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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救队在山间找到程嘉行的时候,他埋在雪地里,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身上全是血,也包括,他的脸部。&..
人没醒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做了最有可能的猜想,应该是遭遇了猛兽。
露莎看着搜救队一行人抬着程嘉行下山,她已经吓得呆滞,程嘉行身上的血都浸透了搭在他身上那块布,她眨了眨眼,泪就这么流出来了。
要不是她任性,要不是她跟他较劲,要不是她骂他是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要不是她骂他如果不是生在那样一个家庭里他就什么都不是……他又怎么会气得一个人跑那么远??露莎腿都软了,她一下就跪在了雪地里。
她捧着脸嚎啕大哭,是真的被吓坏了,小表妹和另外几个孩子跑到她跟前,一起看着程嘉行被抬走醢。
小表妹看见帅哥哥身上的血,哇的一声就哭了,露莎抱着她,蒙着她的眼睛不让她再看,和她一起哭。
荣泽离开前斥责了她,“现在你满意了?要是阿行有个三长两短,我决不轻饶你!”
程嘉行被直升机送回了市区的医院,程嘉言和程嘉好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缇。
在急救室外等了三个钟头,医生终于出来了。
在等待的这个过程中,嘉好一直坐在长椅上闭着眼睛。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她都能感受到,阿行在手术室的分分秒秒,她似乎感同身受。
在医生出来之前,她知道,阿行是会脱离危险的。
医生对她们说,“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有件事还是跟你们说一下,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他双腿已经断了,以后要走路,恐怕难。”
……
苏州。
程嘉善在收拾行李,琳琅就站在他身后。
此时他脸上表情淡淡的,琳琅也不知道他心里具体是在想些什么,难受是肯定的,阿行出了事,他的亲弟弟,他一定很心疼。
“我陪你一起回去。”琳琅说。
程嘉善转过身,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捏了捏她的脸,“外婆很长时间没见你了,你留在这里陪她就好,我一个人回去,有什么事我再打电话给你。”
“可是……”
“不要可是,乖,听我的。”
程嘉善抱着琳琅,亲了亲她的额头,对她说,“等你回家了,我们再慢慢的要孩子,不急。”
琳琅眼睛酸酸的,她双手搂着程嘉善的腰,“嗯。”
程嘉善拉着行李出来,外婆在客厅的等他。
他没有让心里的难过浮现在脸上,他笑着走到外婆跟前,放下行李,蹲下去,双手放在外婆的膝盖上,语气温和道,“外婆,本来是要陪您到五号晚上的,可是临时有点事情……嗯,我弟弟进医院了,我得回去看看,所以对不起,只有下次再和琳琅一起来陪您。”
外婆看着他,半张着唇,好半天,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程嘉善抱了抱外婆,然后站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阿善。”
在程嘉善转身之后,外婆慢慢站起来。
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的叫他,就像,在喊自己家里的孩子,程嘉善再次转身迎上老人慈祥的目光,心里的凉意一点点的融化了,他笑着应她,“外婆,我在。”
外婆走过去,看着他许久,这才道,“让琳琅跟你一起回去,我这个老太婆,一个人也习惯了,也不在乎这三两天。”
程嘉善握着外婆一只手,摇头,“没关系,正好我也想让琳琅休息。前天才飞过来,这又要回去,太操劳了。”
琳琅走上来,双手扶着外婆,“就听他的,外婆,我留下。”
她知道程嘉善,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叫琳琅留下陪外婆,肯定是想让外婆多高兴一下——与其让琳琅回去看着阿行的伤势着急,不如就让她留在这里,程嘉善,就是不想看见琳琅皱眉。
程嘉善走了,琳琅心里空荡荡的。
她和外婆目送他走了很远之后,才回来关上院子的大门。
琳琅扶着外婆进屋,外婆对她说,“我观察了他,看得出,是个实在人。”
“可不是。”琳琅笑起来。
“能过,那就好好过吧。”
“嗯。”
到了屋里,外婆坐好,琳琅坐在她身旁,她握住琳琅的手,又道,“你母亲走得早,再是有诸多人疼爱,外婆也总是觉得,你这孩子,是有缺失的。可是后来,我看到阿希对你的好,现在,看到阿善对你的好,琳琅,你可是个有福之人。”
琳琅唇角翘起,她靠在外婆肩头,“我知道。”
“外婆都是八十多岁了,这辈子也没个盼头,要说有,那还真有,那就是希望看见琳琅你,做了妈妈。等你有了小孩,外婆看一眼你的小孩,那就心满意足了。”
外婆几句肺腑,说得琳琅心里泛酸,她抬起头来,眼眸里泛着水气,她说,“外婆,您会长寿的。”
“但愿吧。”
外婆呵呵一笑,开起玩笑来,“听说现在啊,办个百岁宴,政~府还有补贴呢。”
“是啊是啊,所以外婆您得活到一百岁!”
玩笑也开过了,琳琅认真想了想,对外婆说,“等我回去和阿善准备好了,就把您到我们那儿去,如何?”
外婆一听就皱眉,可是没等她说不,琳琅又道,“不要觉得麻烦,比起您在我们身边成为我们的负担,我们看不见您才更担心,所以外婆,不要任性,等我和阿善来接您,您一定要跟我们去。”
老太太叹了口气,拍了拍琳琅的手背,“姑娘,外婆放不下,放不下你外公一个人。”
琳琅扭头看着屋子正中央墙上的外公的画像,耳边是外婆的叹息,“就像,刚刚阿善走的时候,你舍不得一样,外婆,也舍不得你外公。”
……
……
晚上九点多,程嘉善从机场出来直奔医院。
早上从外婆那里离开,从苏州赶到上海,又从上海乘飞机回来,马不停蹄的,他人都也已经疲惫了。
这个时候阿行已经醒了,面部缠着纱布,只露出一对眼睛,程嘉善赶到医院的时候见到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心里发寒。
程嘉善暂时还不想去追究这起事故的缘由,他放下行李走到阿行的床前,看了他一会儿,见阿行要说话,立刻制止了他,“别急,有什么话,等会儿再和我说。”
阿行眼中都是泪,他抓紧了他二哥的手,嗯了一声,点头。
荣泽就在窗户边上站着,眉心从阿行出事的时候开始就没散开过。他从小就把阿行和嘉好保护得很好,十一年前嘉好出事他已经很自责,现在又轮到阿行……阿行的腿断了,脸也毁容了,荣泽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哭。
他并不轻易哭,只是嘉好和阿行,犹如他亲亲兄弟姐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能不心痛?
嘉好把她二哥从病房里拉出来,有些话,不能让阿行听见,她说,“毁容,可以整形,但是阿行以后要是真的不能走路,二哥……”
“国内不行,那就送到国外去,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治好他。”
程嘉善将眼中含着泪的嘉好拉到怀里,自己心里难受得不行了,还顾着安抚她,“没事了,人已经安全了,现代医学很发达,阿行一定能走路的。”
嘉好和荣泽在这里守了一天了,程嘉善一来,就让他们俩先回去休息。
待那二人离开,程嘉善拉了一条凳子坐在阿行跟前,起先他开了窗,这会儿抽起烟来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他对阿行说,“血的教训。所以以前我就告诉你,大姐她再讨厌,但她的话大多数时候还是对的——你这个家伙,从小就没个规矩,我敢说,这次意外,主要责任还是在你自己。”
阿行没有说话,厚厚纱布包裹着的面部,一对儿眼睛转了又转,最后转开了视线,不再看他二哥。
是他和乔露莎赌气,一气之下跑了很远,明知道那边是危险区,都有大标识标注了会有野兽出没,他还是翻越了栅栏。
二哥这话算是好听的,难听一点他这就是报应,自作自受。
但是有些事情阿行想不明白,猛兽袭击了他,追他到了山崖边,他的脸部受损,他明明记得自己掉下山的时候是挂在一个树上,怎么被搜救队发现的时候是在雪地里?
而且他的膝盖怎么会断?
他失血过多,身体内部受损,要他说句话也艰难,他哑着嗓子叫他二哥,问他,“是不是,连你都认为,如果我不是你和大姐的弟弟,我就一无是处?”
程嘉善一怔,勾了勾唇,“为什么这么问?”
阿行眨了眨眼,他嘴角边上的苦笑被纱布遮住了,没被二哥看到,他说,“我就是很差劲,做什么,什么都不成,除了吃喝玩儿乐。”
程嘉善脸上依旧挂着笑,没吭声,他又接着说,“我喜欢的女人看不上我,他骂我是纨绔子弟,骂我,一事无成,骂我是一辈子待在温室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程嘉善问,“什么人?”
阿行没说,他想起露莎嫌弃他那种眼神就难受,现在他躺在这里,也毁容了,那么,露莎也就更看不上他了。
“就算你们不让我知道,我也清楚,早上我醒了只是没有睁眼,但是医生和大姐他们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我这腿,怕是废了。”
阿行说着就开始哭,像个孩子,程嘉善眼睛红了,俯身,轻轻将他搂在怀里,“不会的,有我和大姐在,你一定能站起来,阿行,信二哥。”
阿行紧紧地抓着二哥的手臂,眼泪浸透了二哥的袖子。
此时门外,回来拿东西的荣泽正好听到屋里那兄弟二人的话,看见曾经神采飞扬的阿行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荣泽难受得就要窒息。
人就是很容易迁怒,此时荣泽对乔露莎的责怪又多了几分,带着几分恨意,大概是阿行这辈子都站不起来的话,他就一辈子不会原谅她。
荣泽拿了东西回到停车场,嘉好在车里等他。
荣泽没回来之前,嘉好一直在发呆,等到他上了车,她才回过神来。
“阿行这个样子,我暂时是走不了了。”嘉好对荣泽说。
荣泽现在情绪很低落,也就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没有再多说其他。
嘉好开的车,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
等到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灯,荣泽扭头看着她,许久,他说,“嘉好,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就是最好,为什么总想着要离开?”
“我怕……”
“借口,都是借口。”
荣泽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呼了口气,苦笑道,“你不是怕,你是不想面对。你喜欢顾佑礼,到现在你都还心心念念,你忘不了他,你爱他,但你又不能再和他在一起。你自卑,你觉得你配不上他,你觉得他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比你好,但你又受不了他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在你面前,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荣泽笑着看她,她一言不发,脸色苍白,她十根手指头紧紧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面对着荣泽一字一句的质问,她竟反驳不了。
车子再次开出去,荣泽又说,“嘉好,你不想脏了他,不想脏了燕回,所以你总是对他们的感情退避三舍。可是你知不知道,其实在任何人心里,你都是以前那个程嘉好,没有任何改变。
我喜欢你,我从小就喜欢你,在我心里你就是任何女人都替代不了的人。但你不爱我,你心有所属,我想得通,我也不难受,至少,能让你惦记的男人,他还不算差。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你一直没有恢复记忆那该多好,那样的话,说不定七年前你和顾佑礼在罗马相识,你们相爱,到现在你们已经结婚了……”
荣泽打开车窗,长长的呼了口气,他摇头,语气里有着时过境迁之后的云淡风轻,“为什么要让你承受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怎么能对你做那种事……”
嘉好一路无话,不管荣泽说了什么,她总是不应声。
直到车子开进程家院子,下车前,她对荣泽说,“这样挺好的,顾佑礼他恨我,就让他这么恨下去好了,反正,我和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嘉好你不能放弃自己!”
荣泽紧紧抓着她的手,镜片底下,一双眼睛充满了忧虑,他说,“人生这样漫长,你不可能永远一个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不该是你的生活,你值得他人好好珍惜,懂吗?”
嘉好低垂着眼帘,良久,她笑了,“阿泽,你太单纯了。”
……
……
琳琅是五月六日那天晚上回来的。
外婆送她去火车站,临走时,琳琅对外婆说,“等过阵子阿行的身体好一点,我和阿善就来接你。”
外婆只是笑,并没有答应,她催促琳琅上车,琳琅红着眼睛抱她,在她耳边说,“外婆,好好照顾自己。”
琳琅打算先回家一趟,再去医院看阿行,谁知道,她回去的时候,正好程嘉善也在。
白天程嘉善在医院陪了阿行一整天,到了晚上,嘉好和荣泽就把他换回来了。
大姐这几天都在忙公务,抽不开身,也都是每天晚上很晚了才到医院去看一眼阿行,再回家,就是凌晨了。
她一个女人,也真是累。
琳琅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她边擦头发边问程嘉善,“阿行的情况真的严重到要去国外治疗吗?”
程嘉善在处理电子邮件,他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的回答琳琅,“也不较严重,就是到国外去的话,治愈的机会稍微大一些。”
他合上电脑,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膊关节,对琳琅说,“但他不愿去。”
阿行是有点破罐子破摔,他想反正都治不好了,到哪儿都治不好,又何必这么麻烦,给了他希望,到时候他承受不了那失望。反正他没再打算结婚去祸害别人,就这么在轮椅里坐一辈子,他也都无所谓了。
琳琅不知如何接话,她站在程嘉善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总是柔情似水,程嘉善看着她,就这么笑了。
他走上去,将琳琅拉到怀里,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小声说,“想老公了没有?”
琳琅双手环在他的腰上,点头,“嗯。”
程嘉善放开她,捧起她的脸,俯身,和她接吻。
“我打算一会儿去看阿行。”琳琅说。
“明天再去,这都十点了。”
他拦腰抱起琳琅,往床那头走,琳琅知道他要做什么,双臂挂在他的脖子上,就没再拿下来过。
程嘉善太喜欢琳琅了,琳琅就在他眼前,他却怎么都看不够,想要盯着她一直一直的看。
琳琅被他看得脸都红了,不由得发笑,“好了,你这么看我我会害羞的。”
“都嫁给我这么久了,还害什么羞?”
他俯身亲她,嘴里喃喃的,“害羞,怎么生孩子?”
……
五月八日,琳琅回学校上课。
这学期的课程本来就很紧,再加上琳琅和别的老师换了课,接下来放假前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得拉快一些上课的速度。
但总有人要和她作对,比如叶秋桐。
每次上课,琳琅讲得口干舌燥都没分心去喝口水的时候,叶秋桐总是在下面打岔,要不就是举手说刚才那一条她没听懂,要求老师重新讲,要不,就是当着全班同学说琳琅:顾老师啊,您自个儿潇洒了这么多天回来,上课讲得这么快,就不怕我们消化有困难吗?
叶秋桐经常下课之后都不肯走,非要琳琅仔仔细细的,再给她讲一遍当天的上课内容。
琳琅明知道她这是故意的,也拿她没有办法,秋桐要是真的没听懂,到时候考试挂科,铁定又要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再说这孩子,琳琅看着长大,尽管她和纪希已经分手,但心里对秋桐的疼爱,也还在。
这天琳琅又留下来给叶秋桐讲课,她讲得很认真很仔细,可秋桐偏偏就盯着她的脸,至于她在讲什么,估计是根本没有听。
纪希从后门进来,看琳琅和秋桐坐在教室的第一排,他没有过去打扰她们,在后面站了一会儿,坐了下来。
琳琅一边讲,一边问秋桐懂了没有,秋桐不理会她,琳琅终于有点生气了,“秋桐你不要恃宠而骄,就你这德性,除了我,别的老师一定不搭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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