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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北北满怀心事地回到医院,病房里空空的,莫浅忆不知道去哪里了,只留下一张纸条,说店里还需要她这个老板娘坐镇所以就先回去了。
满屋子的消毒水味,还有饭盒里的皮蛋瘦肉粥,散发出诱人香气,苏北北却提不起任何食欲,她又把手里的纸条摊开了些,最后一句话是让她养好身子,然后尽快回到天使咖啡屋上班,从表面上看只是上司关心员工,但苏北北知道莫浅忆是想让她好好吃饭,小一还等着她回去呢。
简单地吃完早饭,苏北北自己呆在病房有点无聊,她看向窗外不禁想起了刚刚遇到千夜的事,出于好奇,她走出了房间,在充斥着悲欢离合的走廊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四周的气氛让人感到很压抑,因为苏北北听到了隔壁间里的哭声,大概又是哪位精灵被死神给带走了吧,男人的哭声实在太难听,有种说不出的沙哑,苏北北不想多呆,加快步伐走出了走廊。
走廊的尽头是一字路口,这里比刚才要嘈杂许多,因为有一位刚出车祸的病人被送进手术室,从苏北北身边经过时,她很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浓郁的血腥味从她鼻尖呼啸而过,她皱着眉,快速地穿过人群。
整个楼层的病房都快被苏北北给找完了,她还是没有看见千夜,或许她应该离开了吧。
苏北北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看到一个女生刚从厕所里走出来,她走的很急,苏北北有点跟不上,直到她拐进另外一条走廊,晃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苏北北的视线里,403,苏北北暗暗记下了前面这间病房的房号。
有了房号苏北北想找人就容易得多了,她跑到医院柜台,值班的护士小姐还在,她正低着头手里拿着手机在跟男友通电话,偶尔还发出几声清脆又略带嗲气的笑声。
“那个。”
听到苏北北的声音,护士小姐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低下头,不知道她跟对方说了什么,只见她很快地挂断了电话,她把手机往柜台上一甩,没好气道,“什么事?”
苏北北这才看清她的样子,白白净净的脸蛋很招人喜欢,她化着淡妆就是有点老,看起来她应该二十多岁出头,而且她一点也不像护士,两双纤细白皙的手上还涂着惹眼的指甲油,这让苏北北很反感,再加上她的服务态度很差,苏北北更加不喜欢她了。
“我的病房住得有点不太舒服,可以帮我换到403病房吗?”苏北北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睛,羽翼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让谁看了都难以拒绝她。
可是护士小姐连头也懒得抬,她翻着病人的登记表,漫不经心地回道,“403已经住人了,像你们这种娇生惯养的病人我们见多了,不过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这里的每张床铺都一样,有本事你自己找一个私人医生,别来这里唧唧歪歪的,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苏北北的嘴角一阵抽搐,看来护士是把她当成某位无病呻吟的千金了,不过苏北北不怕她误会,她脸上继续扬着友好的微笑,“403住的是不是一个男生?长得特别帅的那种。”
一听到苏北北说起帅男生,护士小姐的双眼立马放起了光,她当然记得因为昨晚就是她值的班,男生来的时候还处在昏迷状态,光看他的睡脸她都按耐不住兴奋了,如果不是他旁边还守着一个女生,她早就把他给收入囊中了。
护士小姐抬起头,眼角还噙着些喜悦,如果真认识或许她应该给他写张情书,让她送过去,要知道这个帅气得人神共愤的男生,比她现在的男朋友要好上几万倍,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语气也明显地比刚才好了很多,“怎么?你们认识?”
“算是吧。”苏北北捏着衣角,脸上有些不自然,半晌之后她又接着说,“可以告诉我他是为了什么才住院的吗?”
苏北北回答得有点牵强,出于职业问题她不能随随便便地向外人透漏有关病人的事,尤其是病史,对于她们来说维护病人的隐私是一大重责,护士小姐瞬间变了脸,“对不起,无可奉告。”
“拜托你了护士小姐,我堂哥他从小身体就不好,昨天又突然昏倒,作为堂妹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哥他到底怎么了,如果我哥得的真是重病,他肯定不会做手术的,我们家不是很有钱,我堂哥爸妈走得早,都是因为当年没有及时做手术,而被肝癌晚期夺走了宝贵生命,所以我担心我堂哥他……”说到这里,苏北北故作顿了顿,看向已经完全陷入故事里的护士小姐,声音有些悲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没想到这么帅的一个帅小伙,背后却有着这么悲痛的故事,护士小姐顿时间少女心泛滥,她眼睛红红的,并没有对苏北北捏造的故事起疑心,她用着苏北北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地喊,“太感人了!妹子你等着,我这就帮你找。”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苏北北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她演技还不赖嘛,连凶神恶煞的护士小姐都能骗到,苏北北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地赞美了一番,一边还不忘在心里跟凉九夏道歉,把他的身世说得这么惨。
还在翻找病人登记表的护士,在她翻到住在403病人的那一拦时,她刚制住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苏北北被她那突如其来的眼泪给吓了一跳,心也立马跟着悬起来,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找到了吗?”
“你确定你堂哥真住在403?”护士小姐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也红红的。
“是啊,怎么了吗?”肯定不会错的,因为她亲眼看到千夜进了这间病房。
“你自己看。”护士小姐把手里的登记表扔给她,自己一个人趴在台面掩面痛哭,就好像她的某位亲人突然离世了一样,她哭得特带劲,连路过的家属也被她那吓人的哭声惊扰到了,纷纷往这边看。
苏北北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本子扔了过来,所以她没有接到,那本浅褐色外壳的记事本应声倒地,在光滑的地面掀起一阵粉尘,惨白色的本子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凉九夏三个大字很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越往下看苏北北的心跳得越厉害,直到她看到病史上写着心脏病,黑扭扭地三个大字直插她的心窝,让她的心一阵刺痛。
不!不会的!凉九夏怎么可能会有心脏病?骗人的吧?他明明打架打得这么好,在仓库那次还是他救的自己……回忆到这里的苏北北,脑袋里突然闪出第一次遇到凉九夏的情景,他躺在地上表情很痛苦,胸口剧烈地起伏,嘴巴张开,如同缺氧的淡水鱼,最关键地他的手一直捂在心脏的位置。
还有她答应小荨约出凉九夏那次,他扔下车子后,步履显得很蹒跚,从他的背影上后,他还做着一个捂心脏的动作,还有这次他送她到天使咖啡屋,他的脸苍白得可怕,一开始她还以为被雨水泡的,直到她透过窗户看到路灯下的他在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心脏。
种种迹象表明,凉九夏的心脏很不好,做不得过于剧烈地运动,那他为什么还要跑去跟别人打架?或许他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吧,与其畏畏缩缩,提心吊胆的活着,他宁愿做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即使这样做会加剧心脏的恶化,但他还是宁可不要每天都躺在医院,有一天没一天地活着,已经过去十八年了不是吗?被亲生父母抛弃了十八年,没想到吧?他还活着。
“不会的!他怎么可能有心脏病?肯定是你们弄错了!”苏北北发了疯似地朝柜台前喊,她抓着头发喃喃自语,一个劲地在说不可能,然后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中午的太阳有点辣辣的,苏北北跑在医院休息场所的路道上,眼泪流个不停,她没有在意路人们投来的异样目光,任由眼泪在她脸上蔓延,即使太阳很强烈,都难以照进她的心窝,那里很冷,冷到了极点,几乎要把鲜红的心脏冻结成冰块。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北北是你的邻桌。
闭上眼睛是想等我吻你吗?如你所愿。
苏北北你是猪吗?
眼泪好烫,融化了强烈的光线,苏北北跑到医院的翠湖,绿光澄澈的湖面在太阳的直射下,波光粼粼,映照着苏北北的身影很是清晰。
她的背挺得僵直,眼泪簌簌地掉个不停,她卯足一口气,朝湖面大喊一声,“啊!”
夏风很轻,它掠过旁边的柳枝在湖面漾开一个浅浅的漩涡,飘忽不定的身影立即变得虚化起来,片刻钟后,湖面再一次回归平静,只是苏北北的心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静静地盯着湖面,翡翠绿的湖面让她的心情平复了许多,她嘴唇轻启,每一个音符都在诠释着她的过往。
明媚的午后,你显得有些憔悴。
深邃的眸子演绎着忧伤。
俊美的脸庞永远不会凋落。
桀骜的个性一直都是你的保护色。
淡漠的眼神让整个夏季都失去颜色。
如果可以,我愿当你的守护神。
为你抚平脸上的忧伤。
“唱得真难听。”猝不及防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苏北北的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