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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将军岂能忍得有人与他吹眉瞪眼,但现在情况不同,一则是此人衍力远高于自己,而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正将计划顺利的进行着。
“诶,陈少侠莫要急,”将军强忍怒火,和颜宽慰道,“本将军也仅是提一个我们的条件,这本就是你来我往,可商量之事,不过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也仅能尽力作出让步,不如这样,你给本将军一个你能给的条件出来,我们再来斟酌合适否。”
陈隐还真未想过该拿什么条件来交涉,但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他只得赶紧想一个出来,他脑袋飞速运转,必须想一个既不会让那边损伤惨重、又不至于让对方觉得受到侮辱的条件,但要他跟着回京城那肯定是万万不可能的。
陈隐缓缓问道:“敢问将军,若是照国法,应是怎么处置?”
将军回道:“若是按国法而为,便是以叛乱罪论处,皆要掉脑袋,不过这当然是有回旋余地的,就看交换条件是否对称。
“那不就是非要在下跟将军回朝廷不可吗?”
“非也非也,陈少侠可慢慢思量,不急,”将军拍拍手,唤道,“来人,拿些酒来!”
陈隐懵愣,想这未必是个鸿门宴,转眼扫视,在场之人却是个个和颜,气息也丝毫无杀气,此时此刻竟有如此情况,他顿觉气氛怪异,却又不好点破,于是抬手言谎谢绝:“将军见谅,在下家训,滴酒不沾。”
“不碍,咱们一边喝一边等你提条件,你想到便提出,我们再议可行否。”将军态度平缓,不似谈判,更似会友猜谜。
陈隐一时摸不清对方脉络,只得硬着头皮先提了一个试试深浅:“若是让他们自行退出归枢城,三年之内不再踏进此地,可好?”
将军一笑,摇摇手:“当然不行,且不说这是否算是惩戒,此约若成,我们如何监控这些旁门左道们在三年中是否有再进城?”
被拒绝是在陈隐意料之中,他这一说也仅是想试一试对方底线,他又紧接着再说了几个,都一一被否,对方似也真是不急,几人相顾几口酒下肚,面上还更添了些笑意,此刻陈隐就像是个戏子,在场中讲着书,然后每一段后待将军点评一下,让其再换个新的说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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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传令带走陈隐后没多久,又来了一个传令,将铁心唤出账外耳语一阵,铁心脸露笑意,点点头,随着传令离开。
“将军大人可有将陈隐留住?”铁心问道。
“现在他正在帐中与将军交涉。”
“那就好,”铁心一笑,“那攻城的士兵呢?”
“将军允你两百人,可够?”
“够了够了!”一想到大仇即将得报,铁心喜形于色,竟笑出了声。
传令斜眼看着他,冷冷问道:“你笑什么?”
“没。”
“对了,将军让我问你,你有多少把握在三个时辰内能骗开城门?”
“西门午时过后便全是我血刀派弟子在看守,”铁心信心十足,“要从此门进入易如反掌,届时那两百将士直接由城内依次攻打东南北三门,与门外驻军形成夹击之势,这三门便轻巧可破。”
“这我自会讲予他们,这两百人的性命便是铁掌门的,他们也会一口咬定自己是陈隐的部将,”传令话锋一转,“可丑话也得说在前头,若是未能由此打开剩余三道门,江湖上从此便不会再有血刀这一门。”
“这我自然知道。”
两人说地投入,未注意到一路上身后尾随之人,此人从军寨一路听到此处,越听心里越欢喜,到最后不由娇笑一声,铁心和传令方才一惊,发现竟有人,铁心四顾一看,喊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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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隐还在大帐内,却是已真切地感到此番异常,因为他发觉对方根本就未在听他所言之物,而是待他讲完,下意识的拒绝,然后让他再说,他故意一步步拉低条件,打算激怒对方,从而搞清他们究竟意欲何为,可却毫无效果,对方也仅是拒绝,丝毫不显气愤。要么真是对方给足了他耐心,否则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问题。
见陈隐半天都未再说话,将军也看出了他似乎已有所察觉,他现在就是要拖住时间,让陈隐待在大帐中,然后让那两百名士兵进到城内,西城门的血刀门人会一口咬定是陈隐骗开的城门,士兵们便以陈隐之名反攻龙吟庄,如此,在战中陈隐正于此,便无暇脱身回去支援归枢城;而如今陈隐在江湖上颇有威望,在战后也会因此身败名裂,就算今次他得以脱身逃走,朝廷日后抓他也会少了许多阻碍。
“陈少侠提了一堆条件,似乎都未尽如人意,我看不如这样,”将军观了眼帐中的部将,这些人的衍力至少也都是千御境,虽说胜率不大,一人诚心拖个个把时辰也非难事, “我军派出十名军官与陈少侠切磋,若陈少侠将他们全击败了,本将军就下令撤军,然后自行回京领罪,若是陈少侠输了,那归枢城之事你便无需再管,并随本将军回宫。”
“十人一起上?”
“不不,一对一这样来。”
陈隐一脸狐疑,心想:若是说十人一起上,可能我输赢还不好说,但他却是要与我一对一如此来,或是想用车轮战耗尽我的衍力,虽说有十个人,但我如今已会调息复衍,要赢他们定是不在话下。
“好!”陈隐也是正愁这种胶着的谈判毫无进展,如今对方却提了一个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他正求之不得。
“那便抓紧时间,就于此地开始,点到为止,我军谁人出来打这第一仗,”将军身体向后一靠,欲擒故纵地说,“可得快一点,本将军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将军心中得意,突听地上传来一声闷响,众人循声看去,这人是从帐外飞入,接着直直摔到地上,已经昏厥,将军站起身来,表情惊慌,此人正是他派去给铁心引路的传令。
陈隐也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将军一扫之前的和颜悦色,一身愠怒之气,正死死地盯着他,陈隐赶紧解释道:“这跟在下无关!”
将军咬着牙,浑身发抖,还在努力抑制怒气,可是毫无效果,正要爆发,却听账外传来一阵嬉笑声,一小姑娘掀帘入内,步履轻盼,笑盈盈地看着陈隐:“傻子,怎的和你无关?”
帐内的部将各个摆开架势,将军皱眉看着她:“小姑娘,你为何人,兵家重地,竟敢乱闯!”
小女孩正眼也未瞧他,而是继续对着陈隐说:“你已是中计,他们早已和你那断手的同伴联手,这边把你困住,而那断手之人则以你的名,带着两百士兵冲入城中。”她说罢用下巴指了指地上之人,“这便是军中的传令,正带着断手去与那两百士兵汇合,我一路跟随,可说是一切听尽,这家伙我便带回来了,而那个断手我扔在了军帐外。”
陈隐大吃一惊,转眼看着将军,问道:“可属实?”
“是又如何?”
“你我在此交涉,为何背地还在进军?”
将军皮笑肉不笑,道:“诛讨逆贼本是天经地义,若是每一个叛贼都在山穷水尽时来与朝廷交涉以求平和,那岂不是都愿去当贼人,本将军与你交涉仅是权宜之计,你仗自己衍力过人,便以为能被网开一面?笑话。”
“且不论如何诛讨逆贼,”陈隐也不甘示弱,“单若是这样攻入,刀枪无眼,城中百姓该如何?”
“那便也是你们这些叛军所害,天下是皇帝的天下,皇威浩荡,众蒙隆恩,却总是有你们这群害群之马,兴风作浪惟恐天下不乱,连累无辜之人,”将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如今却也道刀枪无眼?”
这几句把陈隐说得一愣一愣,竟无言以对。
“牛头不对马嘴,”小姑娘扑哧一笑,说道,“敢问这位将军,何谓叛军?是否不愿受你们欺凌,奋起反抗的便是叛军,而那些对你们唯命是从、不具威胁的便是百姓?纵然如此,你们宁可误杀百姓也要铲平所谓叛军,那百姓又何必再为百姓,倒不如当此叛军,自保其命。”
“守江山本就是用尸体筑起防御之势,若是连扫平内乱叛军都不敢有所牺牲,那抵御外敌时又怎能英勇?”将军来了气,一脸愤怒。
“你这人不知如何当上的将军,”小姑娘咬着下唇,鄙夷地看着他,“话说得漂亮,却和自己所作所为风马牛不相干,你所为仅能称作是用无辜人之身躯,来铸你成功之道,岂有脸说牺牲与英勇?”
“你!”将军此刻在众属下面前是颜面尽失,已是恼羞成怒,“来人!把这二人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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