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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皇宫内出奇的安宁祥和,皇上除了上早朝几乎都跟元妃在一起,连奏折都直接送到了养心殿的内书房。两人要不是在寝宫小憩,要不就是在园中小走几步。只要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周围的人自觉的就当自己是个瞎的,若是有幸能有别的差事要办,不用跟前伺候,那就再好不过。实在是恩爱太过,别人消受不起啊。
梁元宝和李姑姑作为两位主子跟前的头号人物,避是避不过了,更多的时间是在比赛谁的专业素质更强,谁扮木头人更合时宜。
而宫外恰恰相反,呈现着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除了京城百姓们不受一点惊扰的迎接着春节来临,赶办着年货。那些稍带着官字的大人们,这几天走路的声音都无端轻了很多。
往年这个时候都是走亲访友,联络上官的好时节,今年,大家纷纷选择观望不敢乱动。自从前几天传出,犯官李煜自尽于狱中后,所有人都怕惹上嫌疑不得好死,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
李煜在江南为官多年,敛财无数,罪证确凿。可圣上查抄时,得出的财物不及所报十分之一。这财务去向何处就很费思量。而李煜的嫡妻就是开远侯高继仓的嫡女,按民间算法就是大皇子的表姐。他就这么不清不白的死了,是为谁在掩饰?你开远侯府就是闭门自守也躲不过这个嫌疑。
此时的大皇子非常的焦急,本来此事早已了结,父皇虽然把李煜给关押了,但事情并没有传开,最多也就终于他一人身上。可他怎么就偏偏死了呢?他怎么就能死了呢?这到底是谁干的?
大皇子蹲在自家榻上,j□j着脚板,外罩着黑色大氅,里面只穿了件白色亵衣,满脸戾气。他是真的怕了,自从上次被父皇禁在府中,又灭了他好不容易从西南带回来的人后,他就知道他只是父皇手里的猢狲,怎么翻也翻不出父皇的手掌心。
他规规矩矩的呆在家里谁都不敢联系,连开远侯那边也只保留了单线,李煜的事情父皇早就知道了,他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连吞下的那些钱财也以不同名目交了出去。只要李煜被关上一阵子,等风头过了,他一个人担上,就会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父皇既然默许他交钱,就会给他留情面。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忽的门帘大敞,有人急匆匆窜了进来,大风随着帘子倒灌进屋内,大皇子被冷风一浸,打了个大颤,但都不比来人带来的消息更让他失魂若魄。
“主子,主子,”来人猛吞口水,脸色比鬼好不上三分,“宫中有消息传来,元妃娘娘她……”
话还没说完,又有人挟风而进,脸上带着喜意,不管不顾的走到大皇子榻前,状若小声的回道,“惠妃娘娘让奴才转告主子一声,‘事成。’”
底下那人和大皇子视线一对,面面相觑,两人脸色瞬间都成鬼。
若说赵元睿这辈子最为心悸的是哪个时候,他的脑海自动汇成那血红飘零,砰然坠地的瞬间,从那以后午夜梦回他都能从一次次血红满地的梦中惊醒,久久再不能眠,心悸之症此后伴随一生。
那天,赵元睿心有所感,早早就下了朝,只为了去陪自家宝贝用上一顿午膳,这两天汤元确实比较黏他,但他确实也舍不得跟她分开,你情我愿之下,就成了一个行色匆匆的皇帝,稍微大臣讲的多了,他脸上就会明显不耐烦,要不是今日递上的奏折最迟隔一日就能回复,说不准胆大的御史就要上奏皇上美色误国了,以赵元睿的能耐,自然是不会给人这种机会的。
话说回来,赵元睿急急撤了朝回了去,汤元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一见他来,笑如朝阳花开,明媚动人的很。赵元睿其实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明明又不是第一次见,但就是毫无理由的被蛊惑着,早来一步就是为了能见着这个牵挂在心的笑。
这几天他不知道,他自己笑的也很多,见到人后,嘴上挂着的笑,虽春季未到,但已足够温暖人心,整个人宫内宫外完全是两个摸样。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极其肉麻的喂完了饭,不免有些上火,亲亲热热了一番,最后还是赵元睿尚存理智,始终记挂着汤元的那碗药。最近汤元动情又动心,不免有些骄纵,只要赵元睿在身边,这喝药总要便扭一回,从没有干净利落喝完过,都快被她耍弄出了情趣,这次也是如此,喝一口耍会娇,再喝上一口,眼见着还有小半碗就打死不肯喝了,牛皮糖似的在赵元睿身上点火,等他稍微松了一点后,一下子就跳下炕,假装逃走,倒退的走了几步,还对着男人做了个鬼脸。
赵元睿亲眼看着她下炕,看着她对他做鬼脸……其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成了哑剧,他看着她呕出一口血,嘴唇挂着血痕,明明是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色,抬头还能扯着嘴对他笑。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和深沉的依恋,但还是试图告诉他,‘嘿,别担心,是跟你闹着玩的。’最后再也支持不住,慢慢的软倒在地,如血色玫瑰飘零落地,红色花瓣四散,奇诡凄美。
赵元睿觉得当时自己肯定是恍惚了,为什么他看见自家宝贝全身都渗出血,他僵麻了手臂,禁锢了手脚,颤颤巍巍心中恐惧滋生,他这辈子没这么怕过,就是生死存亡系于一线,他也不会眨眼一下,可看着眼前这幅场景,他觉得他的心气也随着漫扬开来的血,流失干净。
“高,高先生。”当画面回转到动态,赵元睿失态的大声叫喊,声音高传千里,以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惊怒,哀声凄叫,“来人哪。”
汤元躺在地上,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觉得身上有一股气横冲直撞,难受的紧,所有的事物跟她都如同隔了层纱,随后眼前血色模糊,她都看不清自家的男人,她有些着急,她觉得她应该告诉他,其实她还好,让她缓过这口气,她马上就会好起来,她还记得她刚吐出那口血的时候,眼前的男人面色刹那苍白,眼里有着浓厚的哀伤,她真的不愿意他这样,她爱他,她不想让他因为任何事难过,包括她自己。
可是她手脚都不能动,连头都转动不了,浑身都在颤抖,有液体涓涓流出,所有的活力都在消失。
她似乎被困在血色牢笼里,无声无息,无路可走,心中一遍遍的默念,‘赵元睿,赵元睿,赵元睿……’直觉告诉她只有嘴里念叨着他,她才有可能再回去,回到他身边,他们说好的,同生共死,她不能就这么去了,那他该怎么办。
等到她终于能够清醒的看见他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幻觉后,痴痴的张嘴呢喃,‘真好,还能继续陪你。’
这话其实她只是张了张口,根本没能说出声来,但显然眼前的男人完全是明白的,贪恋着抚摸着她的脸,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唇,低头又凑近了她,似有湿润打在她的脸上,滚烫着徐徐滑落,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宝贝,听话,你生病了,我让人带着你先走,看好了,我就来接你,知道了吗。”
汤元听的清清楚楚,扯着笑颜连连点头,用着极度干涸的声腔,勉力的说着,‘我会乖的,我听话。好了,你记得来接我。’
男人紧抿着唇,额头皱的死紧,眼睛盯在她身上,粘稠的化不开。
汤元看着男人英俊的脸深染的愁绪,忍不住劝道,‘你不要太想我,我一个人想你就够了。’
男人再也忍不住的倾覆在她身上,用唇描述她的美好,喉咙中带着破碎的嘶鸣,犹如受伤极重的野兽,强忍着怒意,即将毁天灭地。一切都是他的错,原以为罩下天罗地网,没想到百密一疏,怪只怪他不该心软,这天下就是没人见得他过好日子,那样也好,全灭了干净。
赵元睿亲自把人用厚厚的大氅遮盖了住,极轻柔的放上了马车,李姑姑一身青衣,脸容端肃,没有了宫内的唯唯诺诺,却多了份视死如归的豪迈。车边跪着一群黑衣劲装的侍卫,以费自扬为首,黑压压上百人,却连呼吸都不存在似的。
“事成,尔等生,事不成,灭全族。”此话一出,如千斤重锤,直落人心,人人心中沉沉一坠,此话绝对不虚,除拼命全无他法。
全场齐齐悄声一拜,站起衣袂翻飞,随后各行其职,没入夜色中,跟着马车的也就是仅仅数十人而已。
赵元睿远远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里的空荡无处着落,硬生生的咬破了舌尖,和血吞进腹中,生涩如铁。
养心殿外书房灯火交辉,康先生瘫坐在地上面无血色,盯着眼前的药渣,久久回不过神来。
“怎么样。”赵元睿进来,看不出任何不妥。
“是,是合盟草不对。”康先生颤抖着手,擦了擦早就汗意冷却的额头,“可为什么,会有?不对呀?想不通?怎么会这样?”
赵元睿眉头紧皱,极为不耐烦,冷冷的斥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最好给朕说清楚了。”
康先生稳了稳心绪,右手狠狠的在腿上抓了一把,冷静的分析着,“选药材,煮药,端药,都是臣亲自看着的,所有经过手的太监和上手的器具都没问题,药也没问题,可这药效有问题。今日这碗药比平时强了千倍不止,依臣诊过娘娘的脉象得知,若说平日的药只能解得娘娘身上寒气一层的话,那今日这碗药就生生的把压制在阴神之地的寒气,在体内催发倒流。若是换成练武之人,内力本在气海,得此机遇在此体内经脉中流转,那武功必有大成。但换在娘娘身上,却是致命。可归根结底,这绝对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药。”说到奇药,康先生言语之中带着深深的可惜,这若是能用在练武之人身上,那出个宗师都没问题,这天杀的到底是谁,既然用来害人,这宫中的手段绝对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说是合盟草有问题?”赵元睿忽然心头一动,双手紧握。
“若是合盟草的药效能再上升个千倍,那就能,可明明不能啊。”康先生觉得他这话说出来就是自打嘴巴。就是合盟草的祖宗估计也没这效果,可他所配的药材中,只有合盟草是用来打通阴神之地的气脉的,难求的乌茜果只是消磨寒气,完全不是同一回事,所以若是药材没有问题,问题只能出在合盟。
“那跟合盟草长的极为相似的药材,药效又胜过它千倍的,这世上就有。”赵元睿此时已经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冷喝,“来人哪,传霍飞羽。关闭后宫,不许让任何人进出,违令者,斩。”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麦麦从头埋到尾的线,呵呵,终于写到了,
两人始终相爱,不算虐,分开一段时间,马上就能在一起。
猜猜把谁给拎出来了。
感谢翡玉玲珑的雷,都怪麦麦昨日个都忘了,
谢谢大家对麦麦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