之后向前欠了欠身,对兰瑟和贾坤两个人说:
“兰瑟,贾坤,您二位看这样可不可以。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涉及到一些集团内部操作,不太方便有外人在场。我想就直接把茶杯的智芯现在拿出来交给白墨,我们在这边吃边等,白墨来消息之后我们立刻过去汇合。如何?”
大家正吃得开心,王靖寒的提议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市面的知识销售也经常会有第三方经手导入的操作,二人很爽快地答应了。茶杯的操作还不熟练,王靖寒耐心地给茶杯讲解演示。茶杯学着样子,把手指放在耳后感应区识别,再轻轻取下智芯交给白墨。白墨装出联系集团业务的样子,急匆匆地从饭局离开。
王靖寒收到白墨消息的时候,几个人刚好也吃得差不多了。张洋颠着去结了账,然后集体出发。除了贾坤和兰瑟打包用去了点时间之外,其他一切都在王靖寒的计划之中。当王靖寒带着众人赶到汇合地点之后,白墨刚好从那家显眼的知识直营店慢悠悠地走出来。
白墨走到茶杯身边,小心翼翼地把智芯交到他的小手里,看着他把智芯插进卡槽,稍微有点儿紧张地对茶杯说:
“回想一下试试,不需要很用力。”
茶杯闭上眼睛,所有人期待地看着他的小瘦脸儿。尤其是蹲在他身边的白墨,生怕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五分钟过去了,一开始还在跟张洋闲聊的兰瑟和贾坤也停止了交谈。茶杯依旧闭着眼睛,眼球在眼皮下不安分地转动。白墨吞了口唾沫,觉得手心发热。张洋开始有点按耐不住,两只手的关节被他捏得噼啪乱响。
又过了两分钟,茶杯还闭着眼睛。白墨双腿发麻,觉得王靖寒和张洋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后脑勺。白墨缓缓站起身,不知道是因为麻木还是紧张,白墨的膝盖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他下意识伸手轻扶了一下茶杯的小身子骨儿,茶杯突然睁开双眼:
“内容太多了,我根本读不过来。”
“以后慢慢读!”
白墨长出了一口气,一瘸一拐地走到王靖寒身边。王靖寒扶了白墨一把,顺势捏住白墨的手小声说:
“好样的!”
白墨伫在原地,漫无目的地看了一会儿天。没有月亮的晚上也看不到什么星星,满街的灯光把城市照得通亮。贾坤和兰瑟就在白墨身边兴奋又好奇地问着茶杯一个又一个关于回想导入数据的问题,张洋也开心地帮着茶杯描述和解释。王靖寒看着白墨,眼神里带着发自内心的崇敬。发生在身边的一切都那么和谐美好,但白墨不知为什么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张洋可不允许任何负面情绪在此刻跑出来无理取闹,他抱起茶杯对着白墨的屁股拿捏着力道踢了一脚。白墨回头看张洋:
“干嘛?!”
张洋没说话,笑着又是一脚,然后抱着笑成一团的茶杯沿着人行路拔腿就跑。
“嘿!小子!”
白墨被张洋点亮了某根神经,扯开步子往前就追。王靖寒小跑跟着,一边笑一边喊张洋注意安全别伤着孩子。贾坤也想追过去凑热闹,但是被兰瑟笑着拦住了。任何局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张洋和白墨之间的默契,又怎么好意思掺和搅乱呢?
白墨确实是病还没好利索,跑了几步就觉得体力不支了。张洋虽然抱着孩子,但是真跑起来,就算体力全盛的白墨也追不上张洋。为了照顾病友和进一步的挑逗,张洋故意在白墨周围扭来扭去。白墨一追,张洋立马又一次跑开。王靖寒也气不过张洋的狂妄,立刻加入了白墨的阵营,两人一起围追张洋。三剑客带着一个孩子,断断续续地跑了好几百米远。原本跟在身后的兰瑟和贾坤也不得不加快脚步,免得被他们甩开。
就在白墨和王靖寒诱捕张洋即将成功的时候,远处传来飞驰的警笛声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白墨趁着张洋发愣一把抓住他,王靖寒还没跟上白墨的节奏,2辆警车便急停在了三人附近。身穿制服的警察们把带着孩子的三剑客围到中间,白墨不明所以地放开仍在傻笑的张洋,王靖寒则惊恐地看着白墨。警车后面紧跟着的商务车也停了下来,车上走下一位穿着古式长袍的年轻人,从怀里拿出警官证件对白墨说:
“刚刚接到报案,前面的知识门店丢失了设备,希望几位和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张洋和王靖寒都疑惑地看向了白墨,白墨刚要开口说话,一位女警官迅速把白墨推进了商务车里。抱着茶杯的张洋不知该如何是好,当他想到让茶杯去找兰瑟和贾坤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四下里再也找不到他们二人的踪影。警察们已经把王靖寒送上了其中一辆警车,张洋也只好抱着茶杯,配合地上了另一辆。途中张洋试图问询情况和提出抗议,但是车里除了因为害怕而流泪的茶杯之外,没有其他人理会张洋。张洋只好放弃交流,默默地等着“配合”工作。同样的经历也发生在白墨和王靖寒的身上,唯一的差别就是他们两个怀里没抱着个孩子。
警车七拐八拐开了一阵子,茶杯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害怕了。尽管泪痕还没干透,此时他已经开始对车内的布置感到新鲜好奇,试探性地摸摸这里那里。当他摸到身边女警察胳膊上的智能枪械时,就连张洋也想加入到茶杯的摸索阵营中去,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处境。生物识别的智能武器在外人手里无法激活攻击模式,女警没有过分约束茶杯,倒是防备地看了几眼张洋。车子停在了一个相对偏僻的警署院子里,张洋抱着茶杯下车,看到王靖寒也走了过来。白墨所乘坐的那辆商务车却没见到影子,张洋没机会发问,依从着警察们的引导,张洋把茶杯交给了刚刚那位女警安置,他和王靖寒则被另外几位警察带进了警署内部。
张洋尝试与带路的警察交流,其中一位警员只对张洋说具体的负责人还没有到,张洋和王靖寒两人要到指定房间等候。此外再问什么,这位警员也都一概不知了。张洋犯起了嘀咕,开始和王靖寒说话,想听听王靖寒怎么看这个事儿。为什么明明连那个经销商的店铺都没进去过的人也要接受问询,王靖寒低着头不回答张洋,张洋只能垂头丧气地闭上嘴巴,服从安排。
张洋和王靖寒被带到一扇厚厚的门前停住了。门锁与警察们佩戴的武器采用的是同样的集团主打生物识科技,普通的房间通常不会使用这样严密的安防设备。
“里面稍等,条件有限请多包涵。”领头的中年警官说了句字面礼貌语气冷淡的话,示意旁人打开房门。王靖寒抬头看了看张洋,眼神明显非常不安。张洋倒是不以为意,撇了撇嘴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光线较暗,刚走进去就扑面袭来一阵闷热的汗味。还没等张洋看清房间里的样子,身后的王靖寒就好像没站稳一样扑到了张洋的背上,张洋赶紧转身扶住王靖寒,房门也在这一瞬间关闭锁死。
“没事儿吧?”张洋扶稳了王靖寒问。一个陌生的声音却抢在王靖寒之前说起了话:
“哪儿来的混小子刚进来就炸毛?!给老子规矩点儿!”
张洋扭头一看,是个身穿肥大和服,体型肥而不腻的光头大叔。脸上白皙干净,下巴留了一小撮的胡子。昏暗的灯光下,对方正用小小的眼睛轻蔑地打量着张洋。张洋皱了皱眉,左右看了看。房间里不止是他们仨,空荡荡的房间四围长凳上,零零散散连坐带躺的加起来一共能有十几个人。里面有好几个人不怀好意地看着张洋和王靖寒,张洋镇定地把王靖寒挡在身后,上下看了两眼这位胖子。
“这是什么地方?!”
“小兔崽子!跟谁说话呢这么不客气?”胖子回头看向坐在长凳上的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玉先生,我帮您修理修理这两个不懂事儿的?”男人没说话,胖子转过脸收起笑容,扬起大胖手照着张洋的脑袋就往下劈。胖子没想到的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胖手被张洋一把擒下,连同整个身体都被控制住了。手腕和肩膀的疼痛让他立刻嚎出了声,张洋不耐烦地把胖子一把推了出去,又问了一遍:
“这是什么地方?!”
胖子往前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他赶紧转过身怨毒地看向张洋,但是又没敢立刻上前。这时那位叫做玉先生的男人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张洋做作地点了点头,十分不和谐地挤出来一个假笑: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弟兄们,都活动活动,接客!”
玉先生说完,四周围的长凳上站起来一圈人,朝着张洋和王靖寒大大咧咧地凑过来。
“小伙子练过啊,陪哥们儿也练练?”
“后面那个小白脸儿留着给我啊!”
张洋能感觉到身后的王靖寒有点紧张,他笑着转过头,让王靖寒先靠门站着等会儿。众人还以为张洋是想砸门求助,离张洋最近的俩个人蹿过去就准备偷袭张洋。张洋回过身的一秒钟内,先冲上来的俩人率先趴在了地上。在他们身后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的六七位,在接下来的半分钟内也陆续倒地不起。长凳上还有几位原本准备加入教训张洋小队的人,屁股刚抬起来又慢慢地坐了回去。玉先生好像关节生锈的木偶,笑容僵了满脸。
与此同时,白墨还坐在商务车的后座上,被左右两个身上穿戴着智能武器的便衣夹在中间。白墨有不好的预感,他觉得很可能要发生的事情,比突然莫名其妙地被抓还要不好。商务车没有跟随警车,已经脱离了向导行驶了好一阵子。白墨开始在脑子里幻想,如何在几个带着智能武器的家伙中活着逃出去。白墨唯一了解过的战斗方式,是刚刚导入智芯没多久的女子防身术。而且不靠回想的话,白墨一招也比划不出来。白墨深信,即便熟练掌握了全套女子防身术,也一定不会找出应对目前状况的办法。他捏紧了拳头,尽量稳住心神,鼓起勇气朝穿长袍的年轻人发问:
“为什么不跟着警车?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年轻人不理白墨,专心致志地目视前方。
“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是不是真警察?你知不知道集团的事务地方警务没有管辖权?!”
白墨的音量变大了一些,自称警察的年轻人显得很不耐烦,扫了白墨一眼后,继续目视前方。
“你不会说话了吗?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把我朋友弄哪儿去了?!”
白墨的音量越来越大,身体也渐渐压不住情绪,开始燥乱起来。他试图伸手去抓坐在前面的年轻人,但马上被身边的人摁住了肩膀。白墨本能地开始挣扎,即便没有逃脱的胜算,动物与生俱来的求生欲也不允许白墨放弃抵抗。年轻人又看了白墨一眼,表情更加嫌弃起来。他给其中一个警察使了个眼色,很快白墨觉得脖子上一股刺痛。然后,白墨就被睡眠彻底征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