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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顾汉祥出院。
顾佑礼还在假期中,这段时间也就带着嘉好回家照顾他。
卓可妍的态度不温不火,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吃饭,她也没个好脸色,但不至于排斥嘉好,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
这天晚上,嘉好洗澡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沐浴乳用完了,她从浴室探出半个脑袋,叫顾佑礼,“你下楼去问问阿姨,看看家里还有没有沐浴乳啊。”
“好嘞。”
顾佑礼在打游戏,领命之后迅速就跑下楼去了,嘉好看他那个样子就要发笑,以前怎么没觉得他其实就是个大孩子呢偿。
此时卓可妍在楼下看电视织毛衣,见佑礼下来了,淡淡的瞅他一眼,道,“还没睡啊?”
“哦,嘉好在洗澡呢,没有沐浴乳了,我下来给她拿一瓶。”
佑礼话一说完,卓可妍放下手里的毛线针,缓缓站起来,“你等一下。”
“妈……”
佑礼叫她,卓可妍摆摆手,很快的去了储物间,没多久出来了,手里拿着一瓶沐浴乳,她递给佑礼,“拿去吧。”
佑礼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这怎么跟之前那不一样了?”
卓可妍低头继续织毛衣,笑了一声,“怕有毒啊?怕你妈坑你媳妇儿啊!”
“不是那个意思,就问问……”
佑礼笑着过去贴了一下卓可妍的脸,“谢谢妈。”
说完就赶紧的往楼上去了,卓可妍抬头看着儿子的背影,不住的摇头,“完了,完了,一辈子不能抱孙子了!”
佑礼回了房间,关好房门就开始喊嘉好,嘉好又把浴室门开了,脑袋伸出来,“拿来了吗?”
佑礼因为跑得急,还有点喘气儿,他把沐浴乳拿给嘉好,“看看这样的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明天出去给你买新的。”
嘉好拿在手里一瞧,“哇,这个挺贵的。”
佑礼自然是不懂这些,扬着眉梢,“是吗……”
“是啊,以前我看大姐买过这个,国内没有,还是差人去国外买的呢。”
嘉好拧开盖子闻了闻,“嗯,纯植物的,我婆婆还挺有品味。”
佑礼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拉倒吧,我妈从来不用这些东西,我看是她特意买给你的。”
“……”
嘉好看着手里的沐浴乳瓶子,没有吭声。
佑礼伸手搂住她的脖子,唇角一勾,“瞧,我妈开始对你伸出友谊之手了,她先迈了一步,你是不是也要准备朝她迈九十九步了?”
“我身上有水啊……”
嘉好推他,他衬衫都湿了,他完全不介意,还说,“没关系啊,一起洗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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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可妍在楼下待到十点钟就上楼了,要回房去照顾顾汉祥。
顾汉祥现在行动缓慢,大多数时候都是坐在轮椅里,吃穿用行全要人守在身边,有时候卓可妍看他这个样子心里就难受。
想着以前那么疼琳琅,她怎么就是白眼狼呢,把她二叔害成这样,不就为了让她父亲重回顾氏吗?
现在她满意了,她二叔弄成这般模样,她父亲顺利的回了公司继续掌握公司大全,她继续做她的富家少奶奶,可真是什么好事都落他们家了。
卓可妍看到丈夫歪着嘴,连说一句话都不利索,忍不住就转身抹泪。
好在儿子女儿也都大了,佑礼有自己的事业,爱媛学习很好,也不怕孩子们养不活自己。
至于航空公司,顾汉祥现在这样估计也是再也不能回去了,手上的股份能转让就转让吧,反正他年纪也大了,不愁吃穿的,那些个身外物,要不要都没有关系了。
卓可妍喂顾汉祥吃药的时候,顾汉祥一只手拉着她的袖子,卓可妍看到了,便柔声问他,“怎么了?”
他嘴里啊啊两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卓可妍凭着自己的感觉回应他,“不想吃药是不是?不想吃也得吃啊,听话,吃完了,我陪你看京剧。”
顾汉祥拉着她袖子那只手渐渐送了,张开嘴,卓可妍很快就把药丸放进了他的嘴里。
给他喝了水,看他咽下去了,这才放心。
她端了热水来给他擦洗身子,洗完后,这才去给他找出京剧的,放给他看。
顾汉祥坐在轮椅里看京剧看得津津有味,却不知他的妻子在浴室里偷偷的哭。
哭得眼睛都红了,却不敢出声。
卓可妍现在是有多恨琳琅啊,要不是她,丈夫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儿?说得好听就是行动不便,说难听一点,跟个残废有什么区别?
人活到这岁数,前半辈子风光无限,到后来居然落得如此下场,卓可妍拿现在的丈夫和以前一对比,心里疼得都快要窒息了。
她是跟佑礼和爱媛交涉过很多次了,从今以后,不允许和琳琅那边的人再有来往。
夜深人静,嘉好躺在佑礼怀里,两人都没有睡着,都在想白天卓可妍再一次警告他们俩不许和琳琅一家人来往的事。
“说起来也不全是琳琅的错,琳琅只不过也是维护自己的权利而已,要是你父亲没有贪念,事情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样……”
“我爸人都这样了,你说够了没?”
佑礼原本是搂着嘉好的,嘉好说了这话,他一时生气,竟把手缩了回去,转身背对着嘉好,“睡了。”
嘉好看着他的背影,好一阵没有吭声。
佑礼这个态度,使得她也有些负气,她狠狠地拉了一下被子,也转了身,“睡就睡!”
卧室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佑礼大概是耐不住了,又转回身来,见嘉好不理他,便伸手戳她纤瘦的背脊,“喂!”
嘉好闭着眼睛,眉心皱得紧紧的,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他自身后重新抱紧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何必为了这些事伤你我和气?咱们俩这才结婚几天呢,给妈知道了,一会儿又有话说了。”
嘉好缓缓睁开了眼睛。
“就算不全是琳琅错,那爸爸变成这样是事实,咱妈对琳琅有怨气也是正常的。”
“你妈是站在你爸的立场,那你呢,琳琅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难道你真要听你妈的,以后都不见琳琅了?跟琳琅那家人都不来往了?也包括我二哥?!”
“……”
佑礼叹了口气,片刻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嘉好转过身来看着他。
“总之我现在见了琳琅,我不保证我不带情绪,要是带了情绪,我能有好脸色吗?你愿意几个人见面的时候尴尬吗?”
佑礼说完,轻轻翻身平躺好,望着天花板无奈摇头,“你说这是何必,为了权力,为了财富地位,好好的一拨亲戚搞成这个样子,简直是劳民伤财!”
嘉好默不作声的,看了他许久,拍拍他的肩膀,“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无愧于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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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九点。
琳琅在更衣室换衣服时,程嘉善慵懒的站在她身后,倚着廊柱闲闲的瞅着她。
程嘉善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然后咳了一声,“不去了吧。”
“我要去。”
琳琅倔强得很,她想做的事,几乎没人劝得了。
现在跟佑礼家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她二叔中风在家什么都干不了,她这会儿去探望,并且还是在她父亲刚刚回公司的这个时期,这不是去火上浇油吗?
总之程嘉善就是不希望她去,搞得不好,还会弄得他和佑礼见面也很尴尬。
但是琳琅就是要去,出事到现在半个月了,她一眼都没见着她二叔,说是于情于理都该去看他。
“去什么呀,去找骂啊?”
程嘉善语气不太好,脸色淡淡的,看似很不屑。
琳琅本就敏感,他一说这话,琳琅就有点火了,转身就朝他嚷,“不是,程嘉善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想去你就别去,我一个人又不是不能去,我不会开车吗?”
“你现在在这里耿耿于怀,当初跟人掐的时候你怎么就没想过后果啊!”
“我什么时候跟他掐了?你现在是要跟我吵架吗?”
眼看琳琅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大清早的,程嘉善也不想真和她吵架,他举双手表示投降,“,没有那个意思,没有要吵架。去,这就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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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出门前,琳琅去外婆那儿看了看孩子。
满儿七个月,能扶着茶几站得稳稳的,爸妈要出门了,她一看到就开始嚎啕大哭。
琳琅抱着孩子亲了亲,陪她玩了一会儿,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才悄悄的走了。
程嘉善坐在车里等琳琅,已经抽了两根烟琳琅才出来。
天气很热,程嘉善也没穿外套,身上只着一件白色衬衫,早上才洗了澡,全身都透着一股子沐浴乳的清香味。
“怎么这么久?”
点燃车子的时候,他问琳琅。
琳琅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他,“你女儿不让我走。”
程嘉善看着她,眼中都是温柔的笑意。
琳琅不生气不发火的时候,倒是个可爱的姑娘,就是脾气上来的时候挺让人讨厌的。
好在程嘉善容得,尽管这两年她越来越恃宠而骄,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高兴就好。
琳琅越来越依赖程嘉善,同时自己的工作也做得很好,有时候程嘉善细细想来,她就是那种能把事业和男人都把握得很好的女人……“一会儿到中山路那儿停一下车。”程嘉善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琳琅突然在边上开腔。
他回头看她,“停车做什么?”
“我记得二叔喜欢吃那条路上有一家糯米蛋糕,一会儿给他买一盒。”
“……”
程嘉善没吭声了,他心想谁还有心思吃什么糯米蛋糕啊。
他依着琳琅,在中山路停了车,也没让琳琅下车,他自己下去的,给琳琅二叔买糯米蛋糕。
其实他很想跟琳琅说,糯米蛋糕不需要,你人也不需要去,你只要好好的自己该做什么做什么就好。
但是琳琅固执得很,明明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在这件事情上就是容不得商量。
程嘉善都说了好几次了,人家那一家人现在都不想见她,她何必厚脸皮的非要贴上去?她就是要去,无论如何都要去,说是自己做错了,至少也该去道个歉。
程嘉善叹息:琳琅你何错之有?
糯米蛋糕放在车后座,一路上,琳琅转头看了好几次。
程嘉善懂她的心理,她不是真有多在意那盒蛋糕,而是企图从那盒蛋糕上找点寄托;她想看着那盒蛋糕好好的,就如同她希望她和她二叔一家还能像以前一样好好的。
还能吗?
至少琳琅跟她二叔二婶是不可能再想以前那般亲密了,无论她如何补偿,所谓破镜难圆。
但是站在程嘉善的立场,琳琅是没有错的,一点错都没有。
顾汉祥用什么手段对付琳琅姐妹二人,至少琳琅没有以牙还牙,这就是对她二叔最大的仁慈和忍让了。
她只不过是亮出自己最大的底线,想换得她和顾飞扬应有的权益,如此而已,能有多大的过错?
也罢,现在人都那样了,类似于半身不遂,再说这些也没有多大意义。
至此,希望佑礼能公平一些才好。
夫妻二人很快便到了顾家,车子停在大门外,琳琅坐在副驾上,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下车。
其实她也是很犹豫的,不是没有想过被二婶拿着扫帚轰出门是怎样一番情形。
程嘉善还笑她,说既然知道要被轰出门,还死赖着要来,琳琅你脸皮也真厚。
偶尔厚脸皮一次,有什么关系,小时候二叔二婶没少疼我。
这是琳琅的原话。
程嘉善手里拎着用丝带缠着的,包装非常精致的糯米蛋糕,他牵着琳琅,琳琅去按了门铃。
上午十点,嘉好正在照顾公公吃药。
顾汉祥是很满意嘉好的,他贪财归贪财,自己儿子选媳妇儿,他大抵是不会从中阻碍。
再说嘉好个人素养非常好,长得也漂亮,既然儿子都不介意能不能生孩子,他一个当爹的介意什么?
嘉好平时话不多,在家能帮忙的都帮忙,连佣人都说,佑礼这个媳妇儿是找对了。
她做家务,又不是那种为了做给谁看的,有时候卓可妍在家,她做,卓可妍不在家,她也做。
只要她觉得不累,她有时间,她都会帮家里做事情,甚至她还能把饭菜做得十分可口,佑礼和爱媛都喜欢吃她做的菜——爱媛那么挑食的姑娘,都能吃她做的饭菜,那说明这个程嘉好还是有点能耐的。
佣人在背地里宽慰老太太,是这么说的,“夫人,这个年头,其实很多年轻人都不想要孩子,这很正常。再说了,只要有钱,想要孩子也不是难事,等有机会去做试管婴儿也是可能的。而且嘉好家里那么有钱,佑礼娶她也不见得吃亏,现在老爷这样了,佑礼取个有钱媳妇儿,以后也不愁吃穿是不是?”
这话正好就被嘉好听了去,无奈叹气。
晚上回到卧室,从后面拎着正在打游戏的佑礼的衣领,“哟,娶我是因为我家有钱呐,顾佑礼,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现实?”
佑礼大呼冤枉,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娶你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爹要中风啊,再说就算我爹中风了不能做生意了,我不是还有自己的工作吗?一样能养活你!”
嘉好逗他,“那谁信,今非昔比了,你家垮了,我可是要考虑考虑的。”
她站着,佑礼坐着,知道她在开玩笑,佑礼抱着她的腰,脸贴在她身上,“求你了,不要考虑了,考虑要出事的!”
嘉好哈哈大笑,受不了他。
佑礼乖顺的时候,真比宠物还听话,还懂事,嘉好说,“你给我当儿子也挺好的。”
是啊,有了他,要不要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顺其自然好了,什么试管婴儿,如果之前嘉好还有一点念头,到现在,她和佑礼在一起非常幸福,一点那种想法都没有了。
喂公公吃药是个技术活儿。
只要婆婆不在,公公就不听话,跟她打太极,能少吃一顿算一顿。
佑礼一个大男人,对这些事情又不耐烦,每次他喂他爸吃药,他爸不吃,他就立马连人带药扔给嘉好,“你来搞定!”
嘉好骂他,他就跑去花园里遛狗了……
“要下棋?行啊,药吃完佑礼就来陪你下棋……我?我不会啊……”
嘉好哄公公,就像哄孩子,时常都令她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让公公把这顿的药吃下去了,嘉好听到门铃声。
屋外的大门已经开了,嘉好端着公公喝水的玻璃杯走到落地窗前,一瞧,是二哥和琳琅来了。
二哥已经下了车,走到车后排去,然后就瞧见他拿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下来。
好像是公公喜欢吃的那家店的糯米蛋糕。
嘉好回头看公公,却看见婆婆从楼上下来了。
今天婆婆穿了一件翠绿色的旗袍,看起来精神好得很,衣服颜色衬得她皮肤白皙光泽,年轻了不少。
“谁来了?”
大概也是听到了屋外的人在说话,走到嘉好跟前的时候,卓可妍问了一句。
还没等嘉好开口,卓可妍已经看见了外面的程嘉善和琳琅,脸色瞬间一边,低声道,“他们来做什么!”
说着,她推开门就朝外面走。
嘉好怕一会儿婆婆发起脾气来无法收拾,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跟在了她身后。
此时花园里,程嘉善和琳琅跟佑礼站在一起,前面佑礼已经劝了琳琅几句,让琳琅回去,就在琳琅站在原地犹豫着就这么走了,还是看看二叔再走的时候,卓可妍出来了。
“二婶……”
琳琅刚一开口,卓可妍就打断了她,“你来咱们家干什么?”
琳琅低垂着眼睛,二婶身上火气太大,直冲人脑门儿,琳琅连正眼都不敢看她,“我来看看二叔。”
---题外话---晚点还有一更,大家先看着。