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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这位大师不但温文尔雅、正直亲切,而且还秀色可餐,呃,不对,是秀外慧中。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施静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在如此的情况下,跟男人的单独相处。
毕竟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自己的儿子赶着人家叫了好几回爹这种事情还是非常少见的。
虽然多少有些囧囧有神,但是这么一想,还是莫名地渲染出了“这里有奸、情”神马的气氛啊,有木有?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施静居然略有些紧张,当然更多的还是尴尬。她看了看手里还没喝完的那半碗酒,正想着要不干脆一口把它干了壮壮胆,没料到刚把嘴巴贴上去,就听得无花在对面缓缓招呼了她一声道:“施姑娘……”
这本来只是句极其平常的称呼,但不知道怎地,此时此刻,经由无花的嘴里喊出来,听在施静的耳中,居然好似平地惊雷一般,吓了她一大跳不说,居然还让她一个不小心没稳住,把手里的酒碗给跌了下去。
她本能地伸手去抓,但是如此情形之下又怎么能抓得到。
眼看着那酒碗就要跌到地上摔个粉碎,她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似有淡淡的微风拂过,然后那碗酒便已经好好地回到了桌子上,居然连半点儿都没溅出来,堪称神迹。
施静不由自主地微微张大了嘴巴,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这是人家无花大师出手了。
以他功夫之精妙,要捞个酒碗自然是小菜一碟了。
但是,这么一来,她刚才,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啊?
老天!真是太丢人了。
在人家佛门大师面前心猿意马,紧张到神不守舍啥的,真是太丢脸了啊。
施静,淡定点啊,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和尚嘛。
喂,等等,为啥现在看着,这位大师的笑容略有些不对劲儿呢?
佛门清修的高僧,为毛笑得如此……暧昧?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她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发现这种状况愈演愈烈,那妙僧无花的笑容仿若一根无形的线,轻轻地扯在她的心上,直要把她整个人都迷惑了去。
所谓勾魂夺魄,也不外乎如此。
片刻之后,施静已经有些目光迷离,险些把持不住朝着他直扑过去……幸好,最后关头,她终于还是用仅剩的神智控制住了自己,顺手摸到了自己面前那早就冷透了的半盏残茶,一口气灌了下去。
虽然难免被呛得咳嗽连连,但总算是重新恢复了清醒,没有做出什么更丢人的事情来。
想来她这一系列举动实在太过异常,无花也似乎有些诧异起来了,居然都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道:“施姑娘,你无事吧?”
语声依然清亮柔和,听得人心中妥帖,面上的微笑也依旧,看得人如沐春风。
但这语声、这微笑分明便是如寻常佛门弟子一般的那副悲天悯人、慈悲为怀的模样,哪里有半分魅惑之意,施静再次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简直都想暗中抽自己一个嘴巴了。不过她当然也还没有秀逗到这种程度,故而只是苦笑着着摇了摇头,谢过无花的关心,顺手又灌了两盅冷茶,才彻底恢复了平静。
真是太可怕了。
刚刚她简直好像是中了邪一般,果然,还是因为是酒喝多了的原因吧?
大约这女儿红虽然好喝,却果然还是不能贪杯啊。
方才她居然把个冰清玉洁的佛门高僧看成妖媚娇艳的野玫瑰,这醉得还真是有够不轻的了。
幸好她旧日混迹职场,为了房子、车子、票子奋力打拼的时候也曾经无数次地“酒经沙场”过,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这“坚持着一定不能比在座的人先倒下”的执念太深,终究还是帮她救了一回场。
想着若是刚刚她借酒装疯,把人家无花大师好好的一个佛门高僧给调戏了的话,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虽然说看着这大师还算是比较理智随和的,但万一人一个没想开,做出点儿激烈偏执的事儿,比如自裁以谢佛祖啥的,她还真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鉴于施静对少林寺、高僧之类的名词的认识还停留在“一心向佛”、“皈依沙门”的程度,她心目中的高僧的范本都是诸如法海大师这类的,所以一不留神就想得多了点儿。虽然说多少有些神神叨叨的,但这也并不妨碍她迅速得出了“此处危险”的结论,跟着马上下了个“走为上策”的决定。
未料到,她脑子动的快,那无花的动作却更快了一步,他居然笑眯眯地打趣了一句道:“无事便好,方才见姑娘脸色,还以为贫僧有何不妥之处,惹得姑娘心中不安了。”
施静默默叹息了一声,就差抱头缩到桌子底下去了。
人跟人果然是没法比的。
这位无花大师,您可真是会说话啊。
这让咱咋说好呢?
罢了,就算要遁走,还是要注意保持点儿最后的风度不是。
想到这里,施静便也忙缓和了面色,露出一个微笑道:“大师说笑了,大师哪里会有何不妥之处,是我方才喝酒喝得太多了。有何失仪之处,还望大师不要见怪。”
无花一双秀目静静看了过来,似乎饱含万千情绪,又仿佛空若一物,看得施静心中又是一动,几乎以为自己的酒劲儿又上来了,险些抱着施小白落荒而逃的时候,却忽然听得他缓缓道:“不知道姑娘可识得‘水母阴姬’此人?”
“水母阴姬”?
那是啥?
原来也是个人么?
施静想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头绪,只有一片茫然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从未听闻过。”
听到她的回答,无花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神色,倒是让施静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莫非此人跟她有何关系不成?
她还未及细想,口中却已经下意识地解释道:“我同小儿久不涉足江湖,故而对江湖中的人、事均不熟识,可谓是孤陋寡闻,听大师的意思,莫非此人与我们有何关联不成?”
那无花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才展颜一笑道:“这个贫僧也知之不详,只是这‘水母阴姬’乃‘神水宫’的掌门,是江湖中最负盛名的门派之一,其身份之神秘,武功之高超均为世所罕见,施姑娘居然连此人的大名都不知,可见此前确是久居于世外桃源了。”
他的语声一如既往的柔和动听,自有一种安抚人心的作用,施静也不由得哑然失笑道:“世外桃源倒是谈不上,无非是个可供容身的安静角落罢了。倒是我此番做实了这‘井底之蛙’的名号,让大师见笑了。”
无花亦笑道:“施姑娘过谦了,我观姑娘言谈举止,半分不似江湖草莽之人,倒是贫僧留心于此等红尘俗事、浊世虚名,反而不美,是为着相了。”
看他说得认真,说到最后居然还真的在胸前合掌,似乎有忏悔之意,施静忍不住默默苦笑:所以说,她最应付不来的便是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佛门高僧了,简直是随便说句话都暗藏禅机啊,有木有,虽然咱知道你是在夸咱,但是动不动就来这种“姑娘你实在是高,贫僧自愧不如”啥的这种大帽子,实在是让她很有鸭梨啊。
算了,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大约是该走的时候了。
她微笑着转过身,正打算站起来开口道别,却听得那无花忽然道:“在下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呃,怎么好像还没完没了了呢?
话说您老啥时候把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又吓了咱一跳啊。
不过这位大师既然已经这么说了,施静也只得按捺住不知道为啥已经开始有些烦躁起来的心情,微笑着道:“大师请讲。”
无花的面色忽然又有些泛红,似乎有些尴尬,欲言又止了片刻,方才下定决心了一般地道:“此事涉及姑娘私密,贫僧本不该如此探究……但……”
施静看到他如此,倒是也猜出了他要问什么。
不过想想这两天的事儿,便也瞬间理解了他的想法。她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土著姑娘,对这种事儿也没有啥好扭捏的,不过难得看到这位云淡风轻的无花大师露出如此为难尴尬的表情,她便也乐得配合,偷偷围观一下,也算是小小地找回一点儿方才自己酒醉失态的场子。
想到这里,她当即微笑着道:“这两日本就多有叨扰得罪,大师有何疑问,但说无妨,我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那无花听得她这么一说,却似乎更加不好意思了。他又沉吟了片刻,方才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轻咳了一声,缓缓问道:
“此事干系重大,贫僧不得已也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姑娘勿要见怪。”
施静自然是欣然同意,顺便继续鼓励他往下问的。
可怜无花大师涨红了一张脸,终于还是问了出来:“贫僧斗胆,敢问姑娘一句,不知道施小公子之生父,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